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中窺伺

()婉兒自從和徐惠妃結盟以來，陸陸續續地與前來探視的梁貴嬪，李淑儀，龔才人也一一交好。這幾個人都是出自寶琳公主的推薦，可以說是同出一門，自然比別的嬪妃們透著親熱。

梁貴嬪身材豐滿，容顏俏麗，尤其她的鼻子特別漂亮，標準的瓊鼻。她明快詼諧，說話風趣。不光玄昊愛她這一點，就是別的嬪妃也喜歡和她一處，有她在地方笑聲也特別多一點，所以婉兒也喜歡和她來往。

李淑儀嬌小玲瓏，一張小小的心形臉，眼睛象葡萄似的又黑又大，且為人天真純凈，自有惹人愛憐之處。

龔才人是容長臉兒，彎彎的柳葉眉，一雙靈動的吊梢眼，不論模樣還是身段都透著伶俐，天然中帶幾分輕佻，有一種小家碧玉的風姿。玄昊見慣了大家閨秀出身的嬪妃，那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作風，往好了說是端莊，說不好呢就是做作。所以玄昊對她倒有些偏愛。

婉兒既有心拉攏她們，自然處處顯得隨和大度，又時常送些珠玉綾羅給她們作禮物。因此這些人都說婉兒好，樂意與她來往。

婉兒得了機會便說：「一枝筷子易折，一把筷子則難斷。因此我們幾個必須團結一致，互相依靠幫助，方可免受人欺凌。」

梁貴嬪和李淑儀，龔才人都是受過冷淑妃及其黨羽排擠的，聽了這話也有豁然開朗的感覺，於是齊心說：「懿美人的話果然不錯，從此之後，咱們幾個姐妹相稱，互愛互助，絕不負心。」

因為有徐惠妃的前車之鑒，婉兒等閑也不出宮，只在綺景宮靜養。表面上看著是風平浪靜，私底下卻如平靜的海面，孕育著波濤洶湧。

鴿舍已經建起來了，鴿群要從剛孵化的幼鴿開始訓練，沒有幾個月下來，是見不到成績的。而婉兒暗中建立起的情報網，卻一點一點地顯示出作用來。

各種各樣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事無巨細，蜂擁而至，涵蓋方方面面，觸角甚至伸到了皇中。婉兒也常常為情報網的巨大功能感到驚奇。當然她也知道，沒有金錢利益方面的供給，這些下層的太監宮女們也是不會供她驅使的。

秋光晴好，萬里無雲。

婉兒懶懶地坐在鞦韆架上輕盪，思緒卻飄得很遠很遠。

也曾這樣坐在鞦韆架上，彷彿是個春光明媚的日子，有雪白的柳絮漫天飛舞，鞦韆索上纏著紫藤，那紫色的花朵雖然細小，香味卻很濃郁。

恍惚中，楊意遠瀟洒的身形依然如故，一襲簡單的白袍穿在他身上，竟是如此燙貼好看。他的眼睛亮亮地看著她。

她嫣然一笑,把長裙用腰帶束起,露出雲頭鞋,站上了鞦韆.溫暖的陽光照射著她,似乎給她勾勒出一道金邊.

自如地晃動鞦韆,逐漸增加擺動的幅度,她的一顆心也隨著飄來盪去，起起伏伏，不自覺地發出銀玲般的笑聲；任舒爽的風在耳邊呼呼地吹過，拂動她的長發，掀起她的裙裾.

當鞦韆的吊索擺到水平線時,她的雙手突然放開繩索,身體飄在空中,形成鮮艷五彩的虹,然後她翻個斤斗,以美妙的姿態,落在地上.

楊意遠笑吟吟地熱烈鼓掌,他走上前來將她摟進懷裡:「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天外飛仙。」

她調皮地迎上他關切的雙眸，一派深情。呵，他的眼睛啊，象溫潤的春水，她願意沉溺其間，不再醒來。

自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然而，她卻再也不能與他重逢了。這是不可抹殺的事實。就算她把眼淚哭幹了，也沒有用，他不能活轉來；何況，她甚至不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多麼的悲哀啊。

遠遠地看見陳德海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上前行了個禮。婉兒把神色凜了一凜，瞥了他一眼，輕輕問道：「有什麼事嗎？」

陳德海躬身應了個是字，這才開口說：「冷淑妃那邊有人報的消息，說是冷淑妃最喜歡食貓肉。得到貓以後，先將石灰貯藏在罌內，把貓扔進去，再灌入開水，貓被石灰水侵蝕，皮毛盡脫，而血歸於臟腑，肉瑩白似玉。經過烹制，據說是味道比雞鴨更美味。冷淑妃天天命人張網設置機關捕捉，貓被殺無數，以至坊間的貓，數量大減呢。」

婉兒仔細聽著，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也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只淡淡地說：「不錯。這消息好。雖然只是小事，然而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還有什麼有趣的事兒嗎？「

陳德海得著鼓舞，又湊近了些，小聲說：「還有一件皇中的事。說是從尼庵用綵線系了幾個泥孩回來，供養在偏殿的密室中。穿衣餵食，一如撫養嬰孩。「

婉兒哦了一聲：「這我倒不懂了。難道照著嬰孩一樣扶養，時間久了便真的變了活人不成？「說了自己也覺得不可能，抿著嘴兒笑了一笑。

陳德海想了想回答：「奴才估摸著，可能是虔心撫養，以求生子的意思。「

婉兒點點頭：「我也覺得是。皇后入宮年久，於子嗣上卻從未有過動靜，想來也是著急的。於是便用了這個法子。小心探聽著，肯定還不止這麼樣呢。」

凝了凝神，眼睛一亮又說：「能打聽出來是哪個尼庵請來的泥孩嗎？庵里的主持師父是誰？既然皇后都求上門去，該是大名鼎鼎的所在吧？想法子聯絡上，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務必把這個消息落到實處。」

陳德海恭恭敬敬地說：「請懿美人放心，奴才一定竭盡全力把這件事情辦好了。「

婉兒笑了起來，唇邊的梨渦更顯嬌媚：「用心辦事，咱們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這所以這樣緊張，當然是有原因的。想一想，皇后如果身懷有孕，有朝一日生下皇子，不用說，太子的位置就坐實了，還輪得到別人嗎？

就是皇上再寵愛自己，別忘了上頭還壓著一位太后呢。太后把侄女嫁了皇上的目的，那不是明擺著嗎？她肯讓別的妃子生的兒子越過皇后的兒子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如果皇后無子呢？那麼立儲的時候，還有機會爭上一爭，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好呀。所以，沒機會的時候，就得創造機會。那麼，怎麼讓皇后別生兒子，就是在為自己創造機會。這可是馬虎不得的事情。錢財算得了什麼？千金散盡還復來，有了天下，就等於有了一切。

婉兒將眼光投向無垠的天空，看那雲捲雲舒，變幻莫測，她的眼睛閃閃地發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