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於於的出現
坐在離主帳不遠的大帳中,陳阿嬌顯得有些焦急,卻礙於帳內另外兩名侍女,她不能隨意起身至帳外張望。
若不是這兩名王妃的待女根本就不搭理她,她也不會如此心裡越來越不安,畢竟白日已經無聲無息的過去了,但是原先答應送到她身邊的宮婢卻依舊沒有出現。
雖然知道徒勞,卻依舊打算再次追問宮婢的下落,正欲張口,卻聽到離大帳較近的主帳那兒傳來有物件掉落、和悶悶的、時斷時續的爭執聲。
兩名侍女對眼一視,均先跨步出大帳。
而隨著這兩名待女出去沒過一會兒,那大帳的帘子又被掀開。
進來的人讓陳阿嬌很是驚訝,不過也就是一會兒功夫,她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端莊的坐在那兒,沒有任何慌亂,腦海中快速閃過潛藏在心底的那幾個日夜思念的畫面,有嬌艷高貴的站在那兒賞畫的、也有坐在車駕中,掀簾鎮靜的看著外面打成一團的。
於單帶著金冠、腰束羊皮金就這樣從剛才的激烈一下子恢復成平靜。
就在這兩人都不語的互視著時,那兩名外出的待女慌慌張張的折回來,一見進得大帳的是王太子,兩人趕緊下跪行禮。可是下跪行禮的位置恰恰是堵住了大帳的唯一通道。
再次上上下下快速打量了陳阿嬌確定沒有受到什麼侵害與不妥,於單收起望向陳阿嬌的欣喜與關心表情,端出王太子的駕勢,命令道:「父王命我前來接應小王叔的重要戰俘,此為漢國皇后,直接影響兩國交兵,你們還不快讓開。」
「左谷蠡王特地吩咐,不許任何人帶走漢國皇后。」兩名侍女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名較年長的恭敬回道:「真是無稽之談。」於單冷笑:「難道本王子奉大單于之命都不可以嗎?真是不怕死了!」
「請王太子饒命!」兩名侍女剛才慌忙去主帳,也算聽到和看到王太子帶著人氣沖沖的從主帳中離去時的場景,小心一打探基本上知道了剛才是個什麼情況。卻沒想到等兩人回頭時,卻發現剛才離去的王太子一扭頭盡然往她們的帳中行去。現在又遇到這種情況,兩人真是在心中暗自叫苦。
「還不快讓開道去!」於單一聲清喝,兩名待女真是進退兩難。
「阿納蘭,把這她們給扔出去!」於單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吩咐守在外面的阿納蘭。
阿納蘭本就是個急躁性子,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要不是巴特在一旁攔著,可能已經衝進來拽著陳阿嬌就往外沖了。此時一聽吩咐,他匆匆瞪了一眼無奈的巴特,掀帳簾進來,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直接一手一個的往旁邊一扔。
對於侍女們來說,雖然顯得狼狽且受**之苦,可是總比丟掉小命要強了許多。
她們可是寧可被扔,說起來還有個被迫的理由。否則,等大王來了,光是她們違背大王命令就可能會被當場斃命。
面對著這樣的內訌,陳阿嬌暗自挑了挑眉,心裡盤算著也許可以從中找到突破口。仔細盤算了一下,若是眼前這位粟色頭髮藍色眼睛的於單王子爭位失敗,就算不死,下場也一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但是,眼下這位王太子為何執著於要帶走她呢!?
「哈哈哈!」正當王太子於單命令阿納蘭與巴特帶她走,而她正在思慮的時候,不遠處,就聽到伊稚斜爽朗宏亮的笑聲,但是卻隱隱含著冷意與虛假之情,顯得沒有白日那般肆意,總覺得有一部分豪爽是刻意裝出來的:「王太子不是奉大單于之命在前線與漢軍交戰嗎?怎麼想到要至本王部落來探望漢國皇后了?」
果然,這麼明顯的嘲諷話語如此大聲,傳盪在大帳外集中過來的兵士耳朵里,人人均心裡清楚,大戰在際,左谷蠡王已經說了明日會帶著漢國皇后至大單于的大帳,大單于就算再不信任左谷蠡王,也不可能再派王太子親自來帶人,這麼簡單的道理與邏輯,連她這個漢國皇后都明白,這大帳外面層層圍著的匈奴領兵人又豈會不明白。
看來,今晚莫要說王太子也許根本帶不走自己,說不定還會羊肉沒吃著,反惹的一聲膻。
看著王太子不太自然的神色,陳阿嬌只能感嘆他光有一股衝動,卻沒過多的才謀深算。
到底算是青春年少,雖然差不多與劉徹同年,可是眼前的於單,他的路都是絕對強勢的軍臣單于為他一路鋪好的,何況匈奴人又崇尚力量,在智謀上雖也重視,但是於單的生活環境,還是要讓他比同屬皇族後代的劉徹要單純許多,畢竟劉徹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處於政局不明朗、隨時隨地都要被廢的緊迫狀態之下。
「漢國皇后對兩國交戰很是重要,大單于與本王子都不希望她有何損傷。」面對著大帳帘子外面眾多兵士,王太子於單終是氣短,無法像剛才那樣,理直氣壯的將對侍女撒謊的話再重複一遍。只能道。
「那王太子可是覺得漢國皇后如何?」伊稚斜應該是被王太子從溫柔鄉里打擾了,身上的衣衫穿得不怎麼整齊,可是明明與衣飾整潔華麗的王太子對峙,在儀容上就要落下一個檔次的他,卻顯得要比王太子要穩當的多:「本王可有任何處理不妥之處?」伊稚斜的臉色一冷,整個人也顯得陰鬱了幾分。
於單見伊稚斜擺出了臉色,作為王太子的尊嚴讓他很快恢復了先前理虧的情緒,也帶了幾分冷然道:「漢國皇帝想必已經得知皇后被俘,本王子明日就要與之對戰,作為大軍此次主力之統將,來核實一下難道不行嗎?為何王叔先是百般阻撓,后又故意帶著後方的眾將士前來觀望,是故意擾亂陣腳嗎?」
伊稚斜雙眼深邃的看著一臉堅定的王太子於單,緩和態度,瞬間變得有些無奈道:「那麼既然看到了,王太子又當如何?」
「自然是帶走!」於單不理會伊稚斜那意味不明的表情,直接道:「若是明日兩軍對陣,漢國皇帝要親眼見證皇后確實在我們手裡,至少也要他們眼見為實為佳。」
沉默,伊稚斜在眾將士的注目下,面無表情了足足良久。
氣氛因為王太子於單與左谷蠡王伊稚斜的沉默中變得緊張。
阿納蘭與巴特對於伊稚斜的脾氣相當了解,雖然王太子這樣做是不太合理了點,可是想到剛才在大帳中伊稚斜對王太子的傲慢與輕視,他們作為自小伴隨王太子的貼身護衛,還是很難忍的。
眼神不自禁的望向層層將士里三層、外三層的火把之外,雖然根本看不清楚,但是他們心中有數,若是王太子給個信號,那在伊稚斜部落外早就埋伏好的左賢王圖勒及部將,定不會等閑視之。
「既然這樣,那王太子就將漢國皇后帶走!」伊稚斜緩緩抬腳側身,彷彿是終於想起了自己身為王太子的長輩一樣,帶著無奈與縱容的讓步道。
於單知道伊稚斜的表情是裝的,卻也只能在心中冷哼與譏諷,他不想糾纏太多,畢竟先將這漢國皇后帶走才是首要的。要知道,伊稚斜帶兵,素來是奉行殘酷手段,凡是男子一律處死,凡是女子,都是放任手下的兵將任意□。
而他本人更是會挑選一些貌美者入得帳中。
若不是擔心漢國皇后被伊稚斜欺辱,他又怎麼會一得到消息,就著急的安排陣仗然後縱馬過來。
此時雖然下意識的感覺到伊稚斜定然有什麼企圖,他也著實不想考慮太多,生怕臨時生變,到底明日就要面對漢國大軍,內部可不能大範圍的打鬥起來。
右手一揮,阿納蘭與巴特分別從地上拽起已經在一旁裝傻的兩個侍女,示意她們將陳阿嬌扶上準備好的車駕。
「我的婢女呢?」陳阿嬌忍住心中的惱意,這種被俘之後的無助感與物品感,讓她很是不適。可是想到現在自己的處境,她也只能隨波逐流,不過,有些事情卻是要再努力一把的。她甩開怯怯的兩名待女伸過來要攙扶她的手,端莊沉穩的走到伊稚斜的面前停住,問道:「匈奴尊貴高傲的左谷蠡王,請你遵守對漢國皇后所許的諾言,將本宮的婢女還於本宮。」
伊稚斜的眼中劃過一抹驚訝,卻很快掩飾住了,看著眼前的陳阿嬌,他轉過頭看向那兩名呆愣一旁的侍女,那兩名侍女對上伊稚斜的眼睛時,紛紛驚恐的避開了。
心頭湧上本能的害怕,難道?
這個念頭湧起時,伊稚斜的眼睛已經危險的眯了起來,凌厲的寒光自他的眸子中迸出。那兩名侍女頓時幾乎癱軟在地上,渾身顫抖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陳阿嬌的呼息變得急促了,她很憤怒,腳步也變得有些虛浮的踉蹌。
她勉強收起滿心的憤怒,要知道她的身份對於匈奴人來說只有利用價值,並沒有尊貴感,此時發飈沒什麼大用處,於是強自鎮定卻也難掩不受刺激的蒼白。
王太子於單對於漢國文化有相當的了解,可是對於匈奴人的習慣,他也無力於現在改變什麼,所以對此也只能心底里為之惋惜。
只是將目光投向臉色越發沉鬱的伊稚斜,對於伊稚斜的王妃,他沒有過多接觸與了解,只知道自她去年嫁予伊稚斜后,他的養母,漢國送來和親的南宮公主只和他提過一句,就是伊稚斜的王妃和其族人很厭惡漢人。而這種厭惡究其原因,也是因為兩國長期的交兵而積下的。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