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公主的煩惱
晚上,用過膳后,小奴端著一碗湯,敲開了高平公主的房門。
高平公主平日里也是在自己西房這邊用膳,可以說幾乎很少跟張翔打交道。
因為也不用打,府中都是她的人,張翔每天的行蹤,所作所為幾乎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也只有哪天心情實在太好了,為了維持夫妻關係,才會招張翔一起用膳。
其實駙馬這個名分只是在外面聽起來風光罷了,但實際上,在家裡,身份是很低微的。
不敢得罪公主,幾乎都要看公主的臉色行事。
別說平時駙馬見到公主要行禮,就是他父母,見了公主,也得行君臣之禮。
可以說,在家中,是毫無尊嚴的。
在古代男尊女卑這種環境下,張翔這樣的駙馬身份頂多也就是比贅婿強一點。
因為至少是皇親國戚,普通平民不敢得罪。
甚至很多已經有功名的文人都看不起駙馬這樣的男人。
畢竟有功名的文人已經是有了入朝為官的資格了,尤其是在南楚這樣文風鼎盛的環境下。
但是駙馬,這一生別想再做官。
以後的子女,也是如此。
這是為了防外戚干政。
所以,身為駙馬一脈,以後都只能無憂無慮,碌碌無為的過完一生。
當初的鎮北大將軍張堅興許就是因為這個傻兒子,體弱多病,文武都不行,沒有了任何的前程,也才答應的這樁賜婚。
因為就這麼一個兒子,至少他死後,有了跟皇家的這層關係,這個傻兒子也能在皇家的保障下得到善終。
否則,以張堅這樣的重臣,但凡兒子正常一點,又怎可讓自己的兒子做駙馬呢?
封侯拜相,光耀門楣,那才是一個好男兒的志向。
也是張家沒有這樣的福氣。
事實上,張堅的做法也算是實現了,一年前,張氏一門被滿門抄斬后,這個唯一的兒子確實被保了下來。
剛剛來到這裡的張翔,也正是清楚這個身份,所以無憂無憂,揮霍公主的家底就成為了他的人生目標。
不就是做個遊手好閒的二世祖嘛!
簡單,他最在行了,前世賺錢沒本事,這一世論吃喝玩樂,他覺得沒人比得過他。
「公主,這是駙馬給你煮的偏方,說是對咳嗽有用。」
房內,小奴把端來的湯放到了高平公主的桌上,恭敬道。
趙寒煙輕輕咳嗽兩聲,從內室走了出來。
以往端莊雍雅的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她已經感了風寒好幾日了,雖已看過大夫,開了幾服藥,可是還是沒有完全好。
她這些天,也都只是待在府中。
「這是什麼?」
趙寒煙坐下后,看著碗中黃黃的湯水,皺眉問道。
小奴連忙道:「駙馬說,這叫梨汁冬菇湯,是用梨,冬菇,蜂蜜一起煮的,有治咳嗽,消除感染的功效,如此服用幾日便可見效,比一些藥材效果好得多,而且是甜的,不苦,很下口。」
「是嗎?」趙寒煙半信半疑:「大夫都說良藥苦口,這東西真有用?」
小奴笑道:「公主,駙馬還說,治咳嗽不一定是藥材才有作用,很多平時食用的蔬菜瓜果其實都有治一些小病的功效,這叫做食療法。」
「食療法?」趙寒煙似乎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新辭彙。
小奴連連點頭:「對,公主,你快趁熱喝了吧,駙馬說這要趁熱才好喝,涼了就不好了,駙馬煮的時候我都在旁邊看著的!他做得可認真了,還一五一十教了我做法,說以後公主要是不喜歡他做這些事,那就由我來做。」
然後,小奴又補充道:「至從公主病了以後,駙馬雖然嘴上都沒怎麼過問,可是他心裡都記著呢!」
趙寒煙不動聲色,輕輕嘗了一口,果然很甜。
然後又繼續喝了一口,很快就把一碗湯都喝完了。
輕輕感受,回味了一下這種味道。
真的挺好喝啊!
而且那種咳嗽的難受感也消失了許多。
「沒想到他還懂這些東西。」趙寒煙莞爾一聲。
她不是不會笑,只是很少笑,以前在宮中,她母妃,誠妃娘娘去看她,她都會很雀躍,開心得像個孩子。
她父皇去看她,她也經常笑。
只是父皇因為忙於國事,看她的時間很少,母妃又喜歡清靜,每次去看她都得請示皇後娘娘。
所以其實,每年看的都不多,隨著長大,漸漸感受到孤獨感之後,她笑得也就不多了。
四年前搬出宮,去了公主府之後,笑得就更少了。
這些年來,能讓她開心的事並不多,說起來,幾乎沒有。
尤其是兩個月前,與這個她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駙馬成親之後,她幾乎就沒怎麼笑過了。
因為成親了,意味著她再沒有選擇的餘地,自己這一生也就這樣交代了。
住在平州的這些日子,每到夜裡,想到命運對自己的不公,趙寒煙都會悵然興嘆。
小奴也許是跟隨公主后,見公主笑得最多的人,但是她也並不知道公主的心裡所想,公主也不可能告訴她心中的那些憂愁煩惱。
加上她自己本身又是一個活潑性格的女孩,所以不管公主是真心笑也好,還是敷衍她也罷,她都覺得公主是開心了。
這一刻見公主開心了,小奴便道:「公主,不是傳駙馬以前體弱多病嘛!興許這些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法子。」
「應是如此吧!」趙寒煙點點頭。
隨即便問道:「他今日與你外出,便是去買這些煮這些湯的東西嗎?」
小奴點頭,然後她突然想起了今日駙馬問她的那些奇怪問題。
她覺得有些話不能隱瞞公主,便也道:「公主,今日我與駙馬回來的路上,駙馬還問了我一些奇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
「駙馬問我,平州哪裡的青樓最有名氣。」小奴小聲道。
趙寒煙微微怔了一下。
然後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小奴也是個機靈女孩,沒有說其餘那些駙馬問她關於妃子,娘娘啊與公主哪個美的問題,這些是能令公主生氣的,她不會說。
但是這個,她覺得必須說。
「他為什麼問你?」片刻后,趙寒煙舒展眉頭,問道。
「駙馬說,他就是好奇。」小奴連忙道。
趙寒煙就只是想了一會,似乎就想明白了這個原因。
她對小奴揮手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小奴抿了抿嘴,卻是沒有動,似乎想說什麼。
趙寒煙跟她主僕相處多年,哪能猜不到她哪點小心思,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最親近的人就是你了,你還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公主,你是不是跟駙馬鬧彆扭了?難道一點都不奇怪駙馬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嗎?」小奴鼓起勇氣道。
趙寒煙道:「我跟他能鬧什麼彆扭?我與駙馬夫妻恩愛,從未鬧過口角。」
「那駙馬為什麼要問青樓所在?我覺得駙馬不是那樣的人啊?」小奴道。
趙寒煙平淡道:「小奴,你別胡思亂想了,我知道你為我好,怕駙馬做些對不起我的事,我領情了。但也許這就是駙馬所說的,他只是好奇而已,應該沒有別的意思,所以你別想太多了。」
「哦!」
小奴也就沒再繼續,然後端起盤子:「那公主,我先走了,你也早點歇息。」
小奴走後,趙寒煙坐在椅子上,許久沒有動靜。
也不知在想什麼。
她心裡其實多多少少明白駙馬的一些想法。
算起來,她跟駙馬也成親了兩個多月,加上又跟他說了與他成親的真相。
讓夫妻之間和平共處,相敬如賓。
從未讓他碰過自己。
作為一個男人,有些某方面的需求,她也是挺能能理解的。
是她疏忽了駙馬的感受。
所以在這件事上,她不怪駙馬。
只是有些事需得向駙馬說明。
看來等自己好了以後,得跟駙馬認真談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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