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二次服藥
意識越來越單薄,動作越來越遲緩,對環境的感知不斷變得更加懵懂,唯一可以肯定就是世界在不斷地翻滾震顫。
張銘不斷掙扎,反抗著,用遠在世界盡頭的意志操控著自己深埋於深淵彼岸的遲鈍肢體。
他沒有放棄過,現在也不會。
手被碰到了就晃動胳膊,腿被碰到了就用力亂蹬,身上被碰到了就要全力的扭動。
不知道有沒有意義,不知道自己所對抗的目標還在不在,但張銘能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繼續,繼續下去。
如此張銘在意識的邊緣無休止地奮戰著,直到——
某種堅實的觸感從大腿的側面硌穿了單薄的夏裝。
某種塑料製品被擠壓變形破壞,裡面的東西從口袋裡漏出來了。
「……兩次用藥之間最少六個小時。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趙醫生的話語泛上腦海,張銘立刻意識到自己剛剛感覺到的東西是什麼。他立刻伸手摸索。
手本來就因為意識的消退而不聽使喚,再加上肢體對於環境的感知能力的消減,肌肉的精細運動比在兩米多深的泳池裡通過在水面划水把掉到池底的一支筆趕到泳池另一頭還難。
張銘大力拍打著剛剛感覺到異樣的方位,試圖想要尋找自己腦海中的藥片。
不止一次他感覺到長期無人看管屋頂地面上的粗糙砂礫,不止一次拍到身上的時候掌面和被打中部位都一陣火辣的生疼。
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他終於在一片混沌中找到了自己的想要的東西,找到了那些已經散落出來的小小藥丸。
掌面用力一揉,弓起掌心,手指抓緊,拍到嘴裡。
整個過程張銘只感覺自己的腦門前一片莽白。
藥片進口他也完全不顧不得裡面到底會有多少的沙土石子。
實際上他還希望裡面的石頭多一點,如果那個瞬間舌面所感覺到所有凹凸都是藥片,他絕對活不久。
止疼葯都是作用於神經的,心跳和呼吸也需要神經維持。
喉嚨一緊,藥片和砂礫順著食道下到胃裡,半夜兩三點鐘空空如也的胃袋立刻開始消解進入其中的物質,不到兩分鐘就能夠感覺胃部隱隱約約的灼燒感覺。
張銘不確定那是石子還是藥片帶來的,但能夠感覺到這東西就是好事,他知道這之後不久藥物就會生效。
空腹會大幅增加藥物的消化速率,張銘過去幾年裡已經有了足夠的經驗能夠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但神經系統的恢復並不意味體力,張銘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以一種魔幻般的速度在消減,他一兩分鐘之前的動作如果還能夠用泳池趕筆來比喻的話,他現在驅動自己的身體就只能是在沙海上用撥弄沙子的方式來推趕岩床上的一顆石頭。
使不上勁,怎麼也使不上勁,無論他怎麼掙扎身體也只是慢慢悠悠的,就像是在半乾的混凝土裡面晃動一根超軟的軟糖。
而與此同時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逐漸恢復,四周的環境不再是黑影和蒙著長毛絨布的大塊,形狀,顏色都在每分每秒不斷地更加銳利,而他所對抗的對象也逐漸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那絕對不是「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