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蕭妧真的十分尷尬,尷尬到她甚至忘記怎麼正常呼吸,正常眨眼睛。
最尷尬的是她的屁股痛到裂開,甚至無法靠著自己站起身,只能傻了吧唧坐在地上,然後腦子飛速運轉,試圖在幾剎內編一個能化解眼下尷尬境地的說辭。
但幾剎過去了,蕭妧沒有編出來。
又幾剎過去了,瞬間爆發的哄堂大笑使得蕭妧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蕭妧暗暗自閉,她真的覺得自己可能是穿越史上最糗的人了,這一連串的倒霉事讓蕭妧有些懷疑人生,她明明不是女主,怎麼倒霉的跟女主似的?
這時,蕭妧身後傳來聲聲譏笑,旋即便聽得一個滿懷譏諷的女聲傳來,「這不是蕭妧嗎?怎麼摔成這樣?難不成是因著前些日子謝公子同文水縣君眉來眼去,引得你醋意大發,神情恍惚,連走路都走不利索了?」
蕭妧翻了個白眼,自己這啥人緣啊,都這時候了居然還有人落井下石?
正在蕭妧暗暗吐槽的時候,蕭蘭猗疾步上前,柳眉一橫,不悅道:「樂川縣君此言也太過分了吧!」
不是大姐,你能別在這兒裝好人了嗎?老娘都摔成這樣了,你還不趕快過來扶一扶?
蕭妧的小丫鬟惜月匆匆跑下來,又驚又憂地扶起蕭妧,可因著蕭妧屁股太痛,絲毫不敢動,只能擺擺手示意她還要再緩一會兒。
唉,果然關鍵時刻還是自家小丫鬟靠譜。
等等?樂川縣君?楚錦霜?
蕭妧記得這姑娘在文里可是將囂張跋扈、欺軟怕硬給運用的如同教科書一般,是個人見了都要繞路而行。
楚錦霜嗤之以鼻,滿面輕蔑,「這還用證據嗎?蕭妧喜歡謝明哲不是全太原府都知曉的事嗎?」
這時站在袁大娘子身後的玉面公子擰了擰眉,沉下了臉,冷冷道:「我家妹妹可親口說過?」
楚錦霜遲疑了一下,氣勢登時弱了幾分,「沒有……」
玉面公子冷笑一聲,怒聲斥道:「既然從未親口說過,那便是謠言,樂川縣君身為平郡王的女兒,皇家的宗室女,出口竟是謠言,這便是天家的行事風範嗎?」
此言一出,不但楚錦霜噤了聲,連同眾人的笑聲也斂了幾分,跟在楚錦霜身後的平郡王妃臉色登時垮了下來。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兒如此,母親更是差不了多少。
「樂川所言是真是假,在座各位都自有定奪,蕭二公子莫要太護著妹妹了。」平郡王妃剜了一眼玉面公子,語氣滿是輕蔑,氣得玉面公子額間青筋漸顯,若非礙於對方的身份只怕早已紅了臉。
楚錦霜有著母親依仗,自是高傲了不少,邁開步子款款走下台階,誰知腳下一滑,竟同蕭妧一般從台階上滑了下來,最終在蕭妧身側停住。
蕭妧突然不覺得尷尬了,甚至唇角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蕭妧湊近了楚錦霜幾分,笑著輕聲道:「好巧呀,樂川縣君。」
眼下的楚錦霜就像一隻從青天跌至泥塘的醜小鴨,窘迫貫穿了她的全身,加上蕭妧的譏諷,生生氣白了一張俏臉,若非屁股太痛,只怕一巴掌都甩了上來。
平郡王妃見此心疼不已,當即惱了起來,厲聲斥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將縣君扶起來!」
楚錦霜的丫鬟趕忙將楚錦霜扶了起身,可楚錦霜因著屁股太痛絲毫動彈不得,稍稍一動便是哀嚎不止,這無疑是給平郡王妃心頭添了把熱油。
這時侯爵夫人匆匆趕來,她原是來料理獵隼一事,卻瞧見蕭妧與楚錦霜皆因台階太滑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一時間白了臉,連忙急急地喚道:「來人,快快將台階再次清掃幾次!」
侯爵夫人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更是引得平郡王妃窩火不已,眉眼凌厲朝著侯爵夫人斥道:「侯爵夫人可是不歡迎我們平郡王府?我家樂川金枝玉葉,竟在你們府上吃了這般虧,今日你若是不給我個說法,咱們兩家的梁子便是結下了!」
蕭妧翻了個白眼,有個尊貴體面的娘家就是好,哪裡像她,摔了屁股,又被嘲諷,也不過是回擊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罷了。
「平郡王妃莫惱,此事是我們侯府招待不周,我這就給縣君尋郎中!」侯爵夫人滿面窘迫與愧疚,只能放低姿態好言勸道。
誰知平郡王妃根本不吃侯爵夫人這一套,似瘋狗一般攀咬了起來,「尋郎中?此事難不成僅僅是尋郎中這麼簡單?我家樂川在府里連塊油皮都不曾磕破,來了宣平侯府竟摔成這樣,你們侯府可是故意針對我家樂川?」
蕭妧再次翻了個白眼,你家姑娘是九天玄女還是美得驚天動地?不過是個縣君,還長得沒個丫鬟好看,針對你?你也配?
正思量著,玉面公子便闊步上前猛地將蕭妧抱了起來,旋即回過身走到了侯爵夫人面前,擋住了侯爵夫人與平郡王妃的對峙,他眉眼鋒利,語氣冰涼,「還請侯爵夫人派個丫鬟引路暖閣。」
侯爵夫人眉心蹙著愁意,聞言便指了指身側的貼身丫鬟,旋即溫聲安撫道:「今日是侯府招待不周,還望蕭二公子與蕭四姑娘切莫怪罪」。
言罷便吩咐著另一個丫鬟去請郎中了。
但玉面公子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便跟著那丫鬟闊步而去,多一個字都懶得同侯爵夫人說。
這一套操作將蕭妧看愣了,按照原主的記憶,這個玉面公子應該是蕭妧的哥哥蕭自橫,是個根正苗紅的好人。
蕭自橫將蕭妧送到暖閣后,便喚著蕭妧的小丫鬟惜月瞧瞧蕭妧的傷勢,他自己則是安撫了幾句蕭妧后,便因蕭妧需要上藥而避嫌離開了。
因著蕭自橫的關心與擔憂,蕭妧的鼻尖有些酸。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離婚了,她雖被判給了媽媽,可媽媽又嫁人了,繼父待她不好,她從初中開始便住校,一直住到大學。
家裡只會給她寄錢,沒有人會問她的近況,好像她的存在只是多餘。
她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人關心過她了,眼下被蕭自橫這般事無巨細的關心,她自然感動到淚腺崩潰。
思及此,蕭妧吸了吸鼻子,別開了臉,遏制住想要嚎啕大哭的內心。
惜月以為蕭妧是疼哭了,趕忙過來哄著蕭妧。
哄了許久,蕭妧終於破涕為笑,可惜月卻垮下了臉,不等蕭妧反應過來,惜月一個箭步衝上前,高聲嚷道:「孫公子,我們家姑娘在上藥!您不能進去!」
靠!不會是孫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