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本質

仁慈的冥王終究沒有殺掉幻王，甚至沒有重創或封印對方，只留下一通雙方都知道沒鳥用的嚴厲訓斥，以最笨的方式平和地解決問題——她和夏羅必定留一個人在萊爾身邊，絕不會再中一次調虎離山之計。

心情不怎麼樣的克羅姆傳送回魔界，剛靠近死王的冰雪城堡便察覺到死亡魔力的噴發，連忙往城堡中唯一沒有被死亡魔力影響的圖書館趕了過去，也不搭理坐在沙發上喝紅茶的創世神，大聲問道：「萊爾，你幹了什麼導致愛西絲暴走？！」

在書架旁快速瀏覽書名的萊爾指正道：「哪有『暴走』，她仍保持著理智，你現在過去喊她一起上廁所增進友誼，她立刻停下來信不信。」

只是最低程度的理智，愛西絲釋放的死亡魔力濃度太高，即便萊爾的身軀有著冥王的祝福也扛不住，這就充分說明她並非處於正常精神狀態。

「你就不能舉個優雅點的例子嗎？」克羅姆鼓著臉道，不用說，焦急的心情已消失。

當然，她也不完全是輕信萊爾的一面之詞，早一步到來的夏羅穩坐釣魚台的樣子給了她信心。

「開個玩笑罷了，你們都是靈體類生物，哪需要上廁所，反倒是我得看看等會兒是否要跑到雪原上挖個坑解決生理問題。」萊爾目光還在圖書館的藏書上，回應克羅姆最初的問題，「我只是建議她嘗試【理解死亡】，釜底抽薪式地解決問題……是個正常且合理的建議吧？即便後續有什麼不幸的結果，那也是她自己不爭氣，不能栽到我頭上。」

克羅姆面色一正，小跑過去把萊爾拉到夏羅邊上坐下，自己則坐在萊爾另一邊：「理解死亡，你是指『死亡魔力』的本質？」

物理性遠離書本的萊爾只能認真回答問題：「只答對一部分，還有亡者的意志、死亡的價值、死亡的合理性等等，理解程度要足夠深，且發自真心地認可，站在局外人的位置上泛泛而談是沒用的。」

「這樣……嗎？」克羅姆很顯然聯想到自己的力量本質，之前就提及過，她不是沒有為此而煩惱，只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就算是局外人的泛泛而談也沒關係，死亡的價值和合理性……如果只有出生沒有死亡，人口會無限地增長，資源總有一天支撐不住，導致家園化作一片荒蕪的垃圾場？」

夏羅放下茶杯，插話道：「永生的種族有可能意識到資源的消耗問題，從而制訂限制生育的法規，只需要堅持一段時間，便能形成相應的種族文化。」

「資源問題不是重點嗎……」克羅姆沉吟道。

萊爾拿起夏羅剛放下的茶杯，以手掌托住底部，往前伸出：「你們倆看著這茶杯，認真點看。」

「……然後？」

「…………」

兩人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光滑的茶杯上。

「看見裡頭有一個因為活得太久而犯病的美少女沒有？沒有的話我再去找面鏡子過來。」言罷，萊爾沒好氣地放下杯子。

克羅姆用肩膀撞了一下萊爾，不滿道：「這跟活的時間長與短沒關係吧？」

「或許在你看來是沒有直接聯繫的，但生命神對此應該會有不同的見解。」關於萊芙過去賜予凡人長生而間接引起的惡性事件，還是克羅姆親口告訴萊爾的，「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怎麼樣，你們先去思考自己的創世之力如何？」

克羅姆乾笑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夏羅沉吟片刻，突然道：「如果我改變自己的身體構成，也能換一條路走？」

「喂！」克羅姆心中一驚，她可不希望創世神突然變成死神。

「……學術討論。」創世神大人以缺乏表情變化的臉聲明立場，讓人十分擔心。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要改變身體的構成可不是易事，要能做到的話，愛西絲早改當生命神四處交友去了，但身為創世神的夏羅可以做到這事，「但就跟爬山似的，不管你走的是哪條山路，只要走到山頂，回頭一看會發現其他上山的道路……這不代表你已經走過這些路，但往回走可要輕鬆很多，下坡總比上坡容易。」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指的是安全問題，與本話題無關。

「稍等一下。」克羅姆舉起小手道，「我記得你是轉生神的神使，但不知道為何能同時使用破滅之力？

萊爾點頭道：「是這樣沒錯，怎麼了？」

克羅姆皺眉道：「所以說……你其實從未真正理解過『死亡』。」

「嗯，沒有哦~」萊爾再次點頭。

黑光一閃，只留下波普勒效應下聲音變得怪異的話語：「說了這麼多，你不還是個嘴強王者嗎！愛西絲，你先緩一緩，我們一起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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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究死亡的風險有多麼巨大，萊爾也不知曉，他只能保證比【破滅】安全……嗯，這個保證沒卵用，因為萊爾不是正常的、普通的、可復刻的成功案例，若是誰都能安全接觸破滅意志，破滅之王當初就不會特意派出古拉琪艾絲尋找萊爾。

在克羅姆的反覆勸誡下，愛西絲這才暫時歇了探究死亡的心思，而她最具說服力的勸誡方式是——交友。

「我就說你們肯定能當朋友啦~」把愛西絲塞到萊爾旁邊，兩個人都是白色長發、手持厚厚的一本書，看上去確實很般配。

當然，最好要剔除萊爾左手邊的創世神大人，儘管她也是個白色長發大美女，但表情不知道該說呆還是說淡漠，反正跟『書』的相性很低。

萊爾瞥了眼愛西絲手上的的書皮，再把自己手上的魔法書的書皮展示給克羅姆：「鑒於你疑似把手上拿著書的人全都當成文學少年，我要聲明一點，我走的是研究人員路線。」

愛西絲面露焦急之色道：「這裡的書……不管什麼類型……我大部分都看過……」

之所以說是『大部分』，是因為克羅姆和莉莉伍德有派下屬定期更新書籍，以保證這間圖書館能夠留住走到哪禍害到哪的愛西絲。

萊爾眨眨眼，確認道：「真的嗎？你沒必要特意遷就我的……強行找共同話題不但高興不起來，有時候還會起到反作用哦。」

「真的……！」儘管萊爾不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實力弱小卻能接納自己』的那個人，但愛西絲目前的朋友就倆，能再多一個已經能讓她激動得暈頭轉向。

「你們這群缺愛的女神，遲早會被人全部騙上床……」萊爾苦笑一聲，往前翻數頁，指著一處文字道，「我現在無法使用魔力，無法進行實操驗證，愛西絲你能幫下忙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