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天子
「張大人。」蒼夜闌看著他，這位天子的眼神冷淡，決然，帶著狠厲，看的這位老臣心裡發涼：「朕待你不薄。」
張麟膝蓋一軟，竟有些站不住腳：「皇上……」
「自己看吧。」蒼夜闌忽的放開了扶著他的手，張麟沒了受力點，再次跪在了地上，而蒼夜闌也扔了個摺子在他面前。
張麟幾乎是顫抖著才將那摺子撿了起來，當他看到摺子上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記錄的萬分清晰的時候，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大勢已去。
「皇上！」他匍匐在地，吶喊一聲：「老臣……認罪！」
「認罪？」蒼夜闌冷笑高一聲：「張大人這是想以一己之力擔下所有罪責？以確保跟你一樣的官員平安？」
「皇上！」張麟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君主，會將他的打算看的清清楚楚，不給他後退半步的機會。
看著張麟這個樣子，蒼夜闌輕嘆一聲，他收斂起自己的怒然，轉身看向蒼雲寂：「義父，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張大人？」
蒼雲寂原本懶散的坐著，如今聽到蒼夜闌的話，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站起來，語氣慵懶卻叫人心底生寒，他道：「皇上，不如，也許有些大人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容微臣給大家解答一番吧。」
「這種事情就不勞煩義父了。」蒼夜闌笑了笑：「就讓蘇小侯爺來說吧，義父你若是聽著哪裡不對再指正，這種事情，您交了朕許多次了。」
「也好。」蒼雲寂倒是樂的輕鬆，他挑了挑眉，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往北流霽華的方向舉了舉：「將軍，要不，咱們先喝一杯茶潤潤嗓子？」
站著的官員心底震動，原以為北流霽華歸來，蒼雲寂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到哪裡去，卻不想如今蒼雲寂和北流霽華看樣子是說得上話的，而且，看現在這個情形，這兩人似乎是站在統一戰線的。
也是。
當年蒼雲寂的蒼姓，可是先帝親賜的，也是先帝親自向蒼雲寂託孤的，而如今，戰神歸來，而大家差點都忘記了，不管是戰神北流霽華還是攝政王蒼雲寂，都是先帝最為信任的兩個人。
一個陪著先帝打下江山，一個為了先帝撫育他唯一的孩子。
這兩者的地位和立場，似乎是一樣的。
都是為了先帝，都是站在先帝的孩子這一邊的。
當然，這一點，蘇陶陶也想到了。
但，有些地方，彷彿有些奇怪的感覺，蘇陶陶看著那已經相約碰盞的兩個人，不禁眯了眯眼睛，她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兩人的動作，神情，試圖要從裡面看出點什麼東西。
而這一邊，蘇攸寧已經在蒼夜闌的示意下開口了。
少年聲音郎朗，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調子：「十年前，以先帝，戰神北流霽華，鎮北侯為首大啟三大軍隊，先帝的滴血營，戰神的平安軍，鎮北侯的蘇家軍和虎騎營四大軍團征戰天下，最終戰亂平定，天下劃分為大啟，南都，北疆三大國家，我大啟能力出眾，劃分領地最多，自然，這些年來，大啟也承擔著鉗制南疆和北都的任務，統領著這天下的穩定，而我大啟，更是繁華鼎盛，百姓安居樂業。」
他步子緩慢，彷彿在說書似的，聽著這短短的幾句話，很多官員彷彿回到了那個時候，心中不由得熱血澎湃了起來。
蘇攸寧繼續說著：「但，天下大定，戰神北流霽華受重傷失蹤，十年來陷落不明，眾人都以為他已經不在人世，而先帝因天妒能才，駕崩仙逝，鎮北侯府沒落，蘇家軍不知所蹤，這種種表象，讓南疆和北都，甚至我們自己的官員，都以為這大啟氣運不長，你們以為我們的郡主年輕，是攝政王蒼雲寂的傀儡，你們以為攝政王挾天子以令諸侯，你們以為我們的君主是個任人揉捏的傀儡，你們以為他不分好壞，所以！」
他頓了頓，聲音凌厲：「所以你們開始忙著給自己找後路，找盟友，所以你們背叛了自己的郡主，這些人里，有人暗地裡投靠了南都，有人和北疆暗度陳倉，這些年來，拜你們所賜，暗地裡潛入大啟的賊子，不再少處！這些姦細在大啟運作，謀划，他們製造出一起又一起的案子，他們試圖從內里蠶食我們的國家，而你們，有些人，為了一己私慾，不惜讓自己，成為那些姦細的左右手！」
這是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將陰謀詭計放到檯面上來說了。
可他說的太過懇切，一些年輕的官員被他說的心潮澎湃，這一刻，有人終於怒吼一聲：「身為大啟官員，大啟國民，怎能做如此喪盡天良之事！皇上！微臣生是大啟的人，死是大啟的鬼，微臣願以瘦弱之軀，守我大啟國土！」
有人開了一個頭，瞬間有無數人附和，但除了一開始的那一個，跟著做的，有幾個真心，有幾個實意，人心隔肚皮，實在是難以看清。
「好，好哇。」大殿之上，蒼夜闌拍手叫好：「我大啟有這般官員，朕心甚慰，但現在，朕還是想問一些大人，你們如今還能問心無愧的裝聾作啞，就別怪朕給你們不給面子了。」
蒼夜闌這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終於有人明白了什麼，年輕的官員大著膽子問道：「皇上，您的意思是，我們的官員里，還有這樣的人？」
這個時候，蒼夜闌需要的恰恰是這種可以搭上話的人，他笑了笑：「這位大人抬起頭來，叫朕看看你。」
那官員抬起頭來，蘇陶陶和蘇攸寧他們也看了過去，見他雖然白凈，看著是個書生的模樣，但眉眼中卻顯秀氣凌然，倒是一個正直的模樣。
北流霽華像是也喜歡這張臉似的，嗤笑一聲：「這倒是個有眼力見的，皇上，這樣的官員，不妨升個官吧。」
蘇陶陶皺了皺眉，他看人的眼光倒是准，這官員她倒是知道，在百姓中也有一定威信，林准，從小家境貧寒，知曉百姓貧苦，高中后竟然無視許多大官和富商的招攬，這些年來不加入任何黨派，竟也慢慢的走到今日的地位。
是個可敬的人，經得住誘惑，有家國情懷，亦有治世情懷。
蘇陶陶看北流霽華的眼神，更加奇怪了幾分。
有鬼，絕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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