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名為「理想」之物
「幾位是剛來我們大風城吧，別介意啊。」
一位嘴裡嚼個不停的絡腮鬍有些口齒不清地指了指東方鐵鎚離去的背影，說道：「矮人嘛，一喝酒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東方也是我們這裡的老人兒了，平時也挺本分的，就是嘴巴賤了點兒。」
他從攤位走了出來，白膚赤瞳，黑色小捲髮，個子也不是很高，只有一米六多，若不是膚色不同，怕也會被認作是矮人的。
「我叫武大，賣烤饢的，幾位交個朋友啊。」
說著，武大從腰上的褡褳里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后從裡面取出幾枚像是松子一樣的果實，遞給羅斯。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羅斯並沒有立即上手，而是先觀察了一下，認為應該不是什麼名貴的吃食，才放心地接下，並分給身邊的幾個人，就連伯寧都得了一顆。
見幾人小心的樣子，武大好笑地擺擺手：「放心吧，這是我商國賓山城的特產，賓果，可以清新口氣的，不值幾個錢的。」
他們這才放心地扔進了嘴裡。
「就是……有些人第一次吃可能會覺得味道比較怪。」
在武大說話大喘氣地空擋，已經體驗過賓果味道的羅斯等人直接變了臉色，但因為成年人的堅持，或者說面子，咬著牙慢慢嚼著，試圖假裝自己很適應。
但伯寧這個小孩子就完全沒這方面顧及了，賓果一入口，他整張臉簡直皺成了一個老太太，直接翹起了嘴巴，隨即吐了出來，嘴裡毫不客氣地說道：「這什麼東西啊，一股牙粉味兒。」
然後他看了看吐在手心的還包裹著唾液的賓果，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直接塞到了黃猴兒的手裡，口中說道：「給你吃。」
一波騷操作讓在那裡發獃的黃猴兒直接清醒了過來，卻又繼續獃獃地看著手裡的東西不知道該怎麼處置。
『噫，都是濕噠噠的口水，好噁心……』
他就算變成了猴兒，靈魂也還高貴著呢，也是王子來著。
最後還是嫌棄地扔到了一旁。
這個時候，羅斯幾人已經跟武大攀談了起來。
他們初來這大風城，雖然離大周國境並不算遠，但也算是人生地不熟，跟當地人收集一下情報，掃聽一下忌諱也是很有必要的。
「對了，武叔叔，你不是朗度族人嗎，怎麼取了一個夏族的名字？」
伯寧好奇地問道。
他人生中短短的十幾年都是在周國境內度過的。周國雖然不排外，但因為商國特殊的地理位置，造成了大多數商人會直接去商國做便利地二手交易，而不是選擇千里迢迢地繞道，亦或是給商國交過路費來到大周。
而除了商人以外，會來周國的異國人，基本上都是抱有政治或學習目的的，所以即使數量不少，平時也很難見到。
像伯寧這樣無依無靠的伶仃子，就更沒有機會看見傳說中的異國人了。他最多在茶館先生說的書里聽過一些關於異族人的事情。
比如，人族分三種，黃膚黑髮黑眼的夏族人，白膚各色發各色瞳的朗度族人，以及黑膚棕發棕瞳的孤居在繁星大陸的林多族人。
比如，雖然有通用語，但三個民族各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字傳承。
比如，取名方法上，夏族人通常先姓后名，朗度人則是先名后姓，並且喜歡在名和姓之間加一些家族的榮譽，亦或是值得紀念的東西。而林多人因為到現在還採取部落形式，所以取名比較原始，會先叫自己的名字，並在後面冠以父親的名字作為姓氏。
等等。
所以他知道這位賣烤饢的武大，雖然取了一個夏人的名字，但從長相上來看確實不折不扣的朗度人。
武大聞言，將嘴裡嚼得無味的賓果往邊上一吐，粗豪地說道：「嘿，在我們商國早就沒什麼民族之別了，大家都是混血，串子。今天你串我，明天我串你，哪還分得清彼此。」
「你看我的頭髮，」他低頭指了指，說道：「朗度人很少有黑髮，這大概就是我身上夏人血統最後的證明了吧。」
「你再看我這身高，說不定有哪個祖先口味獨特，喜歡矮人呢。」他自嘲地笑了笑，因為身高的問題而被從小嘲笑，到了現在早已經麻木了。
武大見伯寧小朋友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卻問出了一個令他絕倒的問題：「什麼是混血啊？」
……
「不是說矮人都是土豪大款嘛，怎麼剛剛的那個，還自己推車出來賣東西？」
羅斯也藉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他倒不是因為東方鐵鎚的那番言論得罪了他，非要抓著不放，給他一個教訓。他只怕這個城市對馴獸師不友好，這樣馬戲團的錢景堪憂啊。
別看他接近三米的大個子，心臟掏出來可能比普通人的頭都大，但誰讓他攤上了一個不愛管事的姐姐，作為團里的大管家，羅斯不得不心細如絲才行。
「他呀，」武大再一次往嘴裡扔進去一顆賓果，頓時露出了舒爽的表情，慢慢答道：「東方算是矮人中的異類。」
他能夠在城門口這樣的旺鋪開店，自然是身後有一些關係和背景的，所以對那個神經質矮人的事情也算如數家珍。
「矮人是火焰與鍛造之神的神裔，自然精於冶鍊，最擅長打造附魔武器。但這個東方不知因為什麼，認為附魔實則是限制了兵器的可能性，『既然有了附魔魔法，還需要什麼附魔武器』，他是這麼說的。」
「所以他只打造導魔武器，自然被矮人族視為異類，給趕出了終南火山，十三年前來到了這裡。他打造的武器算是精良，但大多數人需要的都是便利的附魔武器，所以東方的生意一直沒什麼起色，甚至越來越差，只好賣掉店鋪，當起了走商。」
武大有些唏噓地說道：「每當看到這些人，我就在想，理想大概是一個能夠控制人心的邪物，多少人只是為了理想之名，迷了眼睛，就蹉跎了自己的一輩子。」
羅斯的表情有些落寞，沒有表態，心裡也稍稍安定，吐槽道：『撞穿南山都不回頭，這種人最麻煩了。像他這麼搞法，看來是家裡有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