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感染者們

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說法。

但對於大部分國家來說，感染者等同於罪人。

關於由異礦所引起的變異，一直以來都是世界醫學研究的核心。但是這一直是個秘密，被緊緊地捏在了那些想要維持這個世界平穩的人手上。

異礦帶給人的，是超越想像的力量。超越兵器，超越機械，超越強權。而這如此強悍的東西，正存於我們生活的每一處。

一個工人也許只需在處理時將其放入口中，他就能擁有讓整個工廠顛覆的力量。

按理來說，世界早該陷入混亂了。混亂的種子隨處可見，只需要輕輕一碰，就可以改變一切。

但是出於極嚴格的消息封鎖和政府管理，世界也算和平。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裡，感染異礦，等於會傳染的不治之症，所以他們都避而遠之。

實際上呢，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的確是這樣的。經過無數例精心安排和記錄的實驗，感染異礦後人體會發生的通常變化，已經有了詳細的記錄。

血液中會出現大量與異礦相同的複雜成分，而隨著濃度的提高，血液會固化，甚至有異礦從血管中生成，最後導致人的死亡。

這是第一種死因。

有些個體能撐過這一關，他們的血液幾乎完全變成了液態的異礦，然後他們的身體也隨之發生改變。

內臟逐漸萎縮，成為異礦，導致喪失了必要的生理功能。

這是第二種死因。

而較為幸運的個體，他們的內臟同樣由與異礦相同的成分構成，但是就如機械般精密地還原了原有的功能，並大幅度強化。

而腦部則是最後的關卡。

情況最差的，就是機能不全，導致腦死亡。情況好些的，就是思考受到影響，表現形式多種多樣，在這種情況下，也有許多不同的層次可言。

而最好的，就是由異礦完美地模擬了大腦的功能，不但保留了完整的思考能力，而且效率更高。只不過很難說經過了這個階段的人，與未感染之前，是否算同一個人。

經過了這幾個關卡，力量才會真正地降臨到他身上，就像獎勵一般。不只是身體強度增強，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超能力。

但力量的代價便是壽命，因人而異，也因使用力量的次數而異，壽命會大幅縮短。每次使用力量，他們離人類就更遙遠，離異礦本身，就更接近。

然後這些獲得力量的人，才是現在一般意義上的「感染者」。

由於異礦感染的複雜性和保密性，導致人們對感染者的看法也不同。

見證了第一二階段的人認為它是不治之症，見證了第三階段的人認為它會讓人失去理智，變為走獸，見證了最終階段的人認為，它是混亂的源泉。

但無論哪個階段，都會表現出強大的感染性，由於人體的活化作用，感染者的感染性要比異礦本身還要強，所以不能有效阻止感染的話，就會導致相當大片的人員傷亡。

所以，哪怕人們對異礦感染各有看法，不能統一口徑，但是他們也不會有著接近感染者的想法。

而無法接近就意味著無法理解。越是恐懼，他們離真相也就越遠。

每個人都帶著自己所掌握的那部分信息來看待感染者，而遇到與他們意見相左的人時，他們只會認為對方是錯的。

一切都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之所以沒有被打破，是賴於多方的努力。

而由於異礦的緣故，人人都有可能擁有打破一切的力量。所以，對強權的反抗，就變得尤為簡單。

在這個世界中，很明顯，異礦才是一切的核心與法則，科技只是旁門左道。所以，更接近核心的人，就理應獲得更強的力量。越接近異礦，就越接近真理。

在這個表面平靜，卻暗流涌動的時代中，無數的人認為自己是天命所歸，憑藉著異礦的力量在各處掀起叛亂。

大部分都被壓下去了，但仍有小部分取得了成功。

現在是5025年的秋季，在這個動亂即將徹底爆發的時期，有一個人脫穎而出。

赤子，瘋子，自私者，無私者……無數的評價集於一人之上。

此刻，他正站在人生的又一個分岔路口上。

【晚上六點，布魯林市大酒店】

「整條街道都被清空了……」希婭將手放到了來迎接他的僕人手上，在幫助下下了車。

十焉在高樓之上，如鷹般的目光從無痕的潔白面具中鎖定了那扎眼的紅裙。

希婭抬起頭，兩人的目光交匯了。

一瞬間，希婭就明白，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在侍者的帶領下走著，每一步都宛如落水的羽毛，輕盈而又紮實。

左手上精美的銀色手環，讓她可以就在這裡傳送出裝甲，應對同等級的戰鬥。

而自己血脈中所繼承的力量，讓她可以隨時將面前的人化為飛灰。

希婭一點也不害怕，哪怕她已經知道了，自己就在敵人包圍的正中央。

希婭上了電梯，她看著滾動的數字，心中默數著。

這種興奮，時刻提醒著她，她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

哪怕她曾經只是個從廢墟中挖出的小姑娘，從來沒見過那些高檔的場所和繁瑣的禮儀，沒穿過那些價錢就像天文數字，但只穿一次的禮裙。

但她現在已經過慣了這樣的日子，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回去，不想再次一無所有。

所以她必須利用她天生的聰穎和美貌，以及後天的力量與權謀，來為新奧格服務。

無論是商談還是暗殺，希婭總能確保新奧格佔盡優勢。也許目標不同，但結果總是相同的。

以前是商人和政客，現在，則是面前的這一位先生。

電梯門已經打開了，無面者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希婭從中走出，將手微微前伸。

「其他人退下。」十焉說著，接過了希婭的手。

「來吧，接下來由我來帶路。」

十焉的手如同高原的極冰，沒有任何一絲溫度，握上去的觸感就像絲綢一般，但是這隻手緊緊地握這自己，不讓自己掙脫，也不讓自己疼痛。

十焉領著希婭，來到了桌前。

桌設在窗邊，透過巨幕玻璃，可以看見大半個城市閃閃發光的夜景。

「對於你這種上流的女士來說，這裡未免有些寒酸，但是這已經是市裡最好的了。」十焉說著，親自彎腰替希婭把椅子拉出，又招待著她坐下。

「和你比起來，我的穿著就太隨便了。」十焉說著，自己也坐下了。

「無面者先生說笑了，我沒有您那樣的才華與膽識，所以才需要用衣冠來裝點自己。」希婭說道。

「恭維…我不該是那個被恭維的人。如何稱呼？來自新奧格的…外交家？」十焉的話高低起伏，就像是挑釁，也像是玩笑。

「您可以叫我希婭，這個名字來自於我出生的地方。」希婭說道。

「真可惜，在經受了一場災難過後，那裡的人民就再也沒能站起來。」十焉說道。

侍者端來酒水，擺放在兩人身前。

希婭的目的是得知無面者的身份，而十焉的目的是得知新奧格領袖的身份。

實際上根本沒有其他的條款要談，也沒有其他的利益合作，更不會彼此表達友好。

因為他們想獲得的東西，既觸手可得，又遠在天邊，所以他們才提出想要進行商談這一要求。

當然，借口是合作。

新奧格聲稱希望由十焉來負責對感染者的管理與救助，他們說與其讓他與世界為敵，不如讓他有個最大的靠山。

這樣可以促進和平。

不管這些冠冕堂皇之詞，十焉要求進行最高層會面，地點就在他指定的地方。而自己也會親自在此等候。

出乎兩方意料的是，他們都同意了。

而十焉完全不給新奧格任何準備時間，要求立刻開始，新奧格接受了這個突然的請求，並派出了希婭前去赴約。

比起新奧格來說，十焉所領導的阿卡迪亞很明顯不夠格與新奧格相比，起碼他們明面上表現的實力不足以相比。

不過據推測，阿卡迪亞已經直接或者間接導致了七個城市淪陷，並控制了接近神罰之劍異礦開採的四分之一的企業。

而新奧格所派出的間諜和探子，但凡是與阿卡迪亞的人直接接觸的，都沒能回來複命。

這成功激起了新奧格的興趣。

一個和世界作對的人，能幹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令人震驚。

而對於這種強悍而不在自己一方的人，必須要深入地了解，然後再決定是拉攏，或是將其扼殺。

而這三件事，都交給了希婭。

而判斷，則由新奧格的最高領袖—聖主來做。

「逼他把面具摘下來。」聖主的聲音在希婭腦內響起。

「來，無面者先生，先解解渴。讓我看看您的誠意。」

十焉沒有理由拒絕這個邀約，這是最基本的禮節。

希婭把高腳杯舉起，等待著十焉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