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重見

「改變文明？」

聽到孟軒的話，所有人都神色一凝，在這一刻，他們也都明白了孟軒的意思。

當初，最初之王從虛空之中獲取了知識，逐漸開拓出一個曾經無比強大的文明體系，納爾遜巔峰之時，誕生了七十二位王柱，每一位都是屹立在世界巔峰的存在，就算是和扭曲的至高存在，也能夠短暫抗衡，只是因為還沒有融入世界的本質，因此才無法突破最後的界限。

祂們之所以能夠獲得這樣的成就，並不僅僅是因為最初之王的原因，更是集合了整個納爾遜文明的智慧和力量，那燦爛的文明，將儀式發展到了極致的、嚴謹的、繁複的美學，並非一個人的智慧所能企及，七十二王柱的誕生，是整個納爾遜文明數萬年的文明歷史之中一步步走來所締造的奇迹。

只可惜在獲得了更強本質之後，受到了扭曲的影響，讓祂們忽略了這個事實。

整個文明的提升，確實會帶動整個世界的力量提升，星火匯聚，終會成燎原之勢。

「文明的整體提升，集合眾生的智慧和力量，這確實是一條可行的辦法，而你所掌握的力量本質，也能讓整個文明變得與以往截然不同，更具生機。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已經不夠了。」

多羅古搖了搖頭說道。

「不錯，當年的納爾遜文明，從初始發展到巔峰，至少用了三萬年的時間，而如今現實世界之中的文明已經基本定型，雖然經歷了毀滅性災難，在破壞之中讓文明變得更加具有可塑性，但文明的轉化恐怕也並非一兩代人能夠完成，這需要至少上百年的積累。」

「在這以前或許僅僅只是一瞬，但如今兩界封印已經基本崩塌，又有誰能夠抵擋扭曲降臨百年的時間？」

蒼遙嘆息著說道。

對於多羅古和蒼遙的話，孟軒是贊同的，他知道，文明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人類是一種生命極短，但記憶極長的生物，無數代的記憶、文化、歷史等等一切的堆疊，最終形成了文明的雛形，想要改變，談何容易。

但有些事情，雖然艱難，但卻不得不去做，他並不認為以艾格斯的狀態，真的能夠阻止兩界合一多久的時間。

況且，他並非重塑文明，而僅僅只是需要文明作出一些改變，不需要它成長為參天大樹，而僅僅只是需要種下一枚種子。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就算是揠苗助長，有些事也不得不做，現在是戰時狀態，而且是生死存亡之戰，如果我們不迅速做出改變，那迎接我們的將是失敗。」

「十年，是最高的期限，完成對這個文明的基本改造，我會主導這一切。」

「你們要做的，就是執行好我的命令。」

孟軒臉色平靜的說道。

······

······

就在孟軒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之時，虛界和零界之中，已經風起雲湧。

零界壁障破碎，現實世界的牢籠已經被掙脫，七十二王柱因為本源動搖而暫時失去了對兩界封印的掌控，可以說這是六千年來，兩界封印最為薄弱的時候。

無論是七十二殿堂，亦或是扭曲力量，都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零界深層，黑淵之中，無盡的扭曲黑霧在瘋狂的涌動，這些扭曲黑霧越過了零界中層的邊界封印，開始朝著零界上層蔓延。

在那充滿了混亂、殺戮和瘋狂的扭曲黑霧之中，似乎有著一雙雙邪惡的雙眼，正在靜靜的注視著一切。

那些沉睡在黑淵深處的至高存在們正在蘇醒，祂們已經被世界忘卻了的恐怖力量正在瘋狂的蔓延。

七十二王柱陷入混亂，兩界封印削弱到了極致，沒有人能夠再阻止祂們拉近兩界的步伐。

扭曲虛神，祂們的力量本源實際上來自於秘界，是虛實合一之中達到的至高位格，當年的艾格斯強行分離兩界，等若將祂們的力量削弱到了極致，讓祂們失去了在現實物質層面「顯聖」的能力，被困縛在黑淵之中。

只有當兩界重新重疊，秘界再現的時候，祂們才能夠對現實世界重新造成恐怖的影響。

六千年前，納爾遜文明時期，隨著兩界距離的拉近，本來祂們的力量已經有所復甦，但七十二王柱融合了扭曲本源之後橫亘在虛實兩界、黑淵與零界淺層中間，阻擋了祂們復甦的道路，在力量無法完全脫離黑淵的情況下，一直僵持了這漫長的歲月。

現在，機會終於再次來臨了。

就在黑淵翻騰之時，虛界之中，亦是迎來了巨大的變動。

所有扭麴生命像是瘋了一般，所有的扭曲軍團傾巢而出，不計一切代價的對所有塞里奧聯邦所屬的勢力展開了瘋狂的攻擊，血腥和廝殺成為了虛界大地之上的主旋律，天空之中那高懸的如同眼眸一般的血月顯得異常妖異。

在很多扭曲掌控之地，那些低等的、沒有智慧的扭曲異化體甚至在瘋狂的自相殘殺，它們吞噬、啃咬、破壞、毀滅著一切，發出興奮的嚎叫。

這就像是一場另類的狂歡，沐浴著鮮血和混亂，用哀嚎演奏樂章。

陰影之臂摩爾哥達。

濃霧籠罩下的平原中，發出各種怪異的廝殺聲和嚎叫聲，此起彼伏，無比刺耳。

而身為黑暗執政官迪恩·蒂納緹琉斯依照神諭，在陰影之臂頂端舉行龐大的儀式。

祂跪伏在地面上，權杖橫在膝蓋上，抬頭朝著天空之中血月的方向，雙手高舉，似乎想要將那輪血月捧在手心。

祂黑袍之下似乎有無數蠕蟲在蠕動，面部的表情詭異而扭曲，用沙啞重疊的聲音發出了恐怖的囈語：

「偉大的至高啊······」

「你們是世界的本源，你們是一切的本質。」

「你們用恐懼佈道，用殺戮凈化世界。」

「你們卑微的僕人，為你們獻上這遍布世界的混亂和瘋狂。」

「願你們歸來之後，重掌大地！！」

在黑暗執政官的獻祭下，在刻意製造的整個虛界的混亂下，死亡、殺戮、痛苦和瘋狂，這種種因素全都在為世界意志深層的黑淵增加著力量。

黑淵之中濃稠的黑霧涌動更加劇烈了起來，虛界之中扭曲軍團的瘋狂和混亂行為，讓至高存在們的力量變得更加的熾烈。

在那濃稠的黑霧之中，有恐怖的形態在巨大的負面力量幫助下，緩慢的凝聚起來。

最先從黑淵濃霧之中顯現而出的，是一個身穿白色古典連衣裙，一頭烏黑長發飄散，瞳孔全黑，嘴角裂開到耳畔的恐怖女子。

一切的起源，最初的弒神者，也是第一個成為新神的人，祂的名字曾經叫愛娜，是命之環部落至高的聖女，古奧因文明首屈一指的天才，與「白之賢者」艾格斯並列雙星之一，而如今，祂是恐懼之母，亦是白衣之王，祂從恐懼之中汲取力量。

第二個從黑霧之中顯現的，是一個高大的人形陰影，這個高大的陰影四肢細長且扭曲，在祂的軀體之上，有著無數密密麻麻的星點，忽明忽暗的閃爍著一種邪異的光芒。

祂是災厄的原核，星象的主宰，祂從災難之中汲取力量，以邪星之力掌管厄運，玩弄命運於鼓掌，他以不幸為食物，是好運的天敵，曾經，祂的名字叫做蘇芬里爾，是世界聞名的祈祝巫師，被認為能夠玩弄命運，操控天機，如今，祂被稱為亂星之主。

第三個從黑霧之中顯現的，是一根巨大的黑色巨角，在祂角質的外殼之上，生長著大量畸形的寄附物，祂所過之地，空間生出腐肉、腐肉之中長出腫瘤、腫瘤之中開出了潔白的腦花，祂是一切墮落生命的起源，掌握著生命增殖和變異的秘密，曾經，祂被稱為伊賽西斯，蠻血部落的首領，掌握血肉巫術和治癒神術的偉大巫醫，而如今，祂是增殖之秘胎，孕育黑角。

第四個從黑霧之中出現的是一團黑紅色的巨大光團，從祂的身軀之中延伸出了無數尖刺一般的觸手，讓祂看上去就像是一團海膽，但祂看似滑稽的身軀之中卻隱藏著巨大的恐怖。

濃烈的血腥味伴隨著讓人瘋狂的殺戮氣息瀰漫每一寸空間，那驚人的殺氣就連空間都會被凍結，任何在祂面前的生物都會陷入暴亂的殺戮之中，殺死敵人，最後殺死自己。

他是殺戮的化身，是鮮血的象徵，曾經祂的名字叫做厄多克，是天血部落的最強者，同時掌握巫術力量和氣血之力的強大勇士，擁有最強大的身體和最精湛的技藝，並以此斬下虛神一臂，而現在，祂被稱為鮮紅的殺戮，墮落黑光。

第五個從黑霧之中出現的，是一輪血紅的圓月，祂就像是生長在天穹之中的邪惡之眼，靜靜的注視著世間，降下混亂的光芒，迷惑生命的意志，讓他們失去理智，走向瘋狂，在混亂中與紅月共舞。

曾經，祂的名字叫做阿爾彌斯，是白月部落的聖女，被認為擁有比命之環聖女愛娜更傾世的容顏，她將白月的光芒散播到世界各地，將月光中的沉靜、理智和智慧交給每一個生命，而如今，祂被稱為混亂的曦光，起始紅月。

第六個從黑霧之中出現的，是一條通體鱗甲，腹部長滿了各種人類狀大手的巨大蟒蛇，祂的淡黃色的巨大豎眼之中，透露的是無窮無盡的慾望，這種慾望就像是永不熄滅的火焰，傳播千秋萬代。

曾經，祂被稱為波特羅，是世界聞名的苦修士首領，倡導壓制慾望以達成超脫的理念，擁有對自身慾望強大的掌控力，並以此升華出了強大的力量，而如今，祂是慾望之蛇，以慾望為食，以縱慾為了，眾生無休無止的慾望是祂最佳的餌食。

第七個從黑霧之中出現的，是一張沒有其他任何器官，長滿了利齒的巨口，祂不知窮盡的在吞噬著周圍的一切，祂是貪婪和索取的象徵。

曾經，祂被稱為阿勒瓦，是古奧因的空間大師，掌握著強大的空間巫術，而如今，祂是黑淵巨口，暴食之王。

最後一個從黑霧之中出現的，是一個由無數只奇形怪狀的嘴巴和耳朵被各種各樣的神經網路連接在一起的球狀物，從祂渾身上下的嘴巴中，不停地釋放著尖銳的痛苦嚎叫。

曾經，祂被稱為都瑞爾，是世界聞名的大術士，世界術士聯合體的會長，知識淵博的智者，而如今，祂是慟哭者和傾聽者，痛苦之源。

這八個個體，就是所有融合了扭曲本質的新神之中，實力最強大，也最具有本身人格特徵的個體，也只有祂們，能夠在兩界未能完全重合的情況下顯現出「神跡」。

現實世界，正在忙碌準備著的孟軒看向了高空，透過世界的壁障，他似乎看到了一個龐大世界的虛影，正在逐漸接近。

靈覺較高的生命體此時也似有所感的望向天空，就連此時懸浮在天空之中的那輪圓月，似乎也都染上了一層妖異的鮮紅。

「七十二王柱暫時無力對抗，虛界就要降臨了。」

蒼遙和多羅古等人的身形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孟軒的面前，臉色無比的凝重。

反倒是孟軒看著天空，臉色十分平靜，對其他人說道：「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會有人阻止這一切。」

「那到底是誰？能夠有這樣的能力？」

多羅古皺著眉頭問道。

「一個孤獨寂寞的孤寡老人。」

······

······

黑淵之中，大量的黑霧瘋狂蔓延，八位恐怖存在的顯聖之身跟隨著黑霧緩慢的前進，推動著世界的重合歸一，不可阻擋。

七十二王柱無力抵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祂們。

然而，一道白光忽然從遠處的天空中閃現了出來，一身白袍的艾格斯在光芒籠罩之中出現在了黑霧之前，劇烈的白色光芒將蔓延的黑霧壓制停滯了下來。

看著面前的八個讓人心生畏懼的恐怖怪物，艾格斯俊秀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開懷的微笑，就像是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寒暄道：

「各位，多年未見，造型別緻不減當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