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謀害子嗣
柳婉婉在說著『禮物』的時候,是故意拉長了音,格外的綿軟膩人,好似她說著的不是什麼個禮物,而是含著劇毒的蘋果。
蘇晚晚委婉地表示:「倒也不用這麼客氣。」
「來都來了,該透露的我也透露了,總不好叫你白聽一場的。」柳婉婉邊說著,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燕草開始還不明白她的意思,被她不耐煩地瞪過去,才煞白著臉點點頭。
自家主子行事真的越來越肆意妄為了,她真的不怕被打嗎……
想歸想,可燕草明面上卻是不敢提出反駁的意見,乖乖地去打了盆溫水,幫著柳婉婉將人皮面具取下。
燕草是個伶俐的丫鬟,妥帖地收起面具后,手上也沒閑著,麻溜地給柳婉婉梳發上妝。
這張久久沒有見過陽光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白,乍看之下柔柔弱弱惹人憐惜,可對上那雙眸子……
燕草被嚇得趕忙移開目光,低低地喚:「主子。」
她是真的不敢惹怒這位主兒了。
「不要叫什麼主子,姑娘我姓賈,名荏。」
賈荏,假人,挺適合她的。
她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並不叫隔壁的蘇晚晚聽了去。
蘇晚晚還沒動,旁邊的月牙已經有些急了,想拽起夫人離開,「我聽著就不像是什麼好事兒,夫人,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蘇晚晚倒是神色不變,她不想要,可是架不住人家強行要給,「你去推推門,看看能不能離開?」
月牙趕緊起身推門,意料之中的被反鎖了。
她們的動靜,自然沒有瞞過隔壁的賈荏。
賈荏是打從心裡的喜歡蘇晚晚,明知道自己不懷好意,她還是來了;知道了那麼多也不驚訝,反應平靜不說,還知曉這一趟不是那麼好來。
既然知道了,她為什麼還是不慌呢?
賈荏心裡好奇著,嘴上也是這麼問出來了。
蘇晚晚也不弔人胃口,直接道:「我要是向你求饒了,你就會放我走?」
賈荏承認自己壞,但她也不打算掩飾自己的壞,所以話說得更直白了。
「雖然我不是真正的柳婉婉,你也不知道我是誰,但你得承認是我將這樣重要的消息告訴你了,所以作為謝禮,你付出一些代價也是應當的,對吧。」
蘇晚晚點點頭,附和道:「是應當的,而且你還要防著我回頭去找秦嫵,將你暴露出去。」
賈荏滿意於蘇晚晚的識相,給她留了一條後路。
「哎,我就喜歡跟你這樣聰明的姑娘說話!你放心,如果你下場太凄慘了,我一定會偷偷將你救出來的,日後別的不說,讓你過上跟我一樣的生活是沒有問題的。」
一旁的燕草把頭垂得低低的,假裝自己什麼也沒有聽到,不然她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站出來拆台。
像是她家姑娘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蘇家夫人是絕對不會想要過上的。
這廂的賈荏已經換了新的衣飾裝扮,與來時完全是兩個人,她輕拍著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塵,慢吞吞地走了兩步。
戲台已經搭好,後邊怎麼唱,就看她們自己了。
「蘇晚晚,你所在的包廂還有個暗門,你找一找它,打開之後就能看到我給你的驚喜了。」
這句驚喜,也只有賈荏自己能相信了,在場的其他人聽著,哪會不知道這是有驚無喜。
賈荏彷彿也知道她們的心聲,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
「當然我也不是那麼壞的人,如果你能順順利利通過了這個考驗,日後再相見,我肯定不會坑你的。」
很快的,響起的便是她們推門而出的聲音,吧嗒的關門聲,在此事的寂靜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蘇晚晚依然是坐在蒲團之上,不慌不忙的,月牙看著都替自家夫人著急,不由得道:「夫人,她們已經走了,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要不然去找找那個什勞子的暗門,說不準那邊會有個沒被封死的窗戶什麼的,可以叫她們順順利利地離開。
蘇晚晚失笑,小胖丫鬟確實什麼都好,就是天真了些,人家費盡心思將她們拉入局,怎麼可能那麼輕易讓她們找著機會離開。
她溫和道:「你可以去找一找,只是我擔心還沒有找到離開的辦法,你就先被嚇死了。」
月牙明明什麼都還沒有看到,就已經被她這話嚇得直哆嗦,死死拽著她的衣角不肯送手。
「那、那夫人為什麼還要來?」
而且,還一點兒準備都不做就過來了,不是明明知道有危險么?
月牙十二分的不解,要知道她們家夫人是最為惜命的,而且既然知道了大公子和二小姐都被綁架,合該更謹慎才對呀!
「唔,」蘇晚晚眼瞼微垂,只道:「我也順便過來嚇嚇人。」
嚇一嚇那個,明明已經知道了什麼偏偏還要瞞著她的人。
月牙傻乎乎地看著蘇晚晚,像是不解她在說著什麼,她撓了撓頭,試圖用自己的理解去揣摩蘇晚晚的心情。
「夫人的意思是說,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會有人來救我們?」
蘇晚晚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做好,用消極怠工的態度無聲地回答了月牙的問題。
那位假柳姑娘雖然挖了坑,也得她配合著跳吧,她執意不跳,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大家一起耗著。
想來崽子們那邊,暗二會有所安排的。
蘇晚晚消極怠工的法子很好,可世事不是那麼容易順心的,很快的,就聽到了一聲急促的求救聲。
「啊,救命,救救我!」
女子的聲音尖銳,一聲又一聲地響起,好似就在她們身邊。
細聽之下,似乎還有些耳熟。
「救救我,有沒有來救救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好像要不行了,快來人啊!」
呼聲越發的嘶啞,聽著就叫人察覺到情況的慘烈,而且,似乎還有個小孩兒?
常言道,禍不及妻兒。
哪怕知道這是假柳婉婉的設計,可真出了一個好歹,她們只怕也是要於心不忍。
短短几個呼吸間,蘇晚晚已經做了決定。
「去看看吧。」
月牙重重地點頭,搶先走在前頭,循著聲音去找那個所謂的暗門,被困著的人,大約就藏在那裡。
一個包廂就那麼丁點兒大,每一寸牆都一一去推過,總是能找到的。
這個過程並不費事,真正驚住她們的,是推門后那個倒在地上抱著肚子的痛苦身影。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了,汗水將頭髮打濕,一縷縷地黏在臉上,清秀的面容已然變得狼狽不堪。
而她的身下,暗紅的血將襦裙浸濕,模糊了花色。
女人聽到聲音,緩緩地將臉轉過來面向她們,啞聲道:「我要生了,幫幫我。」
正是茜婉。
正是那個她才確認的,殺害自己的兇手。
茜婉太痛了,她光是看清楚眼前人大致的模樣,已經相當的吃力,更不用妄想去看清她們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的腦海里只剩下方才與柳婉婉對話的場景。
「你可以選擇不按照我所說的做,只是你腹中的胎兒能不能平安,就不好說了。」
「當年你都能對待自己不薄的柳婉婉下手了,現在這個跟你八竿子打不著的蘇晚晚,動起手來應該更容易吧。」
「你可以賭一把,賭贏了,你的孩子就是忠勇侯府的長孫,說不準還有緣成為小世子。」
「至於賭輸了么,趙琮昀已經查到當年你殺害柳婉婉的真相了,等他回來你也沒有好果子吃的,與其落在他的手裡,倒不如由自己選擇命運,是不是?」
……
一字一句的,都在告訴著茜婉,她只能喝下那一碗「催產葯」。
她不死心地問過:「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來?」
「嘖,別說我現在的身份是假的,就算當初聯繫你的時候,我們用著的是真實身份,你又敢出賣么?」
柳婉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眼神彷彿是看著一隻隨便伸手就能捏死的螞蟻:「當年都不敢,你現在就更不敢了。」
……
正如柳婉婉所言,茜婉是不敢的。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喝完葯前,只記得那葯很苦,苦到了心裡傳到四肢百骸,然後就是昏迷過去的自己了。
她是被陣痛喚醒的,腹中一波又一波的痛感來襲,她無法思考,只剩下呼救的本能。
茜婉痛得眼神渙散,辨認不清楚蘇晚晚所在的方向,她蠕動著唇瓣,一聲又一聲道:「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月牙懵逼又懵逼:「這是要生了?」
老天爺,她家夫人雖然養了四個孩子,可天地明鑒,夫人她沒有生過啊!
蘇晚晚眸色複雜:「顯然是這樣。」
情況緊急,依照現如今的情況看,腹中的胎兒是等不了她清算茜婉了。
那位唯恐天下不亂的柳婉婉,果真是給她折騰了一出好戲。
月牙聽了眼睛都要瞪圓,急得團團轉:「那、那我們要怎麼做?」
她們被困在這裡,門也出不去啊!找不來接生婆,難道讓她們來接生?
蘇晚晚已經褪下茜婉的褻褲,硬著頭皮上了。
再拖下去,孕婦很容易大出血的。
她冷靜道:「外面有熱水的,去接進來,再去瞧瞧有沒有剪刀一類的用得上的東西。」
月牙白著臉,匆匆忙忙地返回去找。
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茜婉聽著她的聲音,隱約知道對方是真的打算救自己了。
「別睡過去,為了你的孩子勇敢一點。」
茜婉心中苦澀,努力地讓自己恢復清明,蒼白的唇瓣蠕動著,不知道是在說謝謝你,還是對不起。
……
與此同時,外頭響起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那動靜大得連在暗室中的她們都一清二楚。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門被砰然踢開,手持武器的衙役沖了進來,利劍指向半跪在地上的蘇晚晚,以及手握剪刀的月牙。
「好啊,謀害忠勇侯府子嗣的惡人,可就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