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色深幽,天邊隱匿了許久的明月也終於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雪停了,天地之間也步入了一派寂靜之中。
白嬰坐在房內,問道:「還是沒有糖糖的消息嗎?」
白鳴嘆息了一聲,道:「還是沒有消息。我已經讓人日夜不停的守在她的魂燈旁,但有什麼變故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所幸,到現在為止糖糖的魂燈也沒有什麼變化。」
白嬰聞言,在棋枰上放下一粒棋子,道:「既然如此,兄長也莫要太過憂心了。」
白鳴點了點頭,也在棋枰上放下一子,轉了話題說道:「去日父親聽聞北海之地有一奇物,可延緩人的壽命,便去了那裡。」
白嬰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不甚在意的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父兄二人也不要為我太過勞費時間。」
她每次都是這樣,白鳴也不好再說什麼。歸根結底,也是他們無能,到現在也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可行之法,能讓白嬰重新修鍊。
「不說這些了。」白鳴輕笑了笑,道:「那日在大殿之上,嬰嬰為何會說出那般的話來?」
原本只要強硬的拒絕了,其他人也拿她沒辦法,然而白嬰卻還是說出了要江羨在試劍大會上拔得頭籌就同意收他為徒的話,哪怕是知道說出這樣的話后,連帶著掌門白歲山在內都會儘力幫助江羨。他只要自己能努力一點,想要贏到最後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那位小友曾與同來的友人說起過,想要拜你為師,是為了報答你當年的救命之恩。」
白嬰早知道白鳴終有一日會問出來,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道:「當年在來白玉山的路上,我確實曾見過他一次。不過,救他命的卻並非是我,而是容顏掌門。」
聽她這麼一說,白鳴不免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他如何會找上你來了?」
白嬰道:「或許是容顏掌門對他說了什麼吧。」她倒是不好奇對方為什麼會找上自己。不過,當年容顏還是端木容顏的時候就和她說起過,此子未來會與自己有所聯繫。
那日自白玉大殿回來后,她也為自己起了一卦。雖然詳細的因果看不清楚,但是江羨卻是與她有一段師徒之緣。只是,這緣分大約並不算是什麼好緣分........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一直都在收他為徒和想辦法送他離開天上京之間猶豫著。
修行之人雖然自稱是逆天之行,然而天命又怎麼可能那麼好逆的?與其放任其離開天上京後續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變故,不如一開始就將這變故留在自己身邊看顧著。至於要江羨奪得試劍大會的魁首,不過是想給他找點麻煩罷了。
人都有嫉妒之心,縱然是能通過入門考核的那些新弟子都不是什麼心胸狹隘之輩,但這個年級的人大約也還沒有學會真正的不去計較,見到被掌門他們特殊對待的江羨或許不會做什麼不利於他的事情,但是不著痕迹的疏遠他孤立他卻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白嬰預料之中的那般,對於江羨,同期而來的新弟子是羨慕嫉妒著的。
羨慕嫉妒他因為在大殿之上說出了那樣的話后,五院院主連帶著幾位長老素日里對他多有關注關照。當初在大殿之中覺得他是個傻子拜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為師,現在這些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後悔起來了。
若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其實也該拜入白嬰門下的。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私下裡對你可是嫉妒的很。」
襄陽從外面回來,一坐下就忍不住說起了八卦。
江羨這幾日日日都在勤修苦練,襄陽回來的時候還坐在床上運行心法,聞言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襄陽是個話癆,不過也習慣了江羨不怎麼多話的性格,這會兒自己一個人也說得津津有味:「對了,阿羨你知不知道,當初和我們一起進入白玉山,後來卻並沒有出現在白玉大殿的那些人現在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江羨到底還是在他故意賣關子的時候問了一句。而後,收功睜開了眼睛。
見他如此,襄陽連忙拖了一個凳子過來在江羨面前坐好:「那些人原本就是天上京的弟子,只是因為一場意外身隕,最後轉生在了人間。天上京重開山門,其實最主要的就是讓這些轉生的弟子重新回到們中來而已。我們啊,只是運氣好,順帶也進來了。」
「對了,白嬰長老也曾經轉生過,不過她現在將轉生前的一應事情重新記起來了,所以看著和以前的沒什麼。只是其他轉生的弟子恢復了記憶之後還能修行,白嬰長老卻是因為神魂受損如今還未曾修復過來,所以就不能再進行修鍊了。」
他倒是打聽到了一些關於昆崙山之戰的消息,但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大多都是位高權重的高層弟子,也不會有那個閑工夫來和他八卦這些事情,所以也就不是很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大致的知道,白嬰乃是因為當年在昆崙山一役之中掩護同門,自己的神魂受到了極大的損傷,所以導致了靈基損毀無法再進行修鍊。
江羨聽完后目光閃了閃,到底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轉了話題說道:「你與其去打聽這些,不如好好的修行。今日沈長老不還在課堂上訓過你嗎?」
「我師父他就是太嚴格了。」襄陽頓時就苦了一張臉,「虧的我當初看他慈眉善目的,覺得應該是個很開明的性格,不會對我管得太嚴了。沒想到啊.......居然會是這個樣子的。」
江羨見他這般神色,不免帶上了幾分笑容,道:「嚴師才能出高徒嘛。」
「可我沒打算成為高徒啊。」襄陽向床頭一靠,唉聲嘆氣的說著。他其實沒有什麼大志向,跟著江羨來天上京也只是因為為了替母親報仇,殺了父親最寵愛的小妾,而那小妾娘家是有權有勢的,為了逃命而來的。
正所謂人各有志,襄陽自己表現得如此,江羨哪怕是作為好友,也不好多說什麼。輕搖了搖頭后也沒有再說話。
襄陽嘿嘿一笑,問道:「對了阿羨,試劍大會在一個月之後就要開始了,你準備的怎麼樣了?這要是到時候不能.......那你打算怎麼辦?」
縱然他及時的止住了話頭,含含糊糊的糊弄了過去,但是江羨卻還是明白他想問的是如果到時候輸了怎麼辦。
仔細的想了想,江羨才說道:「我不會輸的。」
「這麼有底氣?」雖然襄陽明白江羨這麼多時間以來一直很努力,但是其他人也在各自的師父的鞭策下並沒有鬆懈,他的師父沈長老最近對他格外嚴格實際上也是為了試劍大會。這般一想,不免就為江羨擔心起來了。
「不僅僅是天上京,我問過白鳴前輩,他告訴過我其他門派的那些轉生弟子也不會參與時間大會的切磋。我或許實力並不能技壓群雄,但卻可以出奇制勝。」
「出奇制勝?」
江羨這麼說,襄陽心中的好奇心頓時就被勾了起來。而挑起他好奇心的人卻是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並沒有解釋什麼。
知道自己再問也問不出來別的,襄陽便也放棄了。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停了一天的雪重新開始飄落,仔細的去聽,就能在一片寂靜之中聽到簌簌的雪落的聲音。
襄陽已經睡過去了,躺在床上的江羨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他輕手輕腳的起身來,動作輕緩的走出了房門,半點沒有驚醒正在睡夢之中的襄陽。
江羨他們所居住的這座院子有些偏僻,院中種著幾株梅花,許是有些年月了,如今梅花的樹榦十分粗壯,一顆樹就差不多形成了一片小林,這幾棵樹加起來,遠遠的看去幾乎佔據了大半的院子。
此刻的月光之下,有人正站在一株梅樹之下等著他的到來。
江羨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走到了那人的面前後便施了一禮:「前輩,讓您久等了。」
那人不冷不熱的說道:「也不算久等。你且先將前夜我教你的劍法使一遍給我看看?」
他所說的使一遍看看,並不是只將劍法使出來看看而已,而是拿劍與他切磋。
江羨伸手,冰藍的靈劍頓時在手中出現,劍身上還透著幾分寒意,叫周邊的飛雪都不由自主的避開了幾分。
「前輩,得罪了——」
這般說過之後,他便舉劍向那人刺去。
這劍法實在平平無奇的緊,或者不能稱之為劍法,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刺而已。但是江羨的身法十分的快,幾乎前一刻才握上劍,下一刻人就已經出現在了那人的面前。
長劍劃過的地方,飛雪急退。
劍刃刺入了那人的胸口處,然而江羨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眉頭緊皺起來。他並沒有感覺到利器刺入血肉的感覺,所以,這一劍看似是刺中了目標,實際上並沒有。
而下一刻,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那人的身形慢慢的淡去,最後消失無蹤。
而自己的身後,則傳來了一陣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