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冥界

幽暗巷子，一名女子躺在血泊中，已經沒了呼吸，周圍三三兩兩圍觀，不多時，警車呼嘯而來，走下兩個男子，探了探鼻息，「沒有呼吸。」

女子站在他們身側，伸手打其中一人腦袋，手卻徑自穿過對方，試許多遍也如此。

她愣愣看著自己，這就是死亡嗎？

忽然一道渙散的聲音傳到她耳邊，不知從何而來，「雲如蘇。」

聲音越來越近，慢慢變得真實，女子回首，只見黑衣男子和白衣男子飄到她面前，白衣男子手裡舉了根布幡，幡身慘白，幡頭三角形，布身用毛筆寫了大大的「引魂幡」三字，幡身下邊開了叉，像人的腿。

兩人飄到她面前，白衣小哥：「雲如蘇，年芳二十五，被搶劫殺害，可是你？」

她迅速低頭，輕輕「嗯」，不敢多看也不敢讓人看見她的容貌，手指緊張絞弄衣擺，一直看著地面。

黑衣小哥：「走吧。」

他聲音渙散似在腦海響起，她害怕又不知所措，下意識瘦小的身軀縮成一團，更像了未發育的小孩子。

白衣小哥見狀，走上前輕拽她手臂：「走吧，人世不是你能留戀的地方，再不走，時間一到，會灰飛煙滅。」

雲如蘇驚訝，抬頭，他竟然能碰到自己，看裝束，應該是黑白無常。

白衣小哥見她臉上傷疤，嚇了一跳，只見她臉上燒傷覆蓋了整個左臉，隱隱還有一條血痂在其中盤踞，像爬行的蜈蚣也像腥紅的蛇，慌忙後退一步，喚黑無常，「拿繩子。」

雲如蘇僅有一絲動容，很快恢復平靜，迅速低頭，早已習慣別人鄙視，這點驚訝不在話下。

黑衣小哥拿出一條麻繩，繩上畫滿了紅色硃砂，似是符咒，他飄過來，「伸手。」

雲如蘇乖巧伸手，事情到這個地步，抗爭也不知抗爭什麼，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不如跟他們去，好好聽話，重新做人。

她胡思亂想著，任由黑衣小哥綁住她的手。

黑衣小哥見她沒有反抗意圖，很乖，就沒有綁很緊，有點鬆動餘地。

雲如蘇感受到好意，低聲說了謝謝，小哥平靜點頭，沒有回答。

他們沒有很可怕，像街上隨處可見，看一眼轉身就忘的普通男人。

黑衣小哥牽著繩子走到她左側，白衣小哥走到她右側，帶著她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走了不知多久，身後明亮的燈與喧鬧消失不見，黑暗取而代之。

接著一道刺眼白光，她眯眼再睜開，已經到了一處墓地，特別荒涼，幾團藍色火焰緊隨身側，時不時往她面前繞轉，彷彿試探。

黑無常皺眉，「平常不敢這麼猖狂，」他瞥了眼身旁極為瘦小的女生，難道是這個鬼魂的原因？

他暗自思索，什麼也沒說，轉臉面向白無常，「與冥王說一聲？」

白無常看了周圍，「這點小事不必麻煩冥王，」然後拿出一條軟鞭隨手打碎面前藍色火焰，火焰一散，雲如蘇聽到女子凄厲慘叫，隨即恢復寂靜。

白無常讓雲如蘇先走，他殿後，然而隨著他們走動，火焰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聚越多。

白無常略惶恐，他揮舞的鞭子吃力地慢下來，藍色火焰得了空隙，一次又一次逼近雲如蘇，幾次到了面對面，雲如蘇甚至能看到火焰里猙獰的鬼臉，嚇得打哆嗦，實在怕極了，鼓起勇氣問，「是……是什麼？」

聲音雖低如蚊子嗡嗡叫，但黑無常在她身旁，聽見了，「孤魂野鬼，受到上頭命令必須讓你儘快到冥界，所以走這條近路，吃掉魂魄可以使它們保持魂魄狀態，不然會消亡，別說話，快屏住呼吸，要是被他們抓去，投胎都沒機會。」

雲如蘇迅速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至於為什麼要儘快帶她到冥界，雲如蘇不敢問，黑白無常也不敢問。

既然是上頭命令，哪怕受傷也要送她到冥界，不敢怠慢。

黑無常帶著她飛奔，白無常殿後，隨著她屏住呼吸，火焰慢慢減少。

然而不能呼吸再加快速奔跑，使得雲如蘇臉色漲紅，「我快不行了。」

「倒數二十秒。」黑無常拉著她往前跑，白無常緊隨其後。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雲如蘇數到五，一道深海藍光出現，黑無常拽她跑進去，「可以呼吸了。」

是一條非常非常黑的道路，沒有一點光亮。

雲如蘇看不到盡頭。

周遭非常安靜。

除了白無常氣喘吁吁，一片黑暗，寂靜無比，揮舞鞭子是個力氣活，他手難以控制地發抖，「真不要命了。」

黑無常看他沒有大礙，點頭，「走吧，別誤了時辰。」

他話音落下，往前走了一步，周圍忽然出現深海藍的光，每往前走一步，每隔幾米的燭台燃燒發亮，照得周圍一片光明。

他們帶雲如蘇來到一個地牢，牢里關滿了人，各式各樣。

黑無常解開她的繩子，推進牢房正準備離開，身後響起請安聲，冥王來了。

剎那間眾人像蜜蜂聞到花香瘋狂擠向柵欄口，探頭，伸手，求饒，喊叫，不絕於耳。

處在地牢深處的人不斷往前涌，雲如蘇無心去求饒，卻在人潮洶湧里擠到柵欄小角落，退無可退，聽到黑無常的聲音，他在行禮，然後說了幾句什麼。

雲如蘇縮在角落裡還企圖往裡挪，極力不想給別人添麻煩，餘光不經意看到一個身高185+的男子站在陰影里，就在她身側，還沒來得及看清，她感受到他的目光，迅速低頭抱緊膝蓋，縮成一團，不敢再看。

然後聽到一個低沉男聲，「嗯，就她。」

幾個獄卒打開牢門，強行在烏泱泱人群分開一條路，伸手推她，「走吧。」

她木木地起身跟著獄卒走，連去哪都不敢問，走出牢門也不敢抬頭看被稱為冥王的男人，盯著他的衣擺，默默跟隨。

他身邊還有幾個護衛模樣的男人，她也不敢看，就這麼跟著走啊走，走過一條條街道，穿過一條條弔橋，不知多久，冥王停下腳步，回身，「到了。」

她小心翼翼抬眸，看見了眼前被稱為冥王的男人，長得好像……張震！

極具男人味。

冥王見她盯著自己也不惱，笑了笑，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台階，溫柔說：「小心台階。」

微微一笑，像梁朝偉！也像張震！

輪廓如雕刻般，略有粗獷，更添男人味，黑白分明的丹鳳眼，劍眉星目，鼻子略有鷹鉤，挺拔極了，可他溫柔的眼神，微笑的唇剛好抵消了這份精明，屬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五官。

是個危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