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無可無不可
「你就是漢國皇后?」大單于倨高臨下,爆怒的餘波,讓他對陳阿嬌的態度十分惡劣,不過作為匈奴長期的主心骨,他所看到的不止是她的身份之後的勢力帶給他的挫敗感,而是感到自己兒子的一些不正常舉動,還有自己的王弟的反常忍讓。斜瞟了一眼低頭不語的伊稚斜,與滿臉憂色的於單,他幾不可微的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的陳阿嬌,腦袋已經轉開了,可是嘴上倒是沒什麼意義的問道。
「正是。」陳阿嬌心裡縱是有再多的憋氣,也只能淺淺的笑了笑道。
「哼!」鼻孔里出氣,大單于對於陳阿嬌一點兒也不慌亂的樣子,不滿起來,想想他剛才也算是語氣不怎麼好,臉色更是差的可以,雖然有些開小差想事情,但作為被俘之人多少也應該有點恐懼的樣子!難道是…想到這種可能,大單于的火氣更大了:「有恃無恐,縱使今日里劉徹佔了上風,卻也遠水救不了近火,阻止不了你這幾日的安危。」
「本宮知曉!」陳阿嬌仍舊一幅淡然的樣子道:「無論大單于是勝是敗,若是大單于真的有心,本宮必然難逃一死。」
軍臣單于沒有應話,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本來前頃的身體往後靠了靠,看著陳阿嬌,反而問道:「那你是不怕死了?」
「怕!」陳阿嬌道:「世人哪有不畏死的!?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呢!?縱然真的看透世事了,在臨了那一刻,總還是有著不舍的。」
「漢國皇后!?哼哼!」大單于冷冷的看向陳阿嬌,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並且明確表達著自己對她看不順眼:「凡是在本單于面前耍威風的,結局均是個『死』字。」
「本宮沒有!」陳阿嬌看上去並沒有將大單于的話當回事,垂了垂眸子道:「只不過,作為漢國皇后,該有的尊嚴不可輕棄,雖死也不能辱國!何況,對於本宮來說,結局有的選嗎?」最後那句反問,陳阿嬌更是顯得雲淡風輕。
在場的所有人都通過這麼簡單的幾句對話,明白了眼前這個女子到底想表達的是什麼。
對於他們來說,見過漢人的投降、更見過漢人的誓死不屈,甚至破口大罵、或是嘲諷輕視。
像她這種淡然處之,隨便怎麼處置的倒是極其少有,而且還是一介婦人。
包括現在,當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沉吟時,安靜的整個殿中明明坐著二三十人,卻只能聽到粗淺不一的呼吸聲,這種眾人均在沉默的壓力之下,都沒見她有任何害怕畏懼之意。
背脊挺直,不似強撐。
這是一種從小就浸潤到骨子裡的氣質與風雅,好像如果面前再配上一碗粗茶一碟小食,她能表達的更加從容,更加清閑。
「哈哈哈!」良久,大單于爆發出一陣高亢笑聲,卻是臉上有些猙獰與殘忍的玩弄之意道:「既然寧死也不願受辱!?好,好的很!那麼本單于倒要看看,漢國皇后的尊嚴究竟是什麼?」
他說的很慢,而且雙眼始終不離陳阿嬌的臉,似是想要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情緒表露,可是陳阿嬌始終垂著雙眸,一動不動的安靜聆聽著他對她的處置。
「來人!」大單于冷笑一聲,一轉頭又看到他的驕傲兒子於單,雖然避嫌的收回了看她的目光,卻是滿臉矛盾之色的望著他,這裡面含著一絲期盼、又含著一絲擔憂,一股怒意順著胸腔往腦門上沖,他突然扭過頭,對著伊稚斜恨恨道:「伊稚斜,漢國皇后就交由你看管,只要在明日再戰漢國皇帝時不死,隨你任意處置。」
「父……」於單一聽這種吩咐,頓時急了,剛想起身勸阻,才出口就被大單于狠狠的瞪了回來,並重重的從鼻子處發了一個濃重的鼻音道:「哼!」
於單在這種氣勢下,一下子噤了聲,低著頭似是想到了什麼,猛的轉眼恨恨的看向伊稚斜,卻是嘴唇動了好幾下,終究在大單于嚴厲的瞪視警告下、只能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
伊稚斜自始自終話不多、面上表情也是波瀾不驚,心底里更是沒什麼起伏,這種結果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要的,只不過就是大單于親自開口,因為只有這樣,那麼無論他接下來要做什麼,都是明正言順的。
不過,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陳阿嬌的態度,這種毫無牽挂、無悲無喜的樣子,若不是他確定她精神上沒有什麼差錯,簡直就會誤以為她根本就是愚蠢到沒聽明白大單于話中之意——
陳阿嬌自從被俘后,就已經沒有了自主權。她的安靜,只不過是暫時的冷靜,因為事已至此,害怕與畏懼,甚至放棄一切尊嚴的求情都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想自救的辦法。
大帳中。
伊稚斜已經與大單于的主力人馬匯合,所以,當她再次回到伊稚斜的掌控下,並沒有勞師動眾,只不過大帳外的守護人員換了人而已。
當伊稚斜的貼身侍衛與王太子於單的陳納蘭帶領的人馬,簡短的交接完畢后沒多久,伊稚斜就精神奕奕的出現在陳阿嬌的大帳中,與她面對面。
看著換洗一新、嘴角含著一絲勝利得意笑容的伊稚斜時,陳阿嬌還真的有一種無力感與疑惑!?
「難道作為勇士,證明自己能力的就只有勝利后的屠戮與對女人的佔有嗎?」撇開自己的所處的危險境地,陳阿嬌甚至覺得有些好笑,於是帶著一抹戲謔問道。
「是對美麗女人、或者身份尊貴女人的佔有!」伊稚斜粗啞低沉的聲音中隱含著未褪的愉悅,在大帳中響起,卻是在糾正她的話中之意道:「女人予我,不缺!」
「有什麼不同?缺的,終究都是心理的虛榮感與滿足感!」陳阿嬌對於匈奴帶有一絲膻味的羊**還是有一絲不適應,不過,清水的味道好似比在漢宮時更加吸引她。所以,她只是兀自飲著那帶有一點甜味的清水,依舊淺淺淡淡的看向他道。
伊稚斜直直的看著陳阿嬌,這個時候他突然間在腦海里閃現出曾經的一些信息,而這些信息均是手下探子從於單那兒聽到的零碎星兒,他聽后都不怎麼放在心上,可是現在,他卻不這樣忽略了。
「聽聞,漢國皇后曾經不費一兵一卒的破了於單的局?」伊稚斜找了個與陳阿嬌最近的席位盤腿坐下,洗乾淨的雙手手背依舊顯得黑粗,卻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將較重且大的羊**銅壺拎起,徑自為自己倒了一杯滿滿的**,似是閑聊似的道:「並且還差點讓他損了許多得力之人!?」
「這麼明顯的煽動民心,找的籍口又是那麼平常,任誰都能看出藏在人群中那別有用心之人。」抬眼看了一眼興緻正濃的伊稚斜,見伊稚斜有意與她聊天,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於是唇角掛著一絲自信的笑容,小心翼翼的開始引開話頭,希望籍此能夠順利的忽悠住他道:「更何況是本宮呢!?而且,本宮現下里也看明白了左谷蠡王的別有用心。」
「噢!?那漢國皇后倒是說說!」伊稚斜見她沒有什麼謙虛之意,相反更是有藉此抬高自己的之嫌,不禁有些怔忡,不過隨即就反應過來並開口笑了起來,並且還故意帶上了一點曖昧:「我對漢國皇后的別有用心,可是一直沒變啊!」
「左谷蠡王是之前是故意顯得無奈、並將本宮相讓於王太子的!?」不理會他話語與表情中的挑弄與隨意,她忍住心中波瀾起伏的心緒,緩緩開口道:「以退為進,結果不但不會改變,相反卻還更加名正言順!不得不說,左谷蠡王心思堪比你口中漢人之遠謀。既堵了那些左右賢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的可能的毀譽之辭,又全了王叔謙讓侄子的美名!」繼續喝了口清水,她潤了潤咽喉繼續道:「王太子即為左屠耆王,匈奴謂賢為『屠耆』。輕易可是撼動不得呢!」
禁不住挑了挑眉,卻是沒有馬上答話,不過陳阿嬌也沒打算讓他一定要介面。
「軍臣單于怎會容忍讓自己的繼位者承受漢國之恨,何況,若是本宮沒有想錯,你們的左屠耆王對本宮可是有著與左谷蠡王一樣的心思呢!」陳阿嬌再次淺淺一笑,倒是顯得嫵媚動人。卻是沒什麼害羞或是任何受辱的表情:「本宮的價值無非就是兩點,一為牽制住漢國,二為羞辱漢國皇帝及漢國子民。本宮早已表明心跡,寧死也不受辱。」
「那為何漢國皇后卻是與本王相處愉悅,絲毫沒有任何取自取性命的跡象!?」伊稚斜忍不住出聲,並帶著一絲嘲弄:「我…從來不懼與漢國對立!所以,對於漢國之恨,我承擔了也無可無不可。」
話音剛落,伊稚斜就放下手中一直緊握的羊**銅盞,猛的將陳阿嬌拉向自己,並抱至膝頭固定住,將她的所有驚呼與掙扎全部控制在自己帶著侵略性的口唇及寬闊厚實的胸膛中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