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老奸巨猾
胡掌柜左右為難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兩名女子,他實是不知道昨日好心多嘴了一句話就讓自己今天陷入了兩難的的境地。
他只是三辰縣一名小小的藥鋪的老實本分的藥鋪掌柜,這麼多年來奉公守法,從未低價高賣,缺斤少兩,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經營著這家小藥鋪,雖不說大富大貴,只圖個全家溫飽便足矣。
著實惹不起那些個兇殘歹毒的人啊。何況那雲起居下毒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眾人都說是縣丞看上了雲起居的點心生意,想要弄到手呢,這不這不就是與縣丞老爺為敵么,他又怎麼惹得起。
「掌柜的,您既賣葯也行醫,偶有那付不出診治費,您憐其貧苦便不收他費用。也有那買不起湯藥的,您教他們回自家山上挖些草藥拿來與你兌換您家曬好碾磨好的成藥,都是救人一命的恩德。」這胡掌柜的事迹薛瑤也偶有聽聞,當時未曾想到那善心的胡掌柜是誰,昨日經他那一眼,她便想到了以前聽說的事情。
「哎呀,你這話說的什麼恩德不恩德的。說句心裡話,老夫也是貧苦人家出身的,行了大運被我那樂善好施的師父收為弟子學了這點皮毛,方能養家糊口。都是窮苦人家,能幫一把便幫一把吧。」胡掌柜搖搖頭,他也只是盡自己的能力盡量幫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掌柜,且先不論我夫君舒長青也是一條性命,但那等用心險惡之徒,下藥害人,您若不去指證他,他以後必將去害更多的人。此番沒人因為巴豆粉失去性命,但下次若是這歹人買了砒霜呢。您此番指證救的又何止是我夫君一人的性命,更是未來無數人的性命啊。」
薛瑤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番聲淚俱下的勸說,竟說動了胡掌柜。不能阻止歹人,而是眼睜睜的看著歹人行兇作惡,那與為虎作倀有何區別。
胡掌柜立刻將藥鋪交給自己的小學徒,拿過賬本,義不容辭的陪著薛瑤和枳兒往那府衙走了去。
此時的府衙內公堂之上,張氏與張大勇並排跪在地上,看著兩側手拿殺威棒的衙役們嚇得張大勇瑟瑟發抖,一張嘴更是結結巴巴的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張氏見縣丞大老爺在上面坐著,心裡想著自己不論出什麼事也不能連累自己的閨女,何況依她看來,就目前的情況她其實想將一切的罪責都推到張大勇的頭上。
畢竟那巴豆粉也是他去藥鋪買的,至於下藥的時候又沒人看見是她張氏下的,到時就直說是張大勇下的葯就可。只是她擔心這張大勇會跟她來個魚死網破,說出自己就是秀兒腹中孩兒的親生父親。那她和秀兒那時豈不是當場被縣丞給下令亂棍打死?
眼下她只能拖,拖到自己女兒來想出個對策。
程縣丞極不想承認自己認識堂下那婆子,畢竟只是小妾的母親而已,只是他又實在寵愛那張秀兒,心裡有些為難。再一看下首坐著喝茶悠然自在的詹院長,連忙拿起驚堂木一拍,清了清嗓子。
「舒秀才,張氏與張大勇已經押過來,你有何證據證明雲起居點心下毒一案乃是他們二人所為?」
驚堂木拍在桌上的一聲巨響,嚇得張氏心頭猛然一顫,幾欲就要跪倒在地大喊她認罪,卻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尿騷味瞬間清醒過來。她扭頭一看,旁邊的張大勇已是當場嚇得尿了。
在場之人皆強忍這氣味,目露鄙夷的望著張大勇,這麼噁心的人去做那下藥的事也是應當,心下便對張大勇是真兇信了三分。
「回大人,那張大勇大約五日前在胡氏藥鋪以自身上火便秘為由,在胡氏藥鋪買了一包巴豆粉。而張氏於昨日故意在我雲起居鬧事,趁著人多眼雜的時候,溜進我家雲起居的廚房,將那巴豆粉撒在點心上。是故造成雲起居的多名客人腹痛腹瀉,若非此次大夥吃的少,沒有造成一人死亡,不然不知我們三辰將有多少人命喪著噁心的賊公賊婆手裡。此等罪行簡直令人髮指。」舒仲文站在公堂上,昂首挺胸,說到激昂處更是雙目怒視著張氏與張大勇,那二人本也心虛,根本不敢與他眼神對視上。
公堂外圍觀的百姓們紛紛拍手叫好,吆喝不斷。
那師爺見此情形,又佝僂著身子附在程縣丞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程縣丞一聽,立刻揮動手中驚堂木重重的拍在桌上,若不是那案牘也是實心紅木所制,這長年累月的被驚堂木拍,可不就會一拍兩散,粉身碎骨了么。
「肅靜!舒秀才,就算是張大勇買了巴豆粉,而你又有何證據證明張氏拿著巴豆粉灑在雲起居的點心上呢?也有可能是別人或者你兄長拿著巴豆粉進了雲起居的廚房灑在了點心上。」程縣丞的這一問題實也是刁鑽,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實不相瞞縣丞大人,那張氏在點心上灑了巴豆粉后,粗心的將包著藥粉的紙揉成了一團直接扔在了廚房沒有帶走。這紙張昨晚便被我們雲起居的廚娘在大嫂廚房的時候發現了。而這包著巴豆粉的紙,可以確認只能是張氏的,或者說只能是張氏的女兒張秀兒的。」
舒仲文恭敬的獻上了那包著巴豆粉的紙,那師爺立刻下來雙手捧著那紙,遞給了程縣丞。程縣丞一拿到那紙,當下心裡一涼,這紙是公布官造的,專用來做牛皮紙信封的紙,只有七品以上的官員才能使用。放眼望去,整個三辰縣也就只有他有,還真的有可能是張秀兒在他書房裡拿的。
可是當他視線落在詹院長身上的時候,心下忽然想到一個人,那個人那裡可不缺這些官造信封。想到此,程縣丞又在心裡得意起來。
「舒秀才,這紙本官認得,確實是官造紙,也確實整個三辰縣只有本官有。可是,在三辰縣外可不只本官一人擁有了。比如詹郡守府上就不缺,您說對吧,詹院長。」
程縣丞假意好心的詢問詹院長,意在他親自承認這紙可不是他一人獨有。眯起的眼睛露出點點精光,他雖然半截身子入土,但在官場這麼多年,可不是白白混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