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回 無理智中說出的秘密
黑影飄飛,威廉古堡再次被光顧了,大半夜中因為突然的來客而到處燈火通明。
威廉老爺子早就回英國,威廉也在聖地,古堡現在就只有一群傭人,管家披上衣服,一進大廳看到的就是大廳中一黑一白惹眼的兩個人,只是令人驚訝的還是被段殷抱在懷裡似乎昏迷不醒的亦宣了,只是現在的亦宣比之前更蒼白了,已經不是那種色彩上的白,幾乎是透明的,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消失,只是一個幻影。管家才突然記起那修養是事情,因為每天要向少爺報告消息,所以日子一天一天記得很清楚,不是說一個月嗎,這好像才幫個多月吧。
還有,問題是她不說去修養么,怎麼好像變得更嚴重了,「馬上通知少爺,說亦宣小姐回來了。」和身後的傭人說了一聲后馬上進入大廳,「怎麼了?」
「沒事,她休息一下就好。」段殷冷淡的說著,出了什麼事不是用言語可以說清楚的,這其中的痛苦沒有人能理解到,光看她那半個月天天的痛不欲生就已經難以忍受了。如果不是因為蠱王被從身體里拔出來,怕蠱再影響到她也不會還沒有好好的調養就送了過來,也許在這裡更能好好修養吧,畢竟有那麼多關心的人。
「管家也不羅嗦,忙招呼起來,「好,先送去房間吧。」
安頓好亦宣,管家舒了口氣,退出來關上門,剛想回頭再問段殷話時卻發現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真是應了那句話,來無影去無蹤。
「她在哪裡?怎麼樣了?」剛剛接到消息的威廉已經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看他那有些凌亂的頭髮就知道該有多急了。
管家再次在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少爺這次真的陷進去了,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只是現在卻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那幾位應該也和少爺一樣吧,先拉開身份不說,他們還是好兄弟,「亦宣小姐已經睡下了,段先生只說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
沒事了?那就好,聽到管家的話威廉鬆了口氣,「你們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手輕輕一揮,然後自顧上樓,朝亦宣的房間走去。
管家看著自家少爺越加消瘦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給周圍那些傭人一個眼神示意,然後紛紛退下。
輕輕的打開門,房間里一派祥和,安靜的環境加上那若有若無昏黃的燈管,給人一種柔和溫暖的感覺,輕車熟路的往床邊走去。
微弱的燈光照耀下,是床上那安睡的人兒,一張幾近透明的臉在那藍色的床中極其的刺目,那輕微到幾乎沒有的呼吸讓人連呼吸都有些停滯,怕一呼吸就會擾亂或打斷那輕薄的呼吸,本來就白的髮絲現在似乎更白了。那消瘦的臉龐竟然可以看見明顯的骨骼稜角。
威廉一陣錯愕,不是說是去調養的嗎,為什麼好像越來越糟糕,這幫個多月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手心疼的爬上那寒意更深的臉龐,觸手的寒氣讓心裡也不覺一痛,直冰到谷底。
毫不猶豫的脫下外衣,輕輕撩開杯子側躺了上去,修長的手臂擁緊那瘦弱的身體,纖細到不盈一握的腰肢讓他不滿的皺起沒來,更摟緊了,直致緊貼著,兩人沒有任何縫隙,只希望用自己的體溫來給她一些溫暖。
也許的嚮往這溫暖,也許是貪戀那溫暖,亦宣輕輕的噌了噌,舒服的找了個位置,如貓咪般蜷縮著,手緊緊的抱緊那溫暖的腰,似乎不想那溫暖離開,隨後滿足的沉沉睡去,對於她來說,這半個多月幾乎是沒有怎麼睡過,離開了他們她根本睡不著,再加上蠱蟲的折磨更無法好好休息,如果不是克萊恩用藥讓她休息的話,可以說半個月里是無法睡覺的。剛剛能那麼沉沉睡去也是因為克萊恩的葯。
當第一絲光線透進屋子裡時亦宣就醒了,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睛有些酸澀頭也很眩暈。
「不多睡一會。」
頭頂上突然傳來那即熟悉又好像的身影讓亦宣頓感錯愕,抬起頭,撞入的是那雙帶有笑意的眼睛,淡雅略帶寵溺的微笑,如果沒有出現幻覺的話那這個人就是威廉,可是為什麼……
「威廉?你怎麼會在這裡?」明明,明明自己應該在那個地方啊,腦子想起什麼,記憶一點一點的回籠,似乎蠱王提前培育成功了,然後克萊恩爺爺說必須把蠱蟲抽離身體移植到蘭諾身體去消滅那條蟲,而自己這個『母體』必須離開蠱蟲能查到的範圍內,不然蠱蟲不會輕易聽話。大量了一下周圍,難道自己被送到威廉家了。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威廉只是輕輕一笑,帶著胸腔也一陣輕顫,「為什麼我不可以在這裡呢。」
感受到那輕顫的胸腔,亦宣才注意到,現在兩個人的姿勢有些曖昧,她緊緊的摟住威廉的腰,緊貼著他的胸膛,而整個人幾乎都被威廉摟在懷裡,被他高挑的身體包裹住般。本來這樣的姿勢情況已經不少見,畢竟以前在聖地也是這樣,沒什麼奇怪的,但是自從經過那件事之後,突然覺得很奇怪,腦子不禁想到那遙遠的一幕,臉上也跟著升溫,還好不是很明顯。
威廉好笑的看著她訝異的表情,這樣的她真的很可愛,感受到那胸膛上傳來輕微的熱氣,不斷的撩撥著,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似乎自從那次之後,什麼都在悄悄的改變當中。
「你好好休息,我去準備一下,你必須調養,真不知道你這個半個多月是怎麼調養的。」威廉輕輕的說著,柔和的嗓音還帶著些許的慵懶。輕巧的掀開被子下床,心裡隱隱約約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他也捨不得離開,但是聞香暖玉在懷,以前還可以剋制,初嘗雲雨之樂的他無法再那麼輕易控制了。
離開那溫柔的身體,亦宣突然覺得寒氣入侵,直入心底,打了個顫輕輕裹緊被子,目送著威廉出去,閉上眼睛卻已經無法再入眠,反正已經習慣了,都不知道克萊恩爺爺那裡情況怎麼樣了,說是要在蘭諾體內培育七七四十九天,壯大那隻蠱,讓它慢慢的融入蘭諾的身體,為它所有,才能輕易控制。
「少爺,幾位少爺已經在客廳等了很久了。」威廉一出來就撞見一直等候在門外的管家。
等了很久?現在才剛剛天亮不久。看來他們是在半夜中來的。輕輕嘆了口氣,掩不住無邊的歉意,特別是對丹尼爾的放手和祝福,他無法感到開心。
「怎麼樣了?」看到威廉下樓,丹尼爾已經迎了過去,臉帶疲憊和焦急,其他幾個也是一樣,這段時間每個人都不好過,雖然表面沒有明顯表示出來,但是其實他都很清楚,那一句『希望你能給她幸福』不是那麼容易能說出口,可想而知在那話背後的心傷。
儘管心裡百般滋味,但表面還是沒有什麼痕迹,「應該沒事了,不過要好好的休息調養。」
在幾個人一致的同意下亦宣被接回聖地,徐亦宸還是差了一步。
一個月來接受著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只是唯一讓她不安的就是那感情里的傷痛,每次看著丹尼爾眼裡的沉痛儘管他努力的掩飾還是被捕捉到了,不單他,還有一個總喜歡用微笑來隱藏自己的人,那隻呼吸,他的微笑一如往常,卻掩飾不了那面具後面層層的哀傷和死寂的心,從來都不知道他的感情,一直以來……是自己沒有注意還是在下意識逃避而去忽略呢,他喜歡的不是血姬或是雪嗎?六個人中最讓她安慰的就是藍宇了,還好他有薩塔娜,不至於要去接受那無法承受的痛苦。
但是現在讓她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威廉,希望越大傷得越深,現在的快樂也昭示著以後加倍的痛苦。
「宣,你又跑出來吹風,小心等下又被訓了。」凱瑟琳幸災樂禍的打趣著,隨手遞過特意帶出來的衣服。
亦宣苦澀一笑,每次出來都會被威廉訓著,想到這裡,心裡不免又是難過和悲涼,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對於他們的感情,對威廉是什麼感覺呢,喜歡嗎,應該是吧,不然就不是那種淡淡的幸福感而是在那種事情后的排斥了。可是對於丹尼爾呢,不喜歡嗎,但是卻會感到心痛,還記得那次第一次拒絕他時的痛楚,如果沒有感覺為何會心痛呢,還有冽,一直以來都處於對徐亦宣本身的感情而去排斥他的感情,也總以為那心裡異樣的感覺是來自於徐亦宣所遺留下來的感情,可是真的是這樣嗎,還有晨,他的付出,他的感情,真的很讓人心疼,那樣默默無聞,他的感情是最清楚的,讓她想逃也逃不了,也許是有感覺的吧,不然為什麼會默許那感情的存在呢。至於風,他是意料之外的,突然而來的意識到根本就無法去解開,只是在那第一個感覺是心虛,對雪的心虛,不是歉疚生氣排斥,而是心虛,為什麼呢……難道自己都喜歡嗎,不,不會,難不成自己真的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怎麼,想什麼能,是在想情郎嗎?」凱瑟琳看著進入沉思的亦宣,愉悅的笑起來,「還真是一時不見如隔三秋了。」對於他們那弄不清的感情凱瑟琳很羨慕,應該不單她羨慕吧,只要了解的人都會羨慕。
見亦宣只是自嘲一笑,沒有說話,凱瑟琳想了一下,「不過話說回來,宣啊,你心裡到底真正喜歡的是誰呢?」威廉嗎?可是看著他們幾個人的氣場總分不清呢,其實她也是支持威廉的,但是亦宣的幸福還是首要的,她不想看到她後悔,畢竟感情這一事如果沒弄清楚的話,誤的就是一生。
聽到凱瑟琳的疑問,亦宣突然嘆了口氣,揚起頭看向凱瑟琳,「如果我說都喜歡呢?」
「啊?」沒有預料到亦宣會回答,還是這樣的回答,凱瑟琳一時有些呆愣,全喜歡?那是什麼概念。
「是不是覺得我很水性楊花。」輕輕的嘆息。
「啊,不,其實,其實,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嗯……」凱瑟琳閉上嘴,暗罵自己嘴怎麼突然變笨了。
亦宣倒撲哧一笑,「不用糾結了,我開玩笑的,我和他們不可能的,任何一個都一樣,所以不用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為什麼?」什麼叫做不可能,「你對他們就沒有感覺嗎?我應該沒有看錯,你剛剛並不是在開玩笑。」
「那又怎麼樣,反正都不可能,總有一天他們都會找到那個真正能伴一生的人,但是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我,知道嗎?」
「為什麼不可能?」這次不是凱瑟琳發問了,而是幾聲怒氣的低吼。
聽到這聲音,亦宣心一顫,不過隨後又釋然了,知道也好,一次性解決了吧。
丹尼爾他們本來是來告訴她克萊恩突然帶來的消息的,只是剛剛接近就聽到凱瑟琳的問話,好奇之餘他們更迫切那個答案,只是最後被那句『如果我說都喜歡呢』給雷到了,還分不清心裡那複雜的心情時就聽到不由怒火中燒的『我和他們不可能』
不等凱瑟琳再次問出他們就迫不及待的問了,看到亦宣眼底的那抹釋然,突然令他們感到恐懼。
顧不上什麼,丹尼爾已經走過去,慢他一步的威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你說,為什麼,從以前起就一直強調。什麼叫做不可能,你總得給個理由,難道還是那句什麼單純的友誼嗎,我不信。」連帶怒吼和搖晃讓亦宣一陣眩暈。
只是這一次沒有人去阻止丹尼爾的咆哮,因為他們也想知道。
「夠了。」推開丹尼爾,亦宣已經一臉怒氣,頭被搖得無法進行思考。
雖然被推開,但丹尼爾沒有放棄質問,「為什麼,今天必須給我理由。」
「理由,你要理由是嗎,那好,我告訴你。」亦宣也被丹尼爾那帶著傷痛和怒火的眼睛弄得失去理智了,其實她自己內心也不好受,一直以來的壓抑和委屈一瀉而出。
看到亦宣那帶著苦澀痛苦和壓抑的眼神,他們突然對這欲出的答案有些畏懼,心裡不禁突然感到害怕和後悔。
丹尼爾壓下心中的不安,眼睛直視亦宣,「好,希望你的理由能有說服力。」
「我時間不多了,這個理由夠不夠說服力。」抬眼,掛著一絲細碎的微笑,淡淡的語氣說出的話卻讓全場一陣寂靜。
「什麼意思?」良久,威廉死死的看著亦宣,聲音有些發顫,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希望從她臉上看到一點玩味,可是沒有,有的只有那絕望和苦澀的笑意。
亦宣看著幾個人的表情,淡淡一笑,突然發現說出來真的很舒服,就像心中大石落地一般,「想知道那次我昏迷不醒然後失憶的原因嗎?其實那次是我的靈魂脫離了身體,只是恰好好被丹尼爾喚回去了,不然我早就消失了。」
消失?這個詞重重的砸在幾個人心頭,「不,不可能,不會的」想起當時的那一幕,那個如失了靈魂的娃娃,只有威廉和丹尼爾感受最清楚,其實當初他們也有懷疑過,只是下意識去逃避那個可能性而言,而慢慢的也被塵封了起來。
「沒有什麼不可能。」亦宣失笑,「還記得我說過,我來這裡是為了還債,而且我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生命堅持不了多久,能延續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丹尼爾,曾經我問過你,花如果敗落了蝴蝶還會在嗎?如果在那結果會怎麼樣呢?薩塔娜給出了答案,也是最中肯的答案,一朵枯萎的花,只有變成泥土的命運,如果蝴蝶還圍繞著,那對於蝴蝶來說只有死,沒有好處。明白嗎。」
「你騙我。」
「不要再自欺欺人的,丹尼爾,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也好,我給不了你們任何人感情和承諾,況且我的承諾一文不值。」想起對展銘的承諾,什麼下一世會愛他,可是還是違背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們,要一直隱瞞著我們,不是說不要有什麼隱瞞嗎,難道我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秦沐風現在是連掩飾的虛假笑容都沒有了,眼睛里是難以割捨的傷痛和難以接受的複雜感情,如果結局是這樣,他寧願看著她和別人恩愛,那樣起碼能看著她,感受著她存在的氣息。
「很抱歉,我累了。我希望在這最後的一年裡能安靜的度過,算我請求你們了。」亦宣嘆了口氣,沒有正面去回答秦沐風的問題,輕輕撫摸著額頭,轉看著那如落雪般的花樹,聲音中難掩疲憊和無力。
而其他人則被她的最後一年給震住了,最後一年,這個字眼不斷的迴繞在腦子中,直致化成一把利劍直刺心臟,帶著絕望和不甘的痛苦。
「難道沒有什麼辦法嗎?」冷冽冷冷的開口,但那冰冷的語氣也是他壓抑痛苦的表現,一句話正中紅心,幾個人都紛紛看向亦宣。
「有辦法對不對,一定有什麼辦法的。」丹尼爾發狂的再次擒住亦選的肩膀,言語中去是那麼的小小心翼翼,似乎一個孩子在可憐兮兮的乞求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