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人聲音好聽的就像山間潺潺的溪水,像清澈明亮的玉笛,像清晨第一抹驕陽照進心底,像青山撞入懷,剎那間怦然心動。
但這跟蕭妧想扛起祖安鍵盤問候對方家人一點也不衝突。
蕭妧猛地抬起頭欲要重拳出擊時,卻在頃刻間跌入一雙似星辰明月又似山川河海般的桃眸。
桃眸含笑,似醉非醉,使得原本就攜了三分情意的桃花美眸愈發脈脈懷情。
蕭妧獃獃地盯著對方瞧了許久,然後在瞬間換了一副嘴臉。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蕭妧美眸微斂,含羞帶臊,欲迎還羞,輕輕柔柔地說道。
蕭妧著實覺得她的一言一行堪比古代大家閨秀的教科書,她這般神韻姿態若是不編入世家閨的教材實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她眼下沒有坐在地上的話,可能多多少少還跟大家閨秀沾上那麼一星半點。
眼前的俊朗公子只是含笑望著她,這公子著實生了副好皮囊,立如芝蘭玉樹,笑似朗月入懷,可謂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蕭妧確實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姑娘,您沒事吧?」正在蕭妧發愣之際,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將蕭妧扶起了身。
方才事發突然,將小丫鬟嚇愣了片刻,所以頓了這麼久才來扶蕭妧。
一側,蕭晏朝著方才的好看公子畢恭畢敬地揖揖手,略有敬畏道:「多謝謝長史出手相助,下官不勝感激。」
蕭晏身側的幾位華衣貴人亦端端正正地行了禮,包括黑著臉的蕭蘭猗。
謝長史?!謝稹?
竟然是他……
「舉手之勞。」
謝稹笑意漸漸斂下,面容漸漸疏離淡漠了起來,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拂不開的薄霧,生生與旁人間架了道不可逾越的高牆。
高冷男神,整挺好,還挺牛!她蕭妧喜歡!
謝稹言罷便轉身闊步邁入了侯府,他身姿挺拔,昂藏七尺,通身皆是矜貴肅朗的氣質,可謂霞姿月韻,天質自然,引得周遭貴女紛紛看直了眼。
而在侯府內候著謝稹的摯友沈別鶴見謝稹走來時唇角微揚,眉眼含笑,頓時覺得新鮮,不由來了興緻,開口便是打趣,「許久都不曾見你笑得這般開懷了,莫不是遇上了心儀的姑娘?」
謝稹笑意不減,桃眸中添了一分狡黠,他湊近了沈別鶴幾分,低聲道:「怎麼會呢?我可是斷袖。」
沈別鶴嘴角抽了抽,抬眸幽幽地盯著謝稹,二人目光交匯,一個無奈,一個狡黠,怎麼瞧都是別有故事。
話分兩頭,眼下蕭妧站在宣平侯府的大廳前,身前是滿堂賓客,身後是呼嘯寒風,她屬實有些風中凌亂。
方才那件事便是以蕭妧尷尬劈叉而收場,孫鶯鶯則是被送到了醫館,侯爵夫人連連賠不是,可孫鶯鶯母親絲毫不領情,揚言來日再尋宣平侯府算賬。
蕭妧跟著袁氏與七大姑八大姨寒暄近況,偶爾會有些姑婆議論到蕭妧身上,蕭妧只能似平常逢年過節同七大姑八大姨寒暄時那般,先擠出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然後眸光露出三分窘迫,三分謙遜,言辭含糊地附和一句袁氏的話,然後繼續端著蒙娜麗莎的微笑站在一側,不言不語,溫婉明媚。
蕭妧真是越來越覺得自己有大家閨秀的潛質,這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實在是當代閨秀的典範,人民敬仰的楷模啊!
蕭妧正給自己吹著彩虹屁,一位身著絳色衣裙的金簪婦人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語氣欣喜異常,「袁大娘子!多日不見愈顯風韻啊!」
袁大娘子抿唇一笑,故作羞澀地嗔道:「周大娘子謬讚了,您近日容貌瞧著愈發明麗,可是有什麼喜事?」
「確有喜事。」周大娘子滿面笑意,眼底放光,若非是天大的喜事都不會如此。
此言一出,使得周遭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並無親戚關係的命婦貴女皆湊了過來,心中極為好奇是何等喜事會引得周大娘子如此歡喜。
袁大娘子含笑說道:「哦?周大娘子不妨說來聽聽,也讓我們跟著喜一喜。」
周大娘子笑著擺了擺手,侃侃而道:「我家薇姐兒一直都是我的心頭病,這都及笄一年多了,婚事一直都沒個著落,偏她還是個自矜的,若是不合眼緣,便聲聲哭著求著我家主君不要這門親事。主君素來寵她,只要是她說不要的,那定不會強迫於她,因此事我可沒少同我家主君爭吵。」
袁大娘子微微頷首,正色道:「的確,薇姐兒素來是個有主意的,若是不合她心意便是王公將相,她也不多瞧一眼。」
「是了,不過前些日子文水縣君的雅集上,薇姐兒遇上了一位公子,二人一見鍾情,回了府便各自央求長輩說媒呢!」周大娘子言罷,言笑晏晏地偏頭瞧了眼身側的嫡長女陸採薇,神情滿是炫耀。
言及此,袁大娘子也有了幾分好奇,「哦?是誰家的公子?」
「謝知府家的!」周大娘子滿面喜氣地脫口而出,卻引得周遭眾人神情微妙了起來。
眾人的目光或許有隱晦,或許毫不避諱,但皆是朝著蕭妧這處看來,蕭妧被他們看得愣在了原地,窘迫之情從頭頂蔓延到腳趾頭,尷尬得她幾乎要用腳趾頭在地上挖出一套三室兩廳。
謝知府家有兩個兒子,長子便是謝明哲,原主先前給他寫過一封情書,但卻被旁人撿到大聲念了出來,原主因此名聲大噪。
「謝知府?」袁大娘子也變了變色,瞥了一眼蕭妧,若有所思道。
周大娘子許是被歡喜沖昏了頭腦,並未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兒,反倒是她身側的陸採薇拉下了臉,略有不悅道:「是謝明堃,嫡次子。」
眾人像是鬆了口氣般收回了目光,引得蕭妧愈發尷尬。
蕭妧著實該好好思考一番到底怎麼樣才能擺脫痴戀謝明哲的頭銜,畢竟那個謝明哲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那可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還有那個死皮不要臉孫崇,僅僅見過原主一面便當眾立誓非原主不娶,惹得喜歡他多年的孫鶯鶯惱火異常,屢次來尋原主麻煩,甚至有一次孫鶯鶯將原主騙到湖邊,當時只有她們二人,孫鶯鶯想將原主推入水中,卻被原主躲開,而孫鶯鶯因慣性收不住一頭栽進水裡,額頭的傷便是那時磕的。
回頭哭著喊著說是原主把她推進水裡的,一時間原主成了眾矢之的,受盡了委屈。
思及此,蕭妧不由翻了個白眼,罷了罷了,原主受的委屈,如今她都替原主一一討回來,就當是借用人家身體的報酬吧。
「咱們也別在這兒杵著了,快些進去吧,可莫要讓侯爵夫人等急了。」周大娘子見氣氛略有微妙,趕忙拉著袁大娘子往大廳方向走去。
蕭妧默然跟在眾人後頭,抬眸間恰好對上了蕭蘭猗略有怨恨地剜了一眼蕭妧,蕭妧唇角溢出一抹無奈的笑,這小丫頭也太不懂收斂情緒了吧。
正思量著,蕭妧腳下忽然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尖叫聲劃破了宣平侯府的安逸,緊接著便像滑滑梯一般從台階上一層一層滑了下去,如果旁邊有配音的話,一定是「噔噔噔……」
蕭妧在最後一個台階止住了「噔噔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覺得自己的**都要被顛勻了。
原本喧嘩的大廳頃刻間安靜了,別說掉根針,便是多喘一口氣都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