1534 阿香,阿維
沈玉蘿一直惦記著宋長青,雖然不能出去看他,但是也託人總是給宋長青送點補品什麼的,雖然身體上有缺陷了,可宋長青卻一點都不覺得難過。
一個他永遠無法得到的女人,便是完整的身體也沒用,倒是殘缺了,也算是了了他的念想。
收到沈玉蘿託人送過來的東西,宋長青很是高興,可這日,看到和東西一塊過來的人,宋長青眉頭都皺了。
「表哥,這麼多年沒見,再見面你看到我還是這幅不待見的表情啊!」店裡的小廝並不知道顧心月,她說是老闆的親戚,小廝便不疑有他,帶著人過來了,顧心月本來有千萬種話要跟宋長青說,但是一看到他厭棄的表情,千言萬語在胸口,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討厭宋長青這個表情。
「我不是說過,我們這輩子不要再見面了嘛。」許多年未見面,可宋長青依然還記得兩個人之間的過往,他是不願意再看到她的。
顧心月笑,這麼多年,這女人的青澀已經不見,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風塵氣油然而生,更讓宋長青覺得不舒服。
「表哥,事易時移,前程往事隨風散,再見亦是緣分,有必要這麼劍拔弩張嗎?」
宋長青雙手一攤:「我覺得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好談的。」
「有啊,談談你,談談我,談談老夫人啊!」顧心月徑直在屋子裡坐下,她看著桌子上的補品,笑眯眯地說道:「長公主府送來的?是謝玉蘿,啊不,她不姓謝,她是遺落在民間的郡主啊,沈玉蘿送來的吧?這麼多年了,你們的關係還是這麼的好啊?」
「你到底來做什麼?」宋長青面露憎惡,已經是不耐煩了。
「敘舊啊!剛不是說了嘛,表哥,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放下沈玉蘿啊?你說她要是知道你對她的情,她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芥蒂地與你交往呢?」
顧心月誇張地說道,宋長青憤憤地站了起來,「你到底要幹嘛?」
「說到沈玉蘿,你還是一樣坐不住。說到痛處了吧?表哥,這麼多年,你忘不掉沈玉蘿,我也同樣忘不掉你,要不是沈玉蘿,咱們連孩子都有了。」
「就算沒有她,我也不會與你在一起。」宋長青決絕地說道。
「是嗎?表哥,你說話可真傷人心啊!」顧心月先是嗚咽地哭,后又咯咯地笑,「宋長青,你且等
著吧,等著身敗名裂等著沈玉蘿再也不看你一眼吧。哈哈。」
「顧心月!」宋長青攔住已經走出去的顧心月,她的笑聲瘮人,她說的話更瘮人。
「你到底要怎樣?」
「很簡單,咱們重歸於好。你還是我表哥,我還是你表妹。」顧心月要一個身份,一個良民的身份。
「只是這麼簡單?」
「對,就是這麼簡單。到時候我出嫁的時候,宋家就是我的娘家。怎麼樣,給我一個身份,換你的秘密,划得來。」
「好。」宋長青只能答應。顧心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笑了:「表哥,等過幾日,我去拜見老夫人,咱們又是一家人了。」
顧心月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身旁並沒有其他人陪著,她來的出人意外,走的又孤零零一人,一個弱女子,再怎麼心機深,也全然沒料到,身後有一個人一直跟著她,跟著她進了一家藥鋪,又跟著她進了一座宅子。
牌匾上,一個大.大的袁字,似乎已經蘊含了一切答案。
聽了聽松的彙報,蕭鈺已然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
聽松並不是去監視宋長青的,而是去送東西的,只是看宋福盯著顧心月的時候那表情古怪,聽松便多長了個心眼,一直等著顧心月出來,又跟在了她身後。
「顧心月是袁庭的小妾。」聽松說道,「而這個女人之前跟宋老闆又是表兄妹,兩個人後來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顧心月就離開了宋家,離開了幽蘭鎮,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音訊,沒想到她竟然成了袁庭的小妾了。」
聽松覺得奇怪,蕭鈺卻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多派個人盯著這個女人。」
山莊的那個管家說是他們家的女主子指使他陷害阿蘿,袁家的女主子只有顧心月一人,可顧心月卻堂而皇之地去找宋長青,看來,那天夜裡,管家見到的是不是顧心月還要兩說。
那不是顧心月,又是誰呢?
蕭鈺卻不急,明兒個就是殿試了,先揭開某些人的皮,後頭的事就簡單了。
明兒個就要參加殿試了,袁子坤尤為的興奮。
他考的成績很不錯,進了前二十,若是努把力,在殿上說不定能得個榜眼探花什麼的,他便抓住最後的時間,最後再學一把。
只是他還沒看完一頁叔,袁庭就派阿維來找他了,「公子,老爺讓您過去。」
袁子坤氣惱地想把書給撕了又想說句他沒空,可袁庭知道他不少的內幕,這是個地雷,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爆了。
「好,你先去回稟二叔,就說我馬上過去。」袁子坤假裝收拾東西,阿維不疑有他,先行離開,他一出門,屏風後頭的顧心月就走了出來,「那老不死的讓你去做什麼?」
「能做什麼?肯定又是說明天殿試的事情了。」
「他又不會讀書,他能懂什麼?」
「就是因為不懂,但是他是我的長輩,總要叮囑兩句,到時候又能吹噓說我能考這麼好,都是他指導有功了。」
「啊呸,老不死的,太不要臉了,他除了會玩女人,他能做什麼,還指導有功,他也不臊死。」顧心月一口一個死字,袁子坤一把抱住了顧心月的腰,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那事情到底辦的怎麼樣了?明天就殿試了,你還想不想當命官夫人了?」
「當然想了。」顧心月連忙應道:「你放心好了,就這兩天的功夫,他就活不成了。」
顧心月笑眯眯地說道,「你打馬遊街回來,你就是袁家唯一的主子了。」
「我可不是唯一的主子。」袁子坤故意說道。
顧心月一愣:「什麼?」
「還有你哇,我的好心月,我是男主子,你是女主子啊!」袁子坤在顧心月的臉上親了一大口,喜得顧心月咯咯笑個不停,「你快去那老不死的那邊吧,等會又派人來催了。」
「知道,我這就去。你讓我再親一口,就一口……」
袁子坤走到袁庭的院落,已經是一盞茶之後了。
阿維就站在樹底下,木然地站著,身子綳的筆直,見袁子坤過來,連忙走了過來:「公子,老爺在裡頭等您。」
屋子門大白天的也緊緊地關著,透過門縫,依稀能看到塌上白花花的一具身子,袁子坤敲了敲門,裡頭的動靜戛然而止,然後就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還有袁庭不悅的聲音:「進來。」
袁子坤推門進去,就看到一個女子還在飛快地穿著衣裳,她半裸著,還在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衣裳,見人進來,連忙抬頭看,袁子坤看清了這個女人的模樣。
熟悉地很,就是顧心月之前的貼身丫鬟——阿香。
這女人,裸露在外頭的皮膚青紫黑紅,顯然是被袁庭掐的打的,嘴角鐵青,還有一抹已經乾涸了的
血跡,她眼神驚恐地像是一隻絕望的山羊,就這樣半蹲在地上,痴痴獃呆地望著門口的那抹光。
袁子坤笑,這樣的女人哪裡還有光啊,顧心月那狠角色,早就把人給扔到人間煉獄里去了。
「還磨蹭什麼,還不快滾。」上頭傳來袁庭不耐煩的聲音,阿香撿了衣服,還沒穿戴整齊就沖了出去。
袁庭還是光著身子,唯獨拿塊毯子蓋住了重要部位,一身白花花的肉攤在軟塌上,似乎是一頭待宰的年豬。
「你這次考的不錯,明天殿試,你可要加倍努力,不能辜負了你二叔的一片的籌謀啊!」從袁庭嘴裡說出這等語重心長的話,跟現下他的模樣完全不搭架,挺滑稽挺諷刺。
可袁子坤卻知道,袁庭這是又在點他了,他拱了拱手,「二叔,您放心,子坤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咱們叔侄二人,之前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可你瞧瞧,現在我是袁家的主子,你是大越朝未來的朝廷命官,你說說,現在誰又敢瞧不起咱們?」袁庭哈哈大笑,袁子坤也跟著笑,這就是他跟袁庭最像的地方。
兩個人都好強,都由不得別人說自己不行。
「自然是沒人了。」袁子坤回復道。
袁庭笑著笑著就眯了眯眼睛,他眼神逐漸變得陰鷙和銳利,像是天上的雄鷹盯上了一隻家雞,正在謀划著如何一擊得勝。
「你可別忘了,你有現在的成就,是因為誰,袁子乾。」袁庭聲音變得冰冷冷酷,袁子坤趕忙跪了下去,匍匐在地,行了個大禮:「自然不會忘,子乾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二叔給的。」
「你可千萬不要忘了。」袁庭恐嚇道:「你要是敢忘,你現在所有的一切,我都有權利拿回來,子乾,咱們叔侄兩個可千萬不要走到對立面,不然你會死的很慘的,知道嘛?」
袁子坤身子抖的厲害,聲音都在顫抖:「子乾知道,子乾這輩子,一定為二叔馬首是瞻,永不背叛。」
袁庭又叮囑恐嚇了幾句,見袁子坤嚇得臉色發白,這才心滿意足地讓袁子坤走了。
袁子坤嚇得在門檻處好險絆了一跤,袁庭見了更是不屑:「沒出息的東西。」
而「沒出息的東西」袁子坤一直都是一副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模樣,卻在離開袁庭院子的那一刻,一直弓著的腰,慢慢地直了起來,一直怯弱的眼神,也
恢復了狠厲的,他默默地站在院落門口好一會兒,並沒有回頭看。
然後這才大步離開。
阿維將自己看到的袁子坤的動靜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袁庭,他站在袁子坤的背後,並沒有看到袁子坤的模樣,袁庭聽后大手一揮,並沒有心情再去管袁子坤的事情,接下來說了一句話,讓阿維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讓阿香過來服侍我。」
阿維踉踉蹌蹌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簡陋的房間里,躲著一個遍體鱗傷的人。
「阿香……」屋子響起聲音,獨自舔傷的阿香嚇得往角落裡躲,阿維心碎腸斷,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滿肚子關心的話最後只能化為一句問候:「你還好嗎?」
阿香哽咽了一聲,再抬眼時,已斂起了悲傷,笑著對阿維說道:「我很好啊,是老爺喊我了吧?我這就過去。」
說完,也不看阿維,直接沖了出去。
阿維愣在當下,攔不住,也不敢攔,最後只能一拳頭砸在桌子上,血跡斑斑。
而阿香到了袁庭身旁,換了一副顏色,再不復當初的羞澀,而是嬌滴滴的,靠在袁庭的身邊:「老爺,要阿香怎麼伺候您啊?」
袁庭指了指小几上的糕點和一碗燕窩:「本老爺餓了,你喂我。」
阿香自然知道袁庭說得喂是怎麼喂,她強忍著噁心,將一塊糕點放進了嘴裡,剩下一半露在外頭,湊到了袁庭的跟前,袁庭張嘴,色眯眯地含住了阿香的唇,順便,將外頭的半塊糕點吞入了腹中。
糕點是府上的廚子做,這廚子也是有名的糕點師傅,做出的糕點自然是色香味俱全,阿香也有些餓了,將剩餘的半塊吞入了腹中,之後便是如法炮製,喂袁庭吃了大半碟子糕點,而剩下的那碗燕窩,袁庭則放過了阿香,讓阿香喂孩子一樣,喂進了他的肚子里。
袁庭吃飽喝足又累了,也不需要阿香在這裡服侍了,賞賜了阿香剩下半碟子的糕點,就讓阿香下去了。
阿香捧著碟子,終於走出了袁庭的屋子,那半碟子糕點,她並沒有獨享,想了許久,這才鼓起勇氣給了阿維,「這是老爺賞的,味道很好,你也嘗一塊吧。」
阿香鼓足了勇氣,手腳束縛,怕阿維嫌棄臟,而阿維卻像是餓極了似的,一把抓起了糕點,狼吞虎咽,而等他咬碎嚼爛快要吞進肚子里時,卻嘗出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