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凡見許柯的穿雲掌使得出神入化,看得有些呆了。忽見人叢中有個小青年對自己招手,永凡大疑,便走向前去,問道:「小青年,你是叫我嗎?」
那小青年身子骨單薄,秀目一轉道:「正是叫你呢!」
聽這聲音,象極了女孩子。
永凡大疑,急問相喚何事?
小青年眼波一轉,輕聲道:「沒見你的『師付』和老頭打架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永凡痴疑道:「老人可是為我鳴不平,才與那個和尚動手的,我悄悄地走了,那說得過去嗎?」
小青年盈盈一笑,輕言道「獃子,世上哪找你這樣老實的人!」
永凡又是一窒,男孩兒,如何作女孩子那樣的嬌笑?
小青年卻是不管,上前拉了永凡的手,便朝一旁跑去。
轉過皇城壩一角,卻是東御街。
東御街比皇城壩冷清了許多。
當面一座飛檐翹角的樓房,矗立在眼前。
永凡一看,卻是「味之腴」酒樓。味之腴橫匾側,是一副對聯,其上聯為憑樓舉杯覽盡蜀中英雄豪傑,下聯是倚欄聞香笑談天府庶民布衣。
永凡看得一呆。
小青年不解,慌問永凡,這是怎麼了?
永凡吶吶道:「好一手顏體字!」
小青年道:「何以識之?」
永凡想了想,回道:「簡言之,橫細豎粗,與別家書法大是不同!」
小青年掩面而笑,永凡疑惑道:「我說錯了嗎?」
小青年用纖纖素指輕輕戳了永凡的額頭一下,他笑而答道:「是,你說的沒錯,顏體注重橫細豎粗,可橫細豎粗的字體,不只有顏體一家。」
永凡搖頭,他吶吶道:「顏體還有其他什麼特點嗎?」
小青年卻又不說,他道:「這半天,也餓了,我們且進去喝兩杯,如何?」
二人剛進得酒樓,便有小二迎上前來。
小二見了小青年,一臉驚訝,慌忙中剛說出一個字「郡」,小青年一揮手,叫安排一個臨街的桌位。
二人相對而坐,永凡把包裹與長劍放到桌上,小青年把一個小小的搭褳放到劍旁。
小二冷汗直冒,顫顫巍巍地問,都要什麼酒菜?
小青年笑道:「好吃好喝的,盡數上來,不必多問!」
小二點頭哈腰地跑開,永凡道:「剛才說到顏體字的特點,兄台似有更深刻的認識,請道其詳。」
小青年又笑。
永凡大是詫異,我說錯什麼了嗎?
小青年忽然問:「哥哥可是單身一人在外面?」
永凡點頭,他說:「我原本有三個師付,上次在碧峰峽外,遇到風、毒二魔,我們師徒被衝散了。」
聽了這話,小青年眼眸里似乎藏有更多的問題,卻又不便說出來。
說話間,小二把酒菜送了過來,擺了滿滿一大桌。永凡疑慮道:「就只你我二人,這一大桌酒菜,吃得了么?」
小青年眼含微笑,他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走在一起,第一次坐下來吃飯,第一次,總該有一些深刻的印象,是吧!」
永凡又是一窒,這樣的說話,如詩歌一般,但卻出自叫自己為哥哥的小青年之口……
忽聽得酒店門口大嘩,永凡側頭看去,卻見一個癩頭和尚嚷嚷著要進酒店,小二嫌臟,不讓進。
永凡嘆一口氣,回過頭來,卻不見了對坐的小青年。忽聽得背後有人嘰哩哇啦地說著什麼,永凡轉過頭去,見幾個身背圓月彎刀的異人正和小二在爭執什麼。
永凡嚇了一跳,這不是匈奴武士普力多桑幾人嗎?永凡低了頭,待普力多桑幾人從身邊走過,永凡從桌上拿了包裹與長劍,順帶著把小青年的搭褳也抓在手裡,埋頭跑出了酒店。
酒店外,永凡差點和一人相碰。定睛一看,卻是皇城壩中,和拉克斯曼交過手的老人。老人身後跟了一個紅衣少女。少女兩眼瞧向永凡,但見她紅袖飄飄,身材曼妙……
永凡臉一紅,撒開腿跑向一邊。
跑到酒樓的端頭,有人伸手過來,把永凡拉到酒樓的一側。
拉永凡之人,竟然是那個小青年!
永凡道:「那一大桌酒菜,要算不少銀兩吧,我們還沒有付費呢!」
小青年笑語呤呤,他說:「我沒有向酒樓索要出門費,已是便宜他們了!」
永凡撲哧一聲笑了,這個小青年太逗,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小青年眼波一轉,忽地問道:「永凡哥哥,在酒店門口,有個紅衣女孩瞧向你,你獃獃的樣子,極是可愛!」
永凡復又臉紅,他說:「差點撞了那個老人,是以感到慚愧,非為別的。」
小青年笑道:「不羞不羞,明明心裡裝了那個女孩子,卻說差點撞了老人-----那老人功夫高不可測,你撞得上去嗎?」
永凡大驚,這個小青年,怎麼什麼事都瞞他不過?
小青年轉了話題,他說:「永凡哥哥,你不知道,背圓月彎刀的幾人,功夫極高,我爹爹……」說到這裡,小青年語塞了。
永凡看向小青年,見他臉似著粉,紅得胭脂一般。
小青年見永凡瞧過來,嬌羞地轉了頭,看向牆邊。
永凡大疑,但又不便相問。
永凡把搭褳遞給小青年,小青年笑道,送給你吧!
永凡正要說什麼,小青年又拿回搭褳,他自言自語道:「唔,現在還不行!」
說過這話,小青年叫永凡在此相等,說去辦一件緊要的事,很快便會回來。言罷,小青年轉身向皇城壩跑去。
永凡等了許多時候,天將黑了,仍是不見小青年回返。永凡忽地想到,小青年叫我為永凡哥哥,小青年姓甚名誰,我卻沒有相問,這已是大大地失禮。
又等了片刻,東御街上的店鋪都上燈了。
永凡自嘲道:「這小青年辦了事,必是把我忘掉了,人在江湖,萍水一逢,誰會把誰放在心上啊!」
思念至此,永凡轉出牆角,朝街面走去。
東御街側,是皇城的護城河------金河。
金河水面,波光燭影,煞是有趣。
永凡沒有心思欣賞金河的夜景,白日間經歷的事太多,一件件、一樁樁都縈迴在心頭,心裡堵了這些事,便覺得心煩意燥,做什麼事都沒有心情。
心思忽又轉到了小青年身上,這一路行來,透出許多的怪異,思之,卻都沒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