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東方鐵鎚

這一場關於歷史的辯論就這樣沒頭沒尾地結束了。

講真，若不是親眼所見，史書又有幾成是真。歷史，總歸是勝利者的歌頌史。

黃猴兒在一旁偷偷聽得也是受益匪淺，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除了……某個翻譯要是能夠再靠譜一點兒，不要詞不達意的話，就完美了。

這個時候，卻從身邊傳來了一個乾澀的聲音。

「大衛王？就是那個喜歡給自己刻雕像，還恬不知恥地把那幾厘米小蟲兒往外秀的那個變態嗎？哈哈哈……」

說話的人是一個矮壯的漢子，身高大概有一米五左右，說實話這個身高在成年人類男子中算是特殊個體了，而比他的身高更引人注目的則是他那黝黑的膚色和暗紅色的鬚髮了。

翻譯沒上線，黃猴兒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但也能從語氣中嗅到一股討人厭的刺鼻味道，再加上對方那副倨傲的表情，估計也沒說什麼好話。

而此時羅斯的表情卻是略微尷尬的，因為對方並不是憑空造謠，說的都是事實。這件事也是這位祖師為數不多的黑歷史之一。

要怪就怪當時那個過於開放的讓人詬病的時代，因為皇帝不喜穿衣的特殊愛好，朝野上下溜須拍馬，民間則是上行下效，人人以果體為美，兩性關係也是豪放成風，不限於異性，不限於種族，可謂是「有交無類」，甚至還影響到了剛剛建立的商國和更遠的光明同盟，甚至其盟國還有一部分貴族還保留著類似的傳統。

大衛王除了是一名精神系魔法師，世上第一位馴獸師，同時也是一名雕刻家，他最喜歡的作品就是雕刻鏡子里果體的自己。這個作品在當時十分受人追捧，但在今日的觀念看來卻是有些過於浪蕩了，雖然還有一部分崇拜他的雕刻家一口咬定這是藝術，可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是「傷風敗俗」。

這也成了很多人抨擊他和那個激昂時代諸多名家的借口。

這邊羅斯正尷尬著，那邊的小傢伙伯寧卻突然驚訝道：「啊，是矮人！」

「嗝~沒錯，就是你矮人大爺東方·鐵鎚，閑來飲酒啊，嗝~」

那個被稱為矮人的傢伙用沙包大的拳頭，用力擂了兩下自己的胸膛，敲得震天響，隨著打的兩個嗝兒，周圍的酒氣也漸漸瀰漫起來。

「你姓東方？也是我們大周人？」

伯寧好奇地問道。

「屁，老子是矮人，什麼狗屁大周人，給我記住了，東方是我的名字，鐵鎚是我的姓氏。」

東方鐵鎚扯著嗓子吼了兩聲，又往嗓子眼兒灌了幾口酒，臉色漲得更加黑紅了。

雖然他侮辱了大周，但羅斯謹慎地沒有搭話。一個酒瘋子的醉話，沒有必要較真，因為酒後失言是常有的事。

最主要的是，在驕陽大陸流傳著一句諺語：「有兩種人千萬要躲得遠遠地，想要幫忙的巨人和喝醉酒的矮人。」

巨人族身材高大，但卻不能勝任精細活，如果主動幫忙的話，堪稱災難。

矮人好酒，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了。矮人在醉酒後鬧出的笑話更是層出不窮，講上一輩子恐怕都講不完。

而其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矮人族的二級神「健美之神」跟矮人主神「火焰與鍛造之神」有一次喝酒，喝得太嗨了，兩位神明從火神殿一直對罵到帝宮門口，若不是神帝出手調停，這兩位怕是能罵上個幾千年，清醒的時間取決於神酒的品質。

這件事是不是確有其事，人界怕是沒人知道，但是能夠傳得有板有眼，可見矮人的酒品確實是糟透了。

而此時，面對著這麼一個喝多了就狂噴的傢伙，羅斯卻是不太好主動出擊，因為看那東方鐵鎚周圍擺設，應該是個武器的游商小販，而且他的身材也比較臃腫，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矮人的健美形象，但他畢竟還是個矮人，如果大打出手，很可能就會釀成商國的外交事故，這樣說不定會影響馬戲團在商國的表演。

萬一被逐出商國，雖然還有別的路線能夠前往光盟，但要麼是繞上十幾倍的路程翻山越嶺，要麼是從天啟王國借道，大周和天啟兩國周邊一直摩擦不斷，圍繞著七百年前大周彌風盛行、軍武懈怠之時被天啟王國搶走的江北走廊的大小戰爭可從未間斷，所以更加危險。

羅斯只能按捺住自己漸漸燥熱的怒意。

看這東方鐵鎚厚厚的燒酒肚，要不是他的身高和膚色作證明，誰能想到這是個矮人。畢竟世人給矮人除了「酗酒」外貼上的另一個標籤就是「健美」。

矮人稜角分明的肌肉也是出了名的，其他種族很難像他們一樣煉出那般爆炸性的健美肌肉，所以才有了二級神「健美之神」的誕生。

據說在矮人族群中，實力越強的人，肌肉就越富有爆炸力，就越抓眼球，如果是火神的話，估計是全天下最為健美之人吧。哎，他跟健美之神到底誰的肌肉更好看呢，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但像東方鐵鎚這樣松垮到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到底能不能掄動鐵鎚的身材，估計在矮人的族群中也是墊底的弱雞存在，不然也不會連一家店面都沒有，淪落到要沿街叫賣的地步。

見幾人不說話，東方鐵鎚自討沒趣，往邊上空地啐了一口，就推著自己的小板車，發出猖狂的笑聲，晃晃悠悠地走遠了。

兩人相視無言。

羅斯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不是他就怕了這個矮人，只是不想給姐姐添麻煩。以前在羅家的時候，每次被欺負了，姐姐總跟他說「我們不能怕事」，可是出來以後，世界卻時刻提醒他「我們不能惹事」。

伯寧這樣的小孩兒更是沿街乞食從小野大的，更不會有所謂的愛國觀念，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個矮人的語氣特別討厭。

他們都沒看到，或者說沒人注意到黃猴兒此時眼中的震驚之色。

『火族人，這特么不就是火族人嗎？！』

『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我的世界，為什麼有這麼多相似的地方，卻也有那麼多不同之處……我的族人，他們都在哪兒……』

『還有，酒到底是什麼毒藥，能讓熱情好客的火族兄弟變得如此野蠻無理招人煩？』

如果說山神廟的建築風格跟土族有些相似的話，那麼這名為「矮人」的種族，簡直就跟他認識的火族人一模一樣，除了素質。

還有神，魔法，人類，獸人這些未知縈繞心頭。

他扒著鐵欄杆，將頭探了出去，遠遠地目送東方鐵鎚離開，心卻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