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書院
書院,是大秦帝國最為特殊的存在,是擇選官員,任命地方的一種重要途徑。
九到二十六歲的青年人,毋論男女,幾乎都有機會去書院學習,只須通過入學考試便可。
書院所學,包括了經學,算術,治世,歷史,兵法,格物等多種內容。前三年的書院學子,須學遍所有課程,三年後,就可以擇出一門主修與一門輔修即可,鑽研三年便可畢業。
當然,還有一種方式,就是用自己的專業,參與秦都乾陽城書院的入學考試,考到第一學府繼續深造,甚至成為那位夫子的學生。
而大秦帝國,自掃闔六國以來,始皇將天下劃分九州,以州郡治國。秦有一百零八州,而書院則只立於郡城之中。
但就算如此,每年書院學子,也有數十萬之中,如此多人去爭那第一學府,乾陽書院的名頭,想來便知其中的艱難。
但不管怎麼樣,孟雲已經是被嫣子華安排好了,必須得走書院這條路。
「唉,這與自己的設想,不太符合啊。」孟雲深深地嘆了口氣。
始皇掃闔六國以來,確實天下大統。但是之前戰國的風氣,一點沒變過,武人依舊是主流。
哪怕歷代秦帝,重用、選用文人,甚至如今朝堂之上,儼然有了文武相對的局勢,但武人依舊還是主流。
甚至那些入不得朝堂的武者,或去了邊疆衛國以求軍功,或成了當今的江湖人,做了行俠仗義的遊俠兒或是入了哪一方大門大派。
孟雲其實也是這麼想,自己安心發育,靠豐富的生產力、充沛的物質資料,堆出一個高手來。
可是現在,嫣子華只想讓自己走文官之道,能怎麼辦呢?
想事情間,孟雲已經到了朝陽書院的門口,朝陽郡城唯一的書院。跟著的,是嫣青。
孟雲說道:「青姐,書院不允許帶僕役,你是不是?」
嫣青彷彿是用下巴回應了孟雲,轉身就離去了。
孟雲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進了書院,他得先找執禮官,稟報自己假期以經結束。
孟雲走到了執禮官的房舍,庭院中除了一個石桌,兩個石凳,便無他物。
而那小木屋中,似乎一人正席地而坐,讀著什麼書卷。
「何人前來?」一聲清朗之音響起。
「學生孟雲,假期結束,特返校秉告先生。」
「准!」
那人只是淡淡地說道,也不再多說一言。
孟雲悻悻然地離開了這間小庭院,去上課去了。
他所選的科目,是經學與格物之道,主修經學。
剛一入教室,幾個同學便好奇地圍了過來。
一個叫魏傑的胖子,先說道:「孟雲,你沒事兒了?」
孟雲輕輕點了點頭。
一個黝黑瘦小的小子,喚作劉勇,說道:「崔器那小子,太不是東西了!」
「辯論就辯論,輸了還能掀桌子打人的?打你就算了,還後面又找人銀你!」
「孟雲,咱們要不找個機會,把那小子再教訓一頓?」
孟雲笑了笑說:「你忘記崔器這麼乾的結局是什麼了?被書院停了課,罰在家中思過?」
「嗨,那算什麼思過啊?這懲罰,有什麼用?」劉勇不屑道。
「對啊,他會有反思,我把頭都給你!」魏傑也說道。
「罷了,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孟雲擺手說道。
「我聽說崔家,似乎還有其他的打算。」一直沒說話的另一人說道。
這人鬚髮皆無,腦袋和麵皮皆生得白凈如玉。眉如柳葉,眼如皎月,瓊鼻似雪山山頭,一點紅唇如同吹水芙蓉,紅中透嫩。
當真是「若秋水兮一眼而忘川,芸芸兮一顧而百媚生」。
此人正是柳望舒,朝陽城奕雨樓柳家的公子,柳望舒。
柳望舒,生來便是男生女相,如女子般皓齒明眸,婉約風流。同時,柳望舒出生百日,曾有一個僧人來到柳家,言此子有禪意,當即賜法號,妙月,約定在十八歲時入其門下。
而那僧人,則后被告知,是當代大日雷音宗佛門的天下行走,下一任大日雷音宗住持,恆法。
也是自此,便沒再留鬚髮。
孟雲記憶里,對柳望舒的容顏,就多有感慨,自此見了真人,才覺得幸好是理了光頭,將來要出家,不然又是一個魅惑眾生的主,誰知道這世代到底流不流行龍陽之好?
等等,莫不是大日雷音宗的那群和尚,才是真正的......
孟雲想到這兒,不免露出壞笑來。
劉勇說道:「滷蛋,你又知道什麼了?」
柳望舒白了劉勇一眼,說:「我聽說崔家似乎有意,後面便不再讓崔器來書院了。」
「不來書院了?」
「嗯,他今年是在書院的最後一年,今年若是去不成乾陽書院,也就沒必要繼續呆在書院了。」
「而你們也看到了,就他肚子里那點兒墨水,如何能是入得了乾陽書院的人?」
柳望舒看了一眼孟雲,見孟雲也是恍然的樣子,接著說道:「再加上又出了這檔子事,所以,他家裡人似乎準備讓他走武道,而且他本身武功底子也不錯。」
孟雲沉吟道:「是不是他家裡人已經為他聯繫上了哪家門派?」
「嗯,我聽我爹說,前段時間就看見玉衡派的弟子,有前往崔家了。」柳望舒點頭應道。
孟雲笑了,說:「那也不錯,行吧,他去了玉衡派,也就惹不到咱們頭上了。」
魏胖子道:「崔老頭,可真是打得好算盤。自己的小女兒嫁到了朝陽侯家裡當小妾就算了,這還準備把自己孫子送去玉衡派,可真是兩面玲瓏。」
孟雲擺手道:「管他玲瓏作甚,與我何干?走,上課去!」
說著,就與眾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一會兒,教習先生羅敏便來到了教室,同時抱著厚厚的一摞紙。
羅教習說道:「今天這堂課,是測驗!」
此話一出,底下眾學子皆是一片哀嚎。
羅教習抽出戒尺,狠狠地抽在講台上,說道:「肅靜!」
「今天的經學測驗,只有一個題目:學!時間,兩個時辰!」
說罷,便將一摞紙,讓人分發了下去。
孟雲心頭暗暗嘆息:唉,本想著穿越一趟,只發展發展經濟,有了錢練練武,看來啊,還得當文抄公,還是落了下乘。
提筆就寫: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
寫完后,孟雲便交卷離場。
羅敏一臉不爽地看著孟雲,這個學生他自是知道的,剛剛過了書院基礎課程,然後選擇了主修自己的經學課。
但是,剛開學不到十天,就因為什麼事兒和崔器那小子打了一架,還給人打成了重傷,為此又休息了十多天。
就這種學習態度,這個年紀,能成事?
這麼重要的經學考試,還敢提前交卷?我倒要看看,你寫的什麼玩意兒!
說著,就先讀起孟雲的文章來。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也就那樣吧,得瑟什麼?」
「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嗯,有見解!」
羅敏暗自感慨,還算有見地。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
「聖心備焉,聖心備焉,」羅敏暗暗喃喃著,「當真是有大才!」
羅敏全篇讀完,直覺渾身通透,大汗淋漓,如淋甘露!
「大才,大才,大才!小小年紀,如何能做出如此文章!」
「當真若文中所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想著,羅敏又再次拜讀起孟雲的文章來,越讀越發從中領悟深意,當即覺得,這種好文章,不能只是自己一人有機會鑒賞,得全書院的教習,先生們,共同分享!
台下正在做卷子的魏胖子瞥了一眼羅敏的反應,心中想著:這羅老頭兒幹啥呢?這麼興奮?
莫非孟雲作了什麼好文章?
切,孟雲讀書強是強,但也未必比胖爺強多少啊。這才半個時辰,一篇文章就寫了出來,能有多好?
看胖爺妙手著文章,待會兒讓羅老頭兒見識見識什麼叫文采!
想著,魏胖子就將文章也盛了上去。
羅敏正拜讀孟雲這抄來的《勸學》呢,哪裡有功夫理會魏胖子,瞥了一眼,說:「放這兒吧。」
魏胖子可不願走,還悄聲道:「還請先生鑒賞。」
羅敏覺得好笑,莫不是這一屆學生,還出了幾個大才不成?
當即瀏覽起來,但隻眼光一掃,便覺得三屍神暴跳!
這什麼爛玩意兒?這能和孟雲的文章對比?
雲泥之別!
「你,你給我出去!」羅敏怒喝道,驚得台下一眾學生,被嚇停了筆,趕緊溜了出去。
然後橫掃了台下學生一眼,眾學生紛紛低下頭,繼續提筆匆匆。有些完的也不敢交了,反覆斟酌辭藻。
魏胖子出來了,怎麼想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差在哪兒了,明明還結合了親身經歷,頗有想法的文章,不行,得去問問孟雲,看看他到底寫了什麼。
然而,找了一大圈,也沒找著孟雲。
孟雲此刻,已經離了書院,今天上午只有經學課,下午還有一節。然而提前交卷的他,多出了一兩個時辰。
他準備叫嫣青陪同,一起去一趟酒樓,看看那邊經營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