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借花獻佛
說實話,石保從也不知結果將會如何,就在吏人捧著木盒往裡走的過程中,其實心中還在忐忑不安。
可就在木盒被赫里打開的剎那間,他心中本還有的那一絲懷疑和緊張感也隨著赫里夫婦所表現出的反應而完全消失。
他雖不敢拍著胸脯打保票說耶律頗天就是中了藍色瓷瓶之中的毒而死,可也認定了十之八九。
赫里忍著腹中劇痛,用他那生硬的官話高聲道:「石監院你是什麼意思?」
石保從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道:「不知道赫里大使聽沒聽過什麼叫『借花獻佛』!」
「借花獻佛?……《因果經》?」赫里把這四個字又在心中又重複了一邊,卻突然間神情大駭,指著石保從道,「我肚子疼,你方才給我喝了什麼?」
「你猜呢?這木盒如今也打開了,赫里大使不是比我更清楚?」
「你說是這瓶中的夾竹桃汁液?」
石保從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夾竹桃,難怪劇毒無比。
這夾竹桃本就野生於天竺國一帶,葉子、樹皮、根、花、種子皆有劇毒,人畜誤食皆會致死。可夾竹桃喜熱怕冷,在寒冷的北方根本過不了冬,難怪就連通曉百毒的御醫程玄德都不曉得瓶中的液體到底是什麼。
他笑著回道:「赫里真聰明。一下就猜出自己中的是什麼毒!」
這時卡瑞納也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用梵語詢問赫里。
一旁的通譯悄聲翻譯給石保從:「大人,卡瑞納在問他是不是中了這個夾竹桃毒。」
「你快去告訴卡瑞納,沒錯,赫里方才喝的茶中就是此毒。」
還不等赫里說話,天竺語通譯就對著卡瑞納一陣嘰里呱啦的說著什麼。卡瑞納聞言臉色巨變,起身就要往外跑。
石保從向守在廳堂外的捕快使了一個眼色。兩名捕快頓時拔出短刀攔住了卡瑞納的去路。卡瑞納也知是出不去了,突然轉身跪在了石保從的面前,又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一旁的通譯連忙翻譯道:「大人,卡瑞納講,她有解藥要救赫里的性命,再不快點就晚了!」
「哼,那你告訴她,要救赫里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但我要聽真話,如若有一句不實,赫里就無藥可救。你先問她耶律頗天是不是她毒死的?」
通譯把石保從的話翻譯后,一旁的赫里卻沖著卡瑞納連連怒吼。
石保從心說天竺國男女地位懸殊,留赫里在這搞不好要壞事,連忙沖兩旁喊道:「哼,來人,給我把赫里先帶下去!」
「是!」此時兩名虎背熊腰的捕快衝了過來,一人拽著赫里的一條胳膊,把人直接給拽了出去。
卡瑞納想要出手阻攔卻被另兩人給攔在了廳中。
石保從就要趁熱打鐵,「卡瑞納,你有話就快說,我剛才說過了,再不說人死了可就晚了。」
通譯代為翻譯后,卡瑞納的雙眸頓時淚如泉湧,低聲用天竺語說了一通。
「大人,她承認了,她承認耶律頗天確是中了這毒而死……額」
「沒了?」石保從覺得通譯好像還有話要說,連忙問道,「馬通譯,有話就趕緊翻譯?」
「大人……這,這裡……」
「你怎麼吞吞吐吐的,有話就直說。」
「哎,大人,卡瑞納說耶律頗天雖是中了夾竹桃的毒而死,可卻不是她們兩人毒死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你告訴她,不說真話,赫里現在就死。」
通譯又與卡瑞納一通交流,然後說道:「大人,卡瑞納說,只因那耶律頗天宴席之上輕薄與她,她心中不悅,這才想要整治一下耶律頗天,她所放的量,也就只能讓人不舒服罷了,最多吐上兩場也就好了!絕對不會要了人的命!」
「哼!」石保從冷哼一聲,「我要是能信她就有鬼了!——你再問她,她下毒的那瓶毒藥哪裡去了,讓她給我交出來再說。」
通譯與卡瑞納對話完后,對石保從說道:「大人,她說藥瓶午宴還沒結束就丟了!要不是看到木盒這瓶上的字,還以為這瓶就是中午丟的那瓶!」
「丟了!」石保從一臉怒容,喝到,「好個番女,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啊,把赫里再給我帶上來!」
過了一會,兩名捕快一個抬頭一個抬腿,把赫里給抬回了屋中,此時赫里臉上再沒一絲的血色,嘴角卻有點點紅斑。看這樣子怕是沒活頭了。
卡瑞納見此更是撲上前去,抱著赫里嚎啕大哭,無論捕快怎麼阻攔可她就是不鬆手。
「還不招嗎?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說出實情,我讓你救赫里!」
通譯翻譯后,很快又得到了答案:「大人,卡瑞納說她真的不知道,耶律頗天的酒杯之中她只放了一滴與她自己平時就著草藥喝的一樣多,她說這根本死不了人,她也不清楚耶律頗天為什麼會死。而那藥瓶也真的丟了!」
石保從眉頭緊鎖,他雖不相信卡瑞納所說的,可更不相信一個番女竟會眼瞅著自己夫君死在這,還敢不說真話的。
他雖還有疑惑,可其他人卻認定卡瑞納不過是嘴硬罷了,這案子破了。
一旁的軍巡使鄭德利笑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大人今日破得奇案,必是大功一件!」
「鄭巡使,這話說的,這功勞是大家的,有我一份,也有你的一份。」
鄭德利聽的很是受用,畢竟誰也不想白忙和一場,有功勞都想摻上一份。
程玄德也來恭賀,「我程玄德服了,石大人當真是年少有為,聰慧過人,談笑間破此大案,大人不出十年必是我們大宋的中流砥柱。」
「程御醫,不說別的,你這葯也是夠霸道的,你看這赫里真就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確是以假亂真。」
程玄德捋了捋八字鬍,笑道:「這替林草,也是程某無意見得的,沒想到用到此處了!」
石保從接受了眾人的祝賀,可唯獨在蕭卓臉上沒瞧見一絲一毫的笑容,連忙走過去問道:「蕭通譯你這是怎麼了?這案子也差不多了,為何你還愁眉不展?」
蕭卓長眉微顰,猶豫了半晌才道:「石監院,我怎麼覺得卡瑞納沒說假話!也許兇手真的另有其人?!」
「嗯,蕭通譯,也許咱倆都是被卡瑞納給騙了,我曾經聽別人說過一句話,有時候女人是很會騙人的!」
「你……」
這話雖然指的是卡瑞納,可打擊面確是太大了,蕭卓氣的眼睛都睜圓了,直瞪著石保從,忿忿不平道:「石監院,我也聽別人說過一句話,這女人的直覺啊,準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