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五 欽事點
榮春秀本想拒絕,可一想他有傷在身,便閉上了嘴,褪去沉重盔甲,手臂上的血跡已經染了衣。
白衫下的傷口處理得當,想來一路奔波又崩開了。
包紮好傷口,蕭翊拉了拉衣服道:「這件事應是我牽連了你。我此去北疆視察軍情,實乃暗中調查河川圖一事。」
「你是說...皇上也知道河川圖?」
榮春秀眉間聚攏,蕭翊奉命而去,不難推出這是皇上授意,蕭翊沒有說話,權當是他默認,榮春秀心裡很沒底氣:「你將機密告訴我....我這顆腦袋可還保得住?」
「怎的,你還怕掉腦袋?」
「小命就一條,我為何不怕?」
略有堵氣的將血帶丟進水盆里,蕭翊遮唇淺笑著:「我道你天不怕地不怕,都是裝的。」
「難不成翊王不怕?」
「怕。何人不懼死。」
瞧他說的輕描淡寫的,可眼神里又透著認真,真真假假她反正分不清,往旁邊一坐:「翊王還是告訴我發生了何事吧,好叫我心裡有數對應。」
蕭翊頓了頓道:「河川圖牽扯甚廣,我並未向任何人透露過你,不過當初在香溢閣中有人見過你,如今調查有了眉目,打草已驚蛇,你在京都不安全,我送你出城。」
「你的意思他們已經查到我這兒來了?」
「多人見過你的樣貌,根據身形推斷,不過遲早的事。」
「如此只能算是推斷,並無實際證據。」榮春秀不在意的聳聳肩:「他們還能當街拿人不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可大意。」
榮春秀知道蕭翊的顧慮,真冠上罪名,他想將她撈出來也得費一番功夫,一個王爺也並不是萬能的,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
顧自倒了水:「那便主動出擊如何?」
「哦?」
榮春秀飲下水哂然一笑,蕭翊無奈搖頭:「又不怕死了?」
「人固有一死,死得其所才是上乘。」
茶盞啪嗒落桌,於此昏黃的光線也慢慢落下,終與地平線交匯,刺啦跳躍的燈籠火苗搖擺幾下安定下來,屋中人並未有離去跡象。
.....
朝堂上,今日熱議方府一事,宋方兩家臉面上都不好看,家宅之事鬧到這般地步,皇上更是心有芥蒂。
「王兆充可在。」
大理寺卿王兆充聽言上前:「微臣在。」
「此事交由你去辦。」
「微臣領旨。」
話落,群臣上前又開始討論,你一言我一語聽的直叫皇上心煩,公公最懂皇上心思,一句有事稟無事退,讓各位大臣都閉了嘴。
皇上起身退朝,而真正有事的人不能在明面上拿出來說,蕭翊已在勤政殿內等候。
「皇上。」
皇上坐到了椅子上,不怒而威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窪里上書,一月後派遣使者進貢,你以為可跟河川圖一事有關?」
「臣不敢妄言。」
「哼。」皇上輕哼一聲:「小小年紀學那些老迂腐的做派,朕派你去可不是讓你回來打官腔的。」
「皇上恕罪。」蕭翊取出捲軸呈上:「臣在北疆黑市尋到此圖。」
圖上乃是北疆地貌,皇上看罷怒氣由生,繪製地圖朝堂明令禁止,可偏的有不怕死的一而再再而三挑釁皇帝的底線。
圖紙若是流落到他國,必然對他們是巨大的衝擊。
啪的將手往桌上一拍:「可查出是何人繪製!」
「臣尋到時,那人已被滅口。」
「查,接著查!」皇上表情格外嚴肅:「低調行事。」
「是。」
。。。。
大理寺中,王兆充很是無奈,他一個兩頭不願惹事的人偏的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宋世清笑呵呵的站在一邊說著不重要的話,他的目的彼此心裡都清楚,都是官場上的人,都要留有顏面,他不說破,王兆充也不點破。
「王大人,我們說了這麼多,不知可否讓我去地牢一趟?」
「宋大人,這...你也知道這事情是皇上親自吩咐下來的,未審之前...犯人不好見人的....」
「王大人不必在意,我便是想進去看看,什麼也不說。」
「宋大人,你就別為難本官了,不是我不想,是真不能....」
「王大人,你當真不想想我們的同窗之誼?」
「我便是念著同窗之誼才攔著你,你最好不要插手。」
宋世清鐵了心要進去,王兆充態度也開始強硬起來。
「王大人。」
宋夫人走來,一身束裝華貴氣場強大,宋世清搞不清楚宋夫人究竟為何而來,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宋夫人對王兆充打了招呼又道:「王大人,早年我父親提攜過你,看在他的面上,你讓我進去瞧瞧我那『妹妹』如何?」
「這....」
「我知曉王大人顧慮,屆時出事,你盡可往我身上推就是。」說罷又在他耳畔小聲嘀咕幾句:「我知曉你夫人身子不適,御醫的方不好拿,不過我已經派人送去府上了。」
王兆充撓著頭,抬頭看天:「啊呀,這天好像不太好,嘶...我後頭還曬著字畫,我得去收回來!」
王兆充借口遛遁,就剩宋世清和宋夫人兩人相望。
「多謝夫人。」
宋夫人冷笑一聲:"不急著謝我,我並沒打算讓你進去。"
宋世清眉頭不解捏緊了手,宋夫人更是不屑道:「我說過,我會幫你,怎麼,你不信我?」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宋世清還怎麼信宋夫人,宋夫人壓根不理會宋世清的表情有多難看繼續道:「這件事王大人說的對,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我會進裡面去,有什麼話,我替你傳達。」
「夫人,我自會處理!」
「你也聽見了王大人說的了,此事聖上欽點,你不想她死的太難看就在外面等著。」
宋夫人沒那麼多耐心,一刻也不想與他轉圜,宋世清也知道不能觸怒了皇上,只得忍著道:「有勞夫人...讓她不要急...」
好個情深意切,宋夫人聽罷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地牢里昏暗潮濕,各種味道夾雜在一起很不好聞。
宋二夫人萎靡的靠在牆根上雙眼無神,宋玉珍和宋玉朝抱著膝蓋極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