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流浪的歌手8

東邊的天慢慢變了顏色，黑色的地平線慢慢變成了燦爛的晨昏線。太陽即將升起，江面也慢慢變得平靜，偶爾有幾隻鳥飛過，伴隨著輪船的汽笛聲一片祥和。

「我們該走了，」后譜說「太陽要升起來了。」

「對啊對啊，該走了，再不走，就魂飛魄散了。」宇川打著哈欠。

「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在這靜一靜。」流浪漢把身體蜷縮起來，靠在大橋的吊鎖上，「我想看看日出。」

很漂亮的朝陽，紅色的光芒把流浪漢的身影拉的好長，好長。風吹起他邋遢又亂糟糟的頭髮，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要幹什麼。他就像個穿越百年孤獨的野鬼，在大橋上孤獨的看著時間的流逝。

后譜拉著宇川在樓宇中穿梭，最終在一個拉著床簾的酒店裡住下。太陽已經升起，早晨的太陽金光萬丈。

床簾后的陰影里，后譜躺在床上，宇川躺在沙發上。

「怎麼還不睡？」后譜翻了個身，看著宇川眼睛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我在想，那個流浪漢老哥今天他會怎麼過。」宇川說。

「還能怎麼過，找個沒人的地方睡一覺。之後回到他那個邋遢的小巷，繼續他的生活。」后譜說「其實我感覺那個小巷也不太邋遢，只是太寂寞了。」

「看見真實世界的人，都會被認為是瘋子嗎？」宇川說。

「曾經哥白尼的日心說也被說成是瘋子，異教徒，邪教。最後被燒死在十字架上。」后譜有氣無力的眨眨眼睛「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正義不會缺席，只是偶爾……」

「那不就是馬後炮了嗎？」宇川直接打斷了后譜的話「孩子死了來奶了，大鼻涕到嘴裡知道甩了。」

「所謂通往真理的路。是要用無數先驅者的熱血澆築的，他們的靈魂日夜在那裡守候，要不怎麼可能那麼牢固，不可撼動。」后譜說。

「后譜。」

「啊？」

「我好累啊。」

「你沒有肉體，更沒有肌肉，你怎麼會累呢？」

「心累。」

「那你就好好睡一覺吧。」后譜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宇川身邊。

「幹嘛？」宇川看著后譜奇怪的舉動，不禁有些疑惑。

「哼！」

「嗯？怎麼生氣了？」

「你不是說不聽我，哼，睡不著嗎？哼！」

「哈哈，晚安。」

屋頂的換氣扇嗚嗚嗚的響，天台的鳥兒起起落落，街道兩旁的樹影從西邊轉到東邊，一天接著一天。

流浪漢並不在那條邋遢的小巷，也不在那棟高樓上。兩個鬼四下里尋找，只是在昨天的大橋上找到了一張歪歪扭扭的字條。字條被撕的亂七八糟，看起來應該很匆忙沒時間準備，但是字體很漂亮，看得出，落筆的人應該在書法上下過很大的功夫。

字條上很少，但是也很決絕：感謝兩位陪我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人間是個好地方，但是下輩子，不來了。

「他應該也有靈魂吧？」宇川說。

「有沒有靈魂都沒用了，他是白天走的，陽光會把他的靈魂直接分解，他真的徹底走了。」后譜默默地把右拳放在心口，微微鞠躬。

「你在幹什麼？」宇川說。

「悼念一位朋友。」后譜說。

宇川也學著后譜的樣子站在橋頭，狂風驟起，那張紙條，飛向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