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兩個世界

核平號破開風浪，離開了千島湖，牙靜靜的坐在船頭，無人打擾。

「嘖，契機啊，真是羨慕不來。」九和補考躲在角落裡，小聲議論。

「一切皆有可能，這才是自由者啊。」九手裡握著一顆大水球，感慨的說道。

他們兩個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牙現在的狀態是怎麼回事，這個好運的傢伙，應該是要突破到朝聖者境界了。

「凡事有利必有弊，我們這些自由者家族培養起來的孩子，雖說很容易就能覺醒，成為自由者，但也因此很難更進一步。」補考嘟著嘴，感慨萬千。

自由者強大的途徑只有一個，那就是掙脫更多的枷鎖，像九和補考這種出身的小孩，身上的枷鎖相對來說是很少的，所以掙脫起來也容易。

但問題在於，他們身上的枷鎖太少了，那些顯而易見的掙脫完，剩下那些就不好找了，而想要晉陞，就會變得非常非常的難。

「他們雖然纏繞著諸多枷鎖，但也因此對枷鎖特別敏感，很容易就能找到，說實話，我都想去城市裡混一番，感受感受枷鎖的感覺了。」補考被困在吟遊詩人巔峰很久了，再不做出突破，他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但九並不支持這樣的做法：「沾染枷鎖就是富貴險中求，被徹底束縛，淪為普通人的幾率更大。」

「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補考也是知道這其中兇險的，「話說回來，你覺得，牙這次能成嗎？」

九和補考都看出牙幸運的遇到了突破的契機，但就算有了契機，也不是一定能突破瓶頸，就拿這次來說，如果牙處理不好自己和那些惡霸的關係，那別說突破，運氣差甚至會被枷鎖重新給鎖死了。

「不愧是小白，就是莽。」補考敬佩的說道。

「這種事，誰說的清呢？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看著了。」九攤了攤手，無奈的道。

另一個角落裡，青冥建國和酒咖站在一塊。

「牙哥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就上頭了？九和補考那兩個傢伙還不讓問。」青冥撓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本來他還習慣的要問一句的，結果卻被九攔住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就不好好商討一下嗎？」

「傻瓜，你拿什麼跟牙的心商討？」建國叼著一根棒棒糖，笑道。

「心？」青冥聽不懂，怎麼會突然扯到心上？

「心？」酒咖也皺起眉頭，「突破？」

自由者一旦唯心起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找到突破的契機了。

「沒錯，就是突破，心念通達，言既心想，違者皆斬，在這個過程里，自由者要保持足夠的專註，隨時聆聽心的聲音，不然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建國半是感慨半是解釋的說道。

有人說，自由者覺醒的過程就是意識與靈魂的協調合一，在初期的時候，由於枷鎖的影響，人的意識會嚴重的偏離心的方向，在這個時候，自由者萬萬不能私自揣測心的想法，反而要儘可能摒棄所有雜念，接受心的所有指示。

牙現在就是這麼做的。

雖然他只是一個新人，一個糊裡糊塗成長起來的野修，不了解很多自由者積累下來的寶貴經驗，但他有一點是其他人難以比肩的，那就是，他曾經短暫的與心合一過。

牙究竟是怎麼覺醒的，這個秘密除了已經死掉的卉沒有人知道，別人問起的時候他也總是含糊的把時間定在那天。

可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牙感受著這股熟悉的感覺，心神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時候，他只是一個開朗的偶爾有點小牢騷的普通小孩。

「卉啊，你說，這個世界有多大呢？」兩個小男孩並肩坐在樓頂上，仰望著星空，浮想聯翩。

「這個世界啊，無限大！」卉張著細弱的肩膀，特別興奮的說。

「你騙誰呢？怎麼可能無限大？」牙不信，「頂多，頂多一百個城市那麼大。」

「真的，不信你看。」卉突然握住了牙的手。

「哎哎哎，你幹嘛？」牙被嚇了一跳。

「噓，不要說話，好好感受。」卉坐直了身體，眼神慢慢變得空洞。

一股奇妙的感覺突然從牙的腦袋裡出現，而後慢慢的蔓延到全身。

牙感覺自己的思維被瞬間撐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無限的世界出現在他的「眼」前，也出現他的心裡。

牙感覺自己掌握了一切，洞悉了所有的真理，甚至只要心念一動，就能抵達世界的任何一個位置。

這樣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又如此的令人愉悅，彷彿整個人都在歡喜雀躍。

但那一瞬間過去，牙又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一個在不知不覺間打開了枷鎖的「普通人」。

那是牙第一次感受到心的美妙，也因此成為了一名稚嫩的自由者。

從那之後，牙就越來越難以忍受以前習以為常的生活。

太局限了，這麼小的地方，這麼有限的行為，簡直要讓人窒息。

還有他們苦苦追逐的快樂，是那麼的短暫，空洞且駁雜，這麼低質量的東西，連那種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百一都不到。

把人生浪費在這些事情上面，值得嗎？

抱著這個問題，牙選擇了起航，擁抱了自由者的世界。

他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興奮，不是因為看到其他的自由者，而是所有自由者共同堅守的信念。

一切，皆有可能。

這裡沒有規則，沒有限制，也沒有絕對安全的溫暖鄉。

最重要的是，牙不需要去跟誰解釋，自己要追求的是什麼，也不需要去考慮別人的想法，他可以，完全可以放飛自己，去再次逼近那種感覺。

「我認為，有兩個世界，一個在上，一個在下，」牙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稚嫩且堅定的說道：「一個精神，一個物質，一個無限，一個有限，一個愉悅，一個痛苦…」

「我覺得有兩個世界，一個在上，一個在下，」牙坐在甲板上，默念道：「一個精神，一個物質，一樣的無限，一樣的愉悅，只要我們堅守本心，我們就能擁抱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