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冥王

雲如蘇告誡自己離他遠點，可他一走近，淪陷在他眼裡，無可救藥。

他微笑來到她身邊，伸出修長潔白的手，似要牽她。

雲如蘇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最後在冥王好連續幾次呼喚中，才回過神來，戰戰兢兢將十分瘦的手搭在他手裡。

冥王牽著她來到池子邊，時不時回眸，點頭示意她安心，看向她的眼神沒有驚訝，沒有鄙夷，像是看一個平常人。

在他身邊，她遺忘了自己丑陋，她就是一個普通女子。

他的溫柔像一顆子彈打進她心裡。

冥王牽著她的手停在一個充滿墨綠水長方形的池子前，俯身帶著她的手往池子邊緣摸，直到她摸到池子邊緣凸起的小石塊，才放開。

他溫和說道：「對面也有一個小石塊，躺下去吧，別害怕，沒事的，只是兩隻手一定要觸摸到小石塊。」

雲如蘇彷彿受了蠱惑，徑自走進池子里，甚至沒有問池子里的水是什麼，墨綠色的水漫上她小腿。

她忽然有點害怕，回首看冥王，見他點頭，內心竟然感到安定，順著他的意思躺在池子中央。

整個人泡在水裡，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閉上眼睛，乖，好好睡，我就在這裡守著你，醒來一切都好了。」

「好。」

過了幾秒，她開始犯困，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他和護衛說什麼關於保護，是關於她的，她太困了，然後睡著了。

夢中感覺肩膀晃動，聽到冥王的聲音：「醒醒，醒醒。」

她緩緩睜開雙眼，卻見肩上搭了一塊絲綢狀的潔白手帕，冥王正隔著手帕晃動她的肩膀。

見她醒來，似乎鬆了一口氣。

好溫柔，好紳士的男子。

她坐直身子，發現冥王身邊多了一個男人，金相玉質，明艷動人，一笑好像鄰家超溫暖大哥哥。

男人見她打量自己，也不惱，目光依舊溫煦，這個世界也太溫柔。

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捧著一套衣服走到她身旁，微微彎腰，「請姑娘換衣。」

雲如蘇沒有答話，而是看了一眼冥王，看他點頭，才起身，墨綠色的水嘩啦啦從她身上落下，驚訝自己恢復了原來的身體，想問又不敢問，悄悄看了一眼冥王又迅速低下頭。

冥王洞悉她的心思，回答：「恢復了你的人身，先去換衣，在池子里待久了不好。」

「是。」雲如蘇自覺卑微低下，用了敬語。

侍女作了個請的手勢，雲如蘇看去，是一個屏風。

她在冥王溫和的目光里走進屏風，侍女緊隨其後，將盛了衣物的托盤交到她手中，走出屏風恭敬等候。

屏風後有一個可以照見她全身的鏡子，她細細地看自己身體，真的都恢復了，然後看到臉，迅速別過頭避開，背對鏡子穿衣裳。

侍女給她的是一套齊腰襦裙，她見過，也認識，但不會穿，若叫侍女，開不了口，猶豫研究了好一會才穿戴整齊。

拿起紅繩將如瀑的頭髮紮成低馬尾，走出屏風，低頭靜靜站在屏風旁。

冥王回首交代身旁男子：「你來帶她，將功贖罪。」

「是。」

至此，冥王在護衛的護送下離開。

先前那位金相玉質的鄰家大哥哥走到雲如蘇跟前，自我介紹，「我叫林青時，樹林的林，青色的青，時間的時。」

「我……雲如蘇，雲朵的雲，如果的如，蘇州……扶蘇的蘇。」

林青時微微一笑，他知道蘇州，但對於她的改口很滿意，是個心裡有別人的人，好感度上升。

他擺手示意侍女離開，然後面向雲如蘇作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往前走，「我帶你回判官園，路上順便帶你參觀廚房，這就走吧。」

「是，」雲如蘇先答然後反應過來，「什麼判官園？」

「冥王沒跟你說？」他輕笑，「真是懶啊~」

「冥界剛好缺了一個判官，冥王點了你，所以從今天開始你要學習判官的職責。」

雲如蘇愣住，「判官……難嗎？」

不需要經過她同意嗎？這樣就可以了嗎？不需要去哪報個到？

林青時看到她滿臉都是疑惑和震驚，輕笑，「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判官意味著不老不死，是不知幾世才能修來的福分，現在帶你去住的地方，今天夠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帶你參觀，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雲如蘇沒有答話，但仍然滿腹疑惑，地牢那麼多人，比她好的人肯定多的是，但偏偏選了她？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沒有答疑解惑的意思。

她不想惹他生氣，將疑惑壓在心底，跟著他一直往前走，走著走著，又想到自己容貌，不由自主撫上傷疤，既然能修復身體，也能修復她容貌吧？

雲如蘇想到這裡，心裡久違地湧現一點點希望，鼓起勇氣問：「能不能消除我臉上的傷疤？」

醜陋的容貌是她無法邁過的坎，心中永遠的痛。

林青時回首：「是指剛才那池子嗎？」

「嗯。」雲如蘇充滿希冀，林青時卻一盆冷水潑下來，「不能。」他搖了搖頭。

「死前什麼樣就恢復什麼樣，除了沒有生理期，長生不需要下一代延續生命。」

「也不需要長身體，所以也不會長肉，永遠保持現在模樣，其他都和你作為人一樣。」

雲如蘇想到又要頂著這副尊容繼續生活，頓時就不想活了，心裡空落落，傷感地抽了抽鼻子，「不然我還是去投胎……」

雲如蘇話音未落，林青時勃然大怒，「不準！你要是敢跑，冥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把你帶回來，再綁到地牢，讓你待著，油炸你。」

雲如蘇面對他突然暴怒感到非常害怕，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林青時很快發現這點，冷靜下來，勸道：「你投胎，一切都將變得不確定，有可能變成乞丐，有可能殘缺，不如留在這裡，起碼生活是悠閑的。」

雲如蘇看著他依舊溫煦的眼睛，彷彿剛才的暴怒只是她的幻象，雖心裡覺得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只覺得可能是自己答應了做判官現在又出爾反爾想投胎，所以他才這麼生氣。

林青時久久沒等到她回答，又說：「留在這裡，哪都別去。」

他的這次的語氣帶著一絲懇求，非常出乎意料。

雲如蘇無法拒絕，「是……是……」

想來他說的也有道理，而且在這裡，還有個溫柔的人。

「冥王……有名字么？」她故意岔開話題。

「溫若愚，溫柔，大智若愚。」

「溫、若、愚。」她在心裡頭一字一頓默念他的名字，不知怎麼臉頰微紅，頭壓得更低了。

「現在還不算很晚，能稍微走得快點？這時候去了，還能碰上其他人吃宵夜。」

「好。」

除了這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兩人默默走著，接下來一段路一句話都沒有，雲如蘇渾身不自在，開始尬聊，覺得都是她的錯，跟她在一起太沉悶了，不行的，她一定要讓他笑。

於是，低聲地問：「你……將功贖罪？」她低著頭連林青時的眼睛都不敢看，顯得那麼小心翼翼。

「是啊，氣得冒煙的時候打了他，被罰帶新人，你要認真學，我能不能官復原職就靠你了。」

雲如蘇很認真點頭，生怕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