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鳳歸來
「夫人說了,就算您是只鳳凰,她也有法子將您的翅膀給折了扔到麻雀窩裡。」
「做人那,得開眼,不能什麼事都較真。」
兩個壯漢往地上丟下一個麻布袋,解開了口子,露出一個臉帶淚珠的可憐人來,就算滿身狼狽也不能遮掩她的美貌,細膩的皮膚彈指可破,帶著驚恐的面孔顯得她楚楚可憐,黑色秀髮凌亂,反而帶著一種別樣美。
她嘴裡被白布塞的鼓鼓噹噹,嗚咽著直搖頭,挪著被綁住的雙手雙腳往後退,直到靠在樹榦上在無退路。
「真可惜了,生的這麼美有什麼用,空有皮囊的花瓶,臨死了也沒個人給你收屍。」
丫鬟環著手站在一旁趾高氣揚,不屑的移過幾步扯掉了她嘴裡的布條,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夫人還說了,人該有自知之明,不是什麼人的路都能擋的。夫人仁慈留你個全屍,您啊,有什麼遺言就趁現在說了吧,日後啊,怕是沒機會了。」
夜深露重,山間風一吹,帶著刺骨的冷意,樹葉間沙沙作響,面前站著的這個丫鬟眼神冷漠,手中稍用了力氣一放,女子的下巴上已經留下幾個手指印。
他們將她帶到了山裡,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救她,她知道沒了活路,反而冷靜了下來,眼裡的恨意噴涌,咬著的嘴唇流出鮮血慢慢滴落,白皙的皮膚上沒了血色,這一抹猩紅格外刺眼。
「我蘇蓁以血起誓,待我死後,必將害我的人拖入無間地獄,受永生永世剝皮挖舌之苦!」
轟隆,一道旱雷劃過天際,丫鬟被嚇了一跳,不自覺的捂著自己的胸口,臉色難看的指揮兩個壯漢取出白綾纏到了樹上。
暗道一聲晦氣,好好的聽什麼遺言,就應該讓她閉著嘴去死。
麻利的將蘇蓁吊到了樹上,蘇蓁踮著腳,窒息感襲來,口腔中的腥味瀕死的味道讓她絕望,她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她,不想死。
滿天的烏鴉彷彿聞著死人味在頭頂盤旋,月光被雲遮蔽,視線一下子暗了下來,樹上的人一會兒就沒了動靜,只看見她瞪大的眼珠子和嘴角上掛著的血跡,讓人毛骨悚然。
轟隆!咔擦!
閃電雷鳴照亮的如同白晝,樹上掛著的人雖然剛死,可就感覺是死了許久的陳屍讓人膈應,丫鬟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寂靜的就剩下烏鴉叫,耳邊突然就傳來嘿嘿嘿的縹緲笑聲。
「是誰!誰在那!」
兩個壯漢都嚇的血色全無。
嘩啦。
布帛聲一閃而過,一道目光捉摸不到的虛影在他們眼前晃悠:「誰!」
嘿嘿嘿....一個披頭散髮的影子忽閃忽現,嘴角上掛著的血跡就如同蘇蓁模樣,讓人渾身發毛。
丫鬟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還是難免有些害怕,渾身發抖。
一轉眼,赫然發現,被吊在樹上的屍體不見了!
只剩那根白綾飄飄蕩蕩,恍如剛才那地方不曾死人,一抹亮白又在黑暗中顯眼,讓人忽略都不成。
蘇蓁怨恨的眼眸在腦海里不斷回放,外界和內在壓力讓壯漢在也承受不住徹底崩盤:「鬼....鬼啊!」
兩個人瘋了一般跑了出去,丫鬟也是腦子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三年後.....
嘩啦啦....
傾盆的大雨一陣接著一陣,連同雨傘也擋不住,坐在屋子裡聽那雨打的聲音急促,落在地上就是一個水花,一個明眸的小女孩睜著清澈的大眼拖著腮:「姐姐,還好我們跑的快,不然被這雨淋了,肯定濕了一身。」
被喚姐姐的這人坐的端正,抬手倒茶乾淨利落,掀開臉上的面紗輕抿一口並未言語。
一輛馬車匆匆停靠,湧出兩個婆子一個丫鬟來,臉上的急意怎麼也掩不住,拉著駕車的小廝:「你快去尋大夫!」
「夫人這是要生,找大夫也不行,得找穩婆!」
兩個婆子一籌莫展,小廝也是急的跳腳:「這官道上就這一家客棧歇腳,我去尋回來,怕是夫人早就生了!」
「不管如何,先去找了在說!」
雨水掩蓋了馬車內那婦人痛苦的嘶喊聲,婆子頭都快炸了,好端端的讓夫人在家裡安心待產,非得跑出來,這下可好,動了胎氣要生,饒是婆子有些經驗也不敢貿然下手,胎位不正,這是難產了,稍有不慎,一屍兩命。
馬車裡的夫人疼的受不住,雙手不斷捶打,婆子見拖延不得:「你先去開房,別讓馬驚了更加難收拾,一會兒駕著馬車去!」
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扶著人下馬,丫鬟撐起傘,口中的夫人被他們圍著下了車直往二樓上走。
小廝麻溜的駕車而去,榮春秀放下茶盞,不急不緩的起身:「走。」
小姑娘蹦了下來,拎起一旁的箱子跟著上了二樓。
呼喊聲音從客房中傳出來,丫鬟聽令去打水,哆哆嗦嗦的慌了手腳,端著水盆一邊走一邊灑,榮春秀握住了這丫鬟的手臂將水盆穩了下來,丫鬟稍緩過來些勁,還是愣愣的看著她。
「去裡面通傳,我是大夫。」
丫鬟使勁點頭,推開門去稟報裡面的婆子,婆子跨著大步出來,上上下下將站著的這個人看了個遍。
這人年觀十八上下,一身白衣如雪,黑髮如墨,長身玉立流暢且優美,側身靜如畫中人,一席面紗將她真容遮掩,透著薄紗也能瞧出她有個極好的骨相,緩緩對上的視線平靜溫和,無波無瀾的淡然又如深海般的深沉難測,說是大夫,不如說是哪個世家中的小姐站在門口。
「姑娘...你...?」
站在榮春秀旁邊的女孩抬起她手裡拎著的箱子拍了拍,一看傢伙事都帶著呢,婆子抓住這一根救命稻草露出了笑容:「真是老天開眼,姑娘,我家夫人難產,你可有法子?」
「且讓我看看在說。」
婆子雖然高興心裡也打鼓,畢竟年紀太輕,不過從她的神態來看又讓她信了那麼幾分,眼下沒人可求,只是死馬當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