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返昔日戰場

代達帶著多投與吳所謂逃出酒店后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錢，沒錢住酒店，沒錢租房子，這是他迅速作出的第一判斷。回學校去，這是代達作出的第二個判斷，雖然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校長戴進體內寄宿的是自己的敵人吳止，也許這次回去的不再是學校而會是一個戰場，一個與昔日相關的戰場，但正如那十年的身如漂萍，如今的代達依然對自己的處境感到沒得選擇，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定要回學校嗎？」多投聽了代達的提議感到難以接受，但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錢，很遺憾，即使與代達的加在一起也依然住不起旅店租不起房子。鬼伊洛知道現在三個人中最富有的是吳所謂，因為自己把多投的錢全給了吳所謂，但現在這種情況應該由大人來承擔而不是一個孩子。於是最終多投也不得不接受了代達的提議。至於吳所謂，只要有人管她，她就沒有問題，只要沒有人讓她掏錢，她就覺得挺棒的。

「咦，代老師出院啦！」

三人方走到學校門口，看門的校工就熱情地同代達打招呼。

「是才出院！」代達順嘴說。「怎麼這麼晚了還沒關校門？」

「大禮堂的迎新生晚會還沒結束呢？這男孩子是你兒子吧？」門衛。

「啊，兒子！」門衛說得代達心內一驚。

「怎麼，不是嗎？」門衛。

「啊，是！」代達無奈地敷衍說。

「那這小女孩是代老師的女兒？」門衛。

「呃，啊哈！」代達敷衍著帶著多投與吳所謂進入校園來，一眼就看到映亮了夜空的大禮堂的篝火光。

教學樓走廊中的電線已經修好了並安裝了感應燈，隨著三人上樓的腳步聲依次明滅著，初二四班依然空著，代達上的那把鎖還掛在那裡。代達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捅進那把鎖的鎖眼裡，卡塔卡塔，兩聲響。

「呀！果子掉啦！」

在鎖頭卡塔響起的同時，另一音效卡塔令吳所謂驚叫起來，她懷中抱著的花瓶中那第四顆果子熟了，掉到了地上。代達低頭望著那枚果子心想，希望這枚果子別再蹦躂出那些莫明其妙的東西了，希望這枚果子跟第一第二枚果子一樣是對自己有助益的，代達希望這第四枚果子能讓自己有能力為鬼伊洛重新找一個宿主，他不想再看見多投這樣被別人誤會成是自己兒子的一張皮囊裹在伊洛的靈魂上了。

代達彎腰拾起果子，瞧了瞧說：「你們倆先去校門口待一會兒吧？」

「怎麼了？」多投問。

「我怕這果子里又蹦躂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來，如果真那樣的話，咱們恐怕還得跑，所以到不如你們先去校門口待著，那樣的話到時候跑起來快點兒！」代達。

「那你呢？」多投不放心地問。

「我一男的又不帶行李，跑起來快！」代達。

「那你不如也到校門口去，在那兒打開這個果子啊！」多投。

「我在校門口吃它！你是想讓我公開表演吃果子啊？」代達。

「那我們留下來陪你呀！有事的話，到時候我們仨一起跑唄！」多投。

「我想一個人吃果子！」代達。

「那好吧！那你可快點出來！如果你五分鐘不出來，我就進來找你啦！」瞧著代達懇求的眼神，多投只好答應。

「十分鐘吧！你到校門口后看時間，十分鐘內我一定也到校門口，好不好？」代達。

「好吧！十分鐘哦！一分鐘也不能超哦！」多投蹙著眉說。

「放心，我十分鐘准到！」代達眼神堅定地直視多投的眼睛，以增加鬼伊洛的信心。

離開代達，多投背著行李抱著吳所謂出了教學樓往校門口走去。

「現在只有你一個，我才告訴你哦！」吳所謂突然貼著多投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說到這兒並打住了。

「你要告訴我什麼？」多投習慣性地問。

「那裡有很強的鬼的味道！」吳所謂伸手指向大禮堂。

「不可能，這是學校！」多投沒有在意地回應。

「哦，那裡的鬼味兒比利莫里亞大酒店可不差多少哦！」吳所謂語氣很篤定。

「利莫里亞大酒店可是陰陽間的商路，這裡跟陰間又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校長體內寄宿有鬼，可學生和老師都還是人嘛！」多投依然不信。「再說，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鬼味兒重的，你怎麼可能聞得見鬼味兒呢？」

「你忘了，我可是一出生就在墳地長大的，我對鬼的味道非常熟悉！」吳所謂。「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過去那個地方看看！」

見吳所謂這麼篤定，多投便抱著她往大禮堂去，因為鬼伊洛作為一隻鬼，它是聞不出鬼味兒的，它只能聞出人味兒，就象一個人如果沒有受過特別的訓練，自己往往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但卻對別人身上的氣味非常敏感一樣。

鬼伊洛抱著吳所謂走到大禮堂的門口，向里望去：「你真的確定這裡鬼味兒很重？」

「嗯！」吳所謂篤定地點點頭。

鬼伊洛看不出這裡有什麼異樣，這裡並沒有利莫里亞大酒店那樣明顯的陰氣重，不過它看見了坐在靠近大門位置的斯塔。它想無論是不是吳所謂搞錯了，還是應該帶斯塔離開這個危險概率大的地方，畢竟這裡有吳止，只這一隻鬼就足以害人了。可是斯塔會跟自己走嗎？恐怕不會。那麼自己要怎樣才能將斯塔帶離這個危險之地呢？雖然感到不知所措，鬼伊洛還是向斯塔走了過去。

「斯塔，你怎麼會在這兒？」鬼伊洛問。

「那你為什麼也在這兒呢？」斯塔抬眼見是多投，反問並冷笑。

「斯塔，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更加不知如何是好的鬼伊洛，簡直想要坦白了。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斯塔好像一隻鬥雞。

「斯塔，我是為你好！」鬼伊洛越發著急，它還要趕著去校門口會代達，所以必須儘快把斯塔從這裡帶走。

「嗤！」斯塔冷笑著。「騙鬼去吧！」

「他想死，你就讓他去死吧！」吳所謂插話進來。「反正象他這樣的壞蛋，死一個少一個！我們不要救他了，我們走吧？」

聽了吳所謂這話，斯塔心裡犯起了嘀咕，因為他想起不久之前倪歡對他說過的話，怎麼這麼象？吳所謂與倪歡是不可能串通好的，那麼難道真的有什麼危險嗎？能有什麼危險呢？

「斯塔，這裡，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這裡真的很危險，你還是跟我走吧？好不好？」鬼伊洛。

斯塔心想，已經有兩個人來提醒自己這裡有危險了，也許自己真的該先離開這裡再說。可是自己如果就這麼跟這傢伙走了，自己豈不是成了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那種被動角色自己才不要作呢。

這樣想著，斯塔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往大禮堂門口走去。

鬼伊洛以為他是願意跟自己離開這裡了，心放下來，緊步跟上去。哪知出了大禮堂的門，眼前卻沒了斯塔的蹤影。

「唉，人那？」多投茫然地望著通往校門的前方。

「就你這智商，還想耍我，嗤！」一出禮堂門便緊貼著牆壁站著的斯塔邊走向多投邊說。「說吧，你怎麼會在學校？」

「我，你知道你爸爸是學校的老師！」多投老實地交待說。

「哦，原來你是跟那個瘸子一起回來的！」斯塔一聽多投與代達在一起，氣就不打一處來，他瞥了眼多投背上的行囊。「那瘸子呢，怎麼就你一個？是不是他白天沒能騙到我，所以晚上換你來騙我了？」

「你爸爸白天去找過你？」多投有些意外。

「是啊！你知道有些人，一邊害人卻還要一邊說是為了人好！真是虛偽到無恥的地步！」斯塔。

「你別這樣說你爸爸！他是真的愛你！」斯塔對代達的仇視令鬼伊洛感到難過。「你爸爸不是壞人！如果說有錯，也許只能說是命運的錯！」

「哈哈！這世上再沒有把凡事都推給命運更完美的託詞了！」斯塔誇張地大笑。「你們是見我又活好了，所以再來拉我下地獄是吧？」

「肉眼凡胎，分不清好歹！你就去死吧！我們走！」吳所謂在多投的懷中掙扎著要走。

面對這種情形，鬼伊洛不知該怎麼辦，一時怔住在那裡。

斯塔瞧著多投被自己懟得沒話說的樣子，感到愜意，不過旋即又感到了猶豫。本來他打算把多投整成這樣之後，自己就冷笑著從他身邊走過，直走出學校大門去，那樣自己既離開了這個危險之地，也沒有受了多投恩惠的感覺。但現在見多投怔住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樣子，斯塔又想繼續下去，不想走了。

「哼，你，」

斯塔想繼續對多投諷刺挖苦下去，但話剛開頭，卻沒能再說下去。因為多投驚恐地望著什麼。斯塔就見多投的目光隨著什麼在移動，彷彿他在看著什麼正在空中飛動的東西，但斯塔卻看不見。斯塔左瞧右瞧前瞧后瞧，除了黑暗，這空闊的操場上斯塔並沒有看到任何在空中飛動的東西。

可多投看到了，他看到了一些閃著金光的小黑點，跟之前在酒店時從代達卧室里飛出來的一模一樣的小黑點兒，從他的頭頂飛掠過去，心想，難道第四個果子又壞了？那麼自己得趕緊去到跟代達約定的校門口，或者乾脆返回教學樓，去看看代達的情況。這樣想著，多投一時忘記了斯塔，抱著吳所謂轉身飛快地向教學樓跑去。

多投突然地轉身奔跑，讓斯塔有種被閃了一下的感覺，他不明白，明明這個人之前一直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怎麼突然就無視自己地跑開了。但他不能阻止這個人的跑開，只能把眼睛一直跟著多投跑動的身影向前移動。直到看著多投跑到教學樓前，撞上從教學樓門正跑出來的代達。匯合后的二人轉身向校門口的方向急走，但沒走兩步便又再撞上了第三個人，這個人是校長戴進。接著三個人停了下來，在說著什麼。校長與本校老師的交談，這應毫無奇怪之處，但不知為什麼，斯塔就是覺得有點怪異的感覺，於是他猶豫，自己是否該走近些去瞧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校長與老師的交談為什麼會讓斯塔感到怪異？因為這表面上校長與老師的交談，實際上是昔日仇敵的再見。仇敵相見自然不會象互為同事的校長與老師那般親善，更何況戴進還不是空手而來，吳止還帶來了一些東西，雖然暫時它們都還不可見。

戴進一走過來就伸手去摸吳所謂的臉：「很可愛的小孩子呀！」這樣笑著說。

「別碰她！」多投打開戴進的手，因為知道戴進和吳止都是什麼樣的人。

「嚯，還這麼仇恨我啊？現在我們一樣啊！你們已經對我實施了同等的報復，現在我們應該算是誰也不欠誰了吧？」吳止微笑著說。「對了，你們這麼著急慌忙的是要幹嘛？才剛回學校就又要離開嗎？幹嘛那麼急呢？其實都不是什麼大事呀！不就是這些小玩意兒嘛！」吳止說著，朝空中一揮手。原本空無一物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一粒粒閃著金光的小黑點，從四面八方迅速群集到了戴進的頭頂上。

代達大吃一驚，因為這些小黑點正是剛才他打開的第四個果子。正是因為這第四個果子和第三個果子一樣，都跑出來這些莫明其妙的東西，所以代達才決定再次逃跑的。他沒想到吳止的反應這麼快，快到自己都還來不及逃出校門去。

「其實我很歡迎你回學校來！」戴進繼續說。「當然我也不介意你離開！不過你如果回到攀宇那兒，你就告訴他，他不必這麼大費周章地弄這麼多小玩意兒來找他的靈貓。我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你，他的靈貓就在我這兒，我也歡迎他親自來取！不過我想靈貓是不會跟他走的！因為靈貓本來就不是我從他那裡偷過來的，而是它自己跳槽過來的！誰讓他不願意給靈貓解除奴籍呢？靈貓想要的就是這個，而我願意給它！我甚至還願意讓它作我的合伙人！而他呢，卻非要維持他那傳統的主子奴才的關係！他以為是他把靈貓煉就出來的，他就理應作它的主人？可是他忘了一件事，他已經把靈貓煉得這麼厲害了，而沒有哪個厲害的靈魂是願意作奴隸的，哪怕在它不厲害的時候它曾經是奴隸！他忘了鬼魂靈只是人性的延續，所以人性對鬼依然適用！他如果想永遠奴役它，就不該幫助它變得厲害！這是他的失策，他怪我是沒有用的！他也不可能再得回他的靈貓了！……」

聽著戴進滔滔不絕地在那裡說，代達一肚子疑問，首先他得搞清楚，攀宇是誰？這個名字他覺得耳熟，似乎之前就聽說過，但卻又可以肯定自己並不知道這個攀宇是誰。不過以種種線索，代達判斷，這個攀宇極有可能就是讓自己尋找靈貓的先生。

「也許攀宇覺得他煉就這隻靈貓花費太高，所以他覺得在這靈貓煉成之後，他還沒來得及用它一次，它就跑了，他太虧！這都沒關係！我可以把他煉就靈貓的所有原材料都還給他，包括最關鍵也是最昂貴的阿桑的那七錢二的魂魄！」戴進。

阿桑魂飛魄散了，代達心內悚然。「你說的阿桑是不是那個象道閃電的幽靈？」脫口而出的問。

「哦，你也知道阿桑啊！那個閃電樣的幽靈！」戴進。

「對，那個閃電樣的幽靈阿桑，它怎麼魂飛魄散的？」代達。

「三大壟斷集團都想要它魂飛魄散，它還怎麼可能逃得了呢！」戴進。

「不對，它都已經魂飛魄散了，你怎麼可能還有它的七錢二的魂魄？」代達。

「魂飛魄散有很多種啊！象這樣厲害的鬼魂靈，徹底讓它消失是很可惜的，所以自然是把它的魂魄拆分了，一點點稱重來賣，這樣才不浪費呀！這是非常經濟地作法啊！雖然它魂飛魄散了，但大家都還可以繼續用它的靈力來煉就厲害的工具，一點兒都不浪費！」

「那阿桑到底算是還在，還是不在了呢？」代達。

「它的靈魂分散在你我它的手中，所沒有的只是它的主體意識！它作為阿桑的主體意識而已！」說到這兒，戴進看到代達一臉迷惑的神情，便接著說。「拿人作比方的話，就是如同你的肉體被一片片地切下來，稱斤稱兩地賣了，你的肉體分散到了許多人的手中，但它們還在，只是你的主體意識沒有了，你不再能夠擁有你的思想與記憶，所以你可以被稱作死了，但也還算存在！」戴進。

聽到這兒，代達身體上所有的毛孔緊縮，汗毛包括頭髮都豎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