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夜,靡

第十四夜,靡

()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所以男人的話她聽得分外清晰。

「Vivi你放心,我的酒量你不清楚?這筆生意談好后,就帶你去巴厘島好不好?她?我和她只是朋友而已。好了乖早點睡,愛你……」

——五雷轟頂,也許就是這種感覺。

腦袋嗡嗡響,抓著門把手的手指顫抖著漸漸縮緊,渙散的目光里,依稀見得,他最後一次跟她溫存的場景。

夕陽餘暉,曖昧不明地籠罩著兩個惺惺相惜的人。

那時的她想,恐是世界就此毀滅了,也不覺遺憾。

只因有你。

恍惚間,安芮想,澳洲的大草原,她多久沒看過了。

自嘲地笑笑,安芮,你果然差點就犯賤了。

你當真是個不值憐憫的賤女人。

安芮重新回到包間落座時,陳遲已紅著臉醉醺醺地繼續和易司城拼酒。

女人嘴角劃過一絲嘲弄,和他戀愛三年,竟不知他的酒量原是如此驚人。

難道欺騙她,就這麼有趣?有趣到連個喝個酒這件小事都要騙。

陳遲,你還有什麼沒騙過我?

也罷,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把你的心和感情都騙了,還有什麼不能騙的。

氣從心尖竄上來,安芮一把奪過易司城半舉著的酒杯,「易總,您不能再喝了。」

下一秒,女人仰頭,暗黃液體悉數淌進她喉嚨。

微辣,灼燒,卻香氣襲人。

安芮後知後覺是精純Tequila,倒也暗暗唏噓,剛剛這幫男人拿著當啤酒喝的,是這烈死人的洋酒?

易司城顯沒料到安芮此舉,一瞬不瞬盯著她喝光,竟忘了去阻攔。

倒是陳遲在一旁,漫不經心輕笑道,「易總,看來安經理可不止您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啊……」

陳遲跟Deluxe談合作這幾天,對安芮和易司城的緋聞早有耳聞,他開始還不信,現在看來,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

安芮眼角泛紅。被辣的。她安慰自己。

陳遲的表情,波瀾不驚,心裡卻早已翻江倒海——安芮胃不好,剛剛根本沒吃幾口東西,突然這麼猛地喝,怕是又要疼上一陣子。

桌子下的拳,暗暗握緊。

易司城,你就忍心?算什麼男人!

又斟上一杯,「易總,來,剛剛那杯不算。」

易司城從安芮臉上移回視線,「嗯?」

陳遲笑,冷淡無情,「我從不和女人喝酒。」

男人揚眉,好看的側臉泛著晦暗不清的弧線,「陳總的意思是,剛才芮芮那杯,白喝了?」

陳遲的手頓在酒杯上,他聽他叫她芮芮。

芮芮……

易司城好整以暇,陳遲眼裡的悲憤,悉數收納。

安芮倏地起身,「陳總,你不跟女人喝酒,可以。但我是易總的人,我喝和他喝是一個意思,何必這麼較真呢?難不成,你對我們易總……有意見?」

說罷,玻璃杯又見了底。

陳遲握在酒杯上的手,恨不得一把將其捏碎。

她說,她是易司城的人?

陳遲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陳遲,你還在懷疑什麼?堅持什麼?

兩年前人家都把婚戒戴給你看了,你就死心。

陳遲怨恨地提起杯子,一飲而盡。

「易總,我還有事,各位,先告辭。」說罷拂袖而去。

安芮撇撇嘴角,幼稚。

悠然落座,卻驚覺胃部開始悄悄不適。

易司城的臉,自陳遲離開后,就冷到極限。

感受到身側人的駭人低氣壓,安芮默不作聲,拿了筷子,安靜地吃著桌上的菜。

搞不懂這幫男人,擺著美味佳肴不吃,非要去拼酒。神經病。

韓軒見屋內陷入尷尬,又深知易司城和安芮俱在慪氣,忙示意桌上其他人,「時間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到這裡,大家辛苦了。」

幾位總監聞言,均起身告辭,倒是安芮,依舊頭不抬眼不睜地吃東西。

胃疼,燒一般的疼。

是不是吃點東西就好了?她安慰自己。

卻沒發覺,包間內只剩他們兩個人。

「你挺能喝是不是?」男人的聲音如冰凌,可以瞬間凍死人。

「還可以。」安芮繼續吃東西,沒心情搭理他。

「為什麼要替我擋酒?」

「太渴了。」

「你說你是我的人。」

「Deluxe員工都是你的人。」

半桌海鮮吃下來,鹹的要命,安芮忙拿起手邊的酒又灌了一口。

易司城挫敗地從她手裡奪過酒杯,「你還喝!」

「這家海膽做的不好吃,下次換一家。」

男人忍住火,定睛,這個女人的腦子,究竟在想什麼?

猶豫很久,易司城訥訥道,「我騙你過來,你不生氣?」

安芮放下筷子,拿起手帕印印嘴,轉頭,「易總,不知道你之前說的那個支票,還算不算數?」

男人怔住。

「睡一夜還你10萬,可以?」

男人眸子凜下來,心已寒到極點。

看她剛剛為他擋酒,聽她脫口而出的那句她是他的人,他差點以為她已慢慢接受她了。

沒成想,她討厭他的程度,絲毫不減。

心涼了,便不怕傷害,遂露出討價還價的嘴臉,眼睛故意朝安芮身下瞄了瞄,「你那裡的價值可是遞減的,應該是……10萬,8萬,6萬……直到——分文不值。」

安芮語塞,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只好捧起酒瓶,對瓶喝。

上好龍舌蘭從咽喉一直湧進胃,感覺自己已經麻木了,安芮才慢悠悠地轉過臉,「呵,照你這麼算,我是還不起了。」安芮不無遺憾地盯著易司城。

她的眼神,些許的飄忽不定。

易司城莞爾,「放心,若是你表現好,我可以赦你10萬。怕就怕,沒等到你還完債,我就已經對你沒興趣了。」

安芮想,這個男人的嘴,狠起來比刀子還要尖利。

本來她都妥協了,既然他不放她走,那麼在Deluxe能混一天算一天,或許個把個年頭后,憑自己的工資就可以付得起那60萬。

卻不成想,他硬生生地把陳遲拽進了她的生活。

她開始還心存側隱,畢竟和陳遲算是舊愛的關係,再僵,也僵不到哪去。

加上彼此都是為了各自公司利益,公事上的合作關係,她還是拿捏得好的。

只可惜,易司城這頓居心叵測的飯局,倒成了逼她上梁山的導火索——她聽什麼不好,偏偏聽到陳遲那通快要膩死人的電話?

一邊懷擁美人兒,一邊對前女友死纏爛打,陳遲,你算什麼男人?

這也好,給足了她離開Deluxe的理由。

胃部的不適已經不算什麼,安芮的後背早就開始隱隱發痛。

她怎麼就忘了,自己身上有傷,吃海鮮加喝烈酒……安芮的表情逐漸變得不自然。

牙齒輕咬下唇,終是把痛苦的情緒掩了回去。

她起身,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一手搭上男人肩,垂眸,「你又不是沒睡過我,上我的感覺怎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易總,這麼划算的買賣,你不會想親手毀了?」

安芮覺得,能迫使自己說出如此媚騷勁兒十足又令她作嘔的話,多半是酒精的作用。

陳遲,你傷了我的心不說,還讓我愈發痛恨自己這般模樣。

易司城肩頭一頓,下一秒,就著她還沒撤走的手,伸手箍住,大力拽過來——

女人嬌嫩的身子,柔弱無骨地癱倒進他懷。

男人大手覆在她身後,狠狠摩挲。

背上傷口被他撫得鑽心般疼,安芮卻連眉都沒皺一下,抬眼,輕笑,聲音柔得可以滴出水,「易總,您這是……同意了?」

男人不置可否。

安芮暗罵,奸商!得了便宜還賣乖!

「易總,您不說話,我就當您是默認了。」說著她欲起身,「支票我不急著要,明天下班之前給我就成。」

易司城卻絲毫不給她起身的機會,撫著她背的手加重力道,恨不得將她揉碎進自己骨子裡。

忍著痛意,嘔意,還有恨意,安芮自知和他力量相差懸殊,便乖乖貼著他胸膛。

有那麼一刻她在懷疑,陳遲,真的值得她這麼做嗎?

安芮,你到底是真的對陳遲恨之入骨避之惟恐不及,還是……

男人胸腔的轟鳴直接打進安芮耳,一下一下起伏著,堅實精壯。

易司城在她上方笑,有那麼點炫耀,又有那麼點孤傲。

頭微低,一手支起她的下巴,看進她眼,「今天我心情好,不如,今晚就贖掉你10萬。怎麼樣,嗯?」

他的尾音帶著特有的韻味,輕盈微挑,魅惑如溫軟的大提琴。

聽進安芮耳,卻如宣判酷刑。

慘絕人寰。

安芮略微搖頭,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易總,我看您今天也累了,不如改天?」

誰知,男人微迷眼,菲薄的唇毫無徵兆地貼上來。

帶著冰涼的觸感,惹得安芮心尖輕顫。

他何時,如此溫柔過?

安芮想,吻就吻,吻吻而已。

男人一手覆上她光/裸的大腿,另一手探進襯衫下擺。

四處逡巡試探的,是誰的渴望?

游移飄忽不定的,是誰的難耐?

背部的痛感漸弱,安芮不由驚異,莫非,自己神經壞死了?

不然,怎會對他的吻,處之泰然。

卻不知,她的身子,早已配合地迎向他,皮膚微熱。

安芮合上眼,如果躲不過,就心平氣和地面對。

他的舌,終於撬開她的牙關,陷入一方溫軟。

蜜一樣甜。

男人攻城略地的手,卻猛然頓住。眸子里,凜冽如冷霜。

他恰好碰到她背後的紗布上,慌忙低眉,卻見她淡然,似是不曾受過傷。

大力摟著她擰過身子,二話不說掀起衣衫,映入眼的,觸目驚心。

上了藥水的刮痕已經紅腫,有幾處還隱隱滲著膿水,紗布遮掩下的傷口他不忍再看。

放了衣服下來,忖度片刻,就勢打橫抱起。

女人的目光卻迷上霧,些許遊離。

「易總……你說話算話,今晚抹掉10萬……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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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魅[強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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