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代珍有個情結，從小學開始這個情結就一直存在。她還記得那時候應該是小學五年級吧，學校組織去秋遊，去的地方其實就是遊樂場，那時候班上的男生都對鬼屋充滿興趣，一次又一次地排隊，就是為了玩上一次鬼屋。可是班上的女孩子沒有一個人敢去嘗試，因為男生玩完之後出來形容說，鬼屋裡面怎樣怎樣可怕，沒頭的鬼啊，白臉的鬼啊，還有的鬼甚至會去扯他們的衣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嚇得他們屁滾尿流。

代珍站在一旁看著那些男生手舞足蹈地形容著，心裡其實很不相信，很想去試試看，可是沒有女孩子去，她自然也不會去，低調做人一直是她的原則。

於是乎，直到長大了，她都還沒真正去過一次鬼屋。

洞穴里十分黑，剛剛鄯文宇舞刀把許多的蝙蝠砍死，這一幕跟遊樂場的鬼屋比起來，似乎真實很多倍，而且更加恐怖。代珍心裡有點兒小興奮，緊緊地跟在鄯文宇的身後。

她知道，這些蝙蝠都有毒，因為死後散發出來的氣味實在讓人噁心。

「少將軍，您說要是咱倆都中毒了，會不會死？」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鄯文宇有點兒驚訝，這姑娘每次說的話總能讓他莫名的煩躁，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嗤笑了一下，然後不以為然地說：

「你不是說我早已病入膏肓？」

代珍輕輕地抿著嘴笑了。

也是，人家已經病入膏肓了，還在乎這一點兒毒嗎？說不定更好，以毒攻毒。

代珍捂著鼻子繼續跟緊鄯文宇，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猛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鄯文宇沒想到後背會突然被人一扯，要不是他長年習武，或許此時已經踉蹌倒下，把一洞的蝙蝠都驚嚇得飛了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你……」

「少將軍，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代珍有點兒激動，她一邊極力忍著自己未爆發的情緒，一邊細聲細語地說：

「少將軍，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以毒攻毒啊，對對對，這的確是個好方法！」

鄯文宇微慍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小女子看，他真的不明白她那麼激動幹什麼，胡言亂語的，嘴裡還在喃喃著他聽不懂的話，她難道一點兒常識都沒有嗎？她難道不知道她剛才差點兒就讓他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嗎？要是他功力差一點兒，腳跟站不穩，那麼蝙蝠被驚動了之後，他一個人要砍殺成千上萬的毒蝙蝠，真的那麼輕鬆嗎？真的能保證他們倆都安然無恙嗎？

「少將軍，這次你的病有救了！」

代珍興奮異常地拍了拍鄯文宇的肩膀，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鄯文宇不太高興，他們剛才差一點兒就命喪黃泉了，她還有心思在想他的陳年老毒。

「小心跟上。」

鄯文宇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他對自己的毒沒信心，這些日子以來他承受的痛苦無人知道，每個月的初一他的毒就會爆發，那種疼痛讓他生不如死，歐陽世游都給他下了最後的通牒，最多兩年，而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年了。

生或死對他來說早已看淡，他曾經也沮喪過，畢竟年輕，他想要完成的心愿很多，如果說他鄯文宇今天是戰死沙場的話，他無所畏懼，可是如今他要是因為毒發身亡，對一個將軍來說，這樣的死有點難以啟齒，是他這輩子的恥辱。

他還有他的鄯家軍要守護，還有他年邁的父親要守護，還有他的宏圖壯志，為皇上打江山的心愿尚未完成，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可是時間卻不夠。

活好今天，明天的事情由不得他自己做主。那樣的滋味縱然不好受，但是又能怎樣呢？

「低頭，小心腳下。」

都是毒蝙蝠，流出的血要是跟身上的創口接觸，人立刻就會中毒。

「少將軍，我是說真的。我會把你治好。你一定要相信我！」

代珍還在固執地堅持自己的說法。

其實剛剛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想到了更好的辦法來救他的。讀醫學讀了七年，她還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年輕醫生，以毒攻毒這樣的方法讀書的時候教授就經常說起，代珍印象深刻。

江蘇的蛇醫專家季德勝，有一次為研究一條從未見過的小花蛇的毒性，讓它在自己的小臂上咬了一口，當時，被咬的皮膚陡然發黑。雖然兩次內服了他原來製成的毒蛇葯，可是並未能控制毒性發展，他頭昏目眩，進入半昏迷狀態。在他生命的緊急關頭，各位前來會診的名醫都束手無策。當時季德勝自己有氣無力地交代說：「藥物已經無效，捉來5條毒蜈蚣給我吞下去，也許還有希望。」結果5條毒蜈蚣吞下去了，病情並未好轉，生命危在旦夕。就在這時，他的大師兄來電說：「仍吃毒蜈蚣，數量加倍。」依法服用后，奇迹發生了，季德勝皮膚上的黑色逐漸消退，神志清醒了，15條毒蜈蚣竟然把這位蛇王的命給救了。

當時教授在說這個真人真事的時候，代珍聽得特別認真，課後她還特意找了不少「以毒攻毒」的病例，都是活生生的救命的例子啊！她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呢？

「小心，前面有人！」

鄯文宇低低地說了一句，然後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拿起他那把將軍之刀。

代珍緊緊跟著他，其實她一點兒也不害怕，鄯文宇的武功了得，似乎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只要是人，有他在，她就不用害怕；如果是鬼或怪，那麼她更加不怕，她是醫生，她是無神論，所有的鬼怪都是人為的，既然是人為的，她自然有一萬種辦法把它解決掉。

他們兩人輕輕地躡手躡腳地靠近這洞穴里的「人」，代珍的眼睛開始適應這種暗夜的黑，她能清晰地看清楚前方的狀況。鄯文宇口中的那個人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趴在洞底，那個靠著石頭低著頭的模樣，必定是受傷了。

「程景？」

代珍喊了一句，周圍的蝙蝠受到驚嚇，猛地飛了起來。

「趴下！」

鄯文宇悶聲吼了一句，顧不上那麼多，他轉身快速地把代珍抱在懷裡，緊緊地掩護在他的身下。

「撲稜稜」的響聲此起彼伏，鄯文宇拾起一塊石子往外面使勁扔去，毒蝙蝠循著聲音全部往外飛去。

那場面十分恐怖，鄯文宇的雙手緊緊抱著懷裡的代珍，此刻的他把她掩護在身下，他正專心地用內力護著他們，不讓毒蝙蝠靠近他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