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宮翎收到一封來自藥王宮的匿名信，打開看完之後立即將信燒了，到了晚上獨自前往祁家客棧。

夜裡的祁家客棧，沒有一絲光亮，只能靠著淡淡的月光，看清夜色，一席單薄的身影站在夜庭正中，衣角隨風而起，為她添了幾分神秘。

夜晚總是格外寧靜，南宮翎來到夜庭，走向庭院內唯一的身影。她轉身的剎那間，剛好看著南宮翎向她走來，

對此的笑了起來。他看著與南宮月離七分相似的臉，一眼就看出她們之間的區別，一個稚氣未脫，一個從容大方。

「你來了。」

她的聲音很甜，還是和少女一般，南宮翎別過臉，避免和她眼神交匯，「今天的事，多謝師姐！」

她看著南宮翎皺起了眉頭，低頭淺笑以此來遮掩剛才的尷尬，「我也是在幫我自己。」

南宮翎看著這個將親妹妹送往危險之地，自己選擇詐死保命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一切的真相，實在看不出她會是這樣一個人。

她知道南宮翎不待見她，可他同樣沒有資格來指責她未盡到一個姐姐的責任，「你可知道木子衿為何指名要娶南宮月離？」

有些話挑明了說，好過猜來猜去，這點卻是她們之間唯一的共性。

既然她想把話挑明，倒也和了他的心意，「三年前一幅畫引得祁王父子差點反目，師姐一露面，就惹了兩樁桃花，一朵南宮景榮，另一朵自然是木子衿。」

「果然瞞不過你。」她對此並不遮掩，大方承認。

能瞞過他的事不多，更何況還是與她有關的事，「想嫁給木子衿，不應該去問他本人嗎？」

她當初傷了他的心，貿然去找他又會引起南宮景榮的注意，剛好指婚的人是南宮月離。正好她也不喜歡，可要靠近她實屬不易，所以只能找他。

「你同意木子衿的提議，就是為了多個人來保護她，她從小就是個聽話的孩子，只要你肯開口她就一定會同意。」

南宮翎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做聰明的女人，他同意木子衿的提議，並不是為了多個人來保護她，以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別人身上，可不是他的本意，「說說你的條件？」

「我能護她周全！」

說的倒是誠懇，可惜南宮翎不是木子衿，更不是南宮景榮，任她隨意利用，直接拒絕了她的提議。

他不相信一個可以對生母下手的人說的話，也懶得去分辨，那幾句話里的真假。南宮翎的自信，讓她感受到一絲危險，可她也知道，無論她做了什麼，他都不敢殺她，除非…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高估了他對南宮月離的感情，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多慮，為了與自己無血親的人，做了那麼多，說心中無愛又怎能讓人信服。

「如果我想殺她，你又能護她到何時？」

她說這話的時候，顯露出一絲殺氣，可南宮翎並不覺得她有這個本事，「你大可一試！」

面對這樣的南宮翎，她也只能一笑而過，「你們南宮家的人，可真是專情啊！」

面對她的反諷之意，依舊轉身離去，她說的沒錯，南宮家的男人打著專情的旗號，卻沒有一個護住自己心愛的人。太多的身不由己，讓他明白，捨棄心中所愛，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她派人試過她的底，接連幾次都以失敗告終，要不然又怎麼會找他談。她抬頭看了一眼月色，想起多年前的夜晚，也像現在這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她們總有相遇的那天，只希望這天不要太早，也不要太遲。

她離開前特意看了一眼身後的圍牆，待她走後，牆外一抹不起眼的黑影在夜裡帶走了一陣微風。

書房內燭光閃爍，南宮無塵正看著一個綉著小黃鴨的小包發神，那是他與月離分開的時候送給他的。臨別前她還念念不舍的望著他，也不知道她是捨不得這個小包，還是他。

一陣微風悄然而至，一抹黑影短暫停留後，消失在無盡的黑夜裡。隨著黑影的消失，書房內的燭火也立馬熄滅，隨著夜色降臨書房內也變得寂靜無聲。

今夜的秦王府格外熱鬧，夜探王府的人都成為牆外冰冷的屍體，府內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昏暗的燭火也顯得格外瘮人。

南宮無塵穿著夜行衣來到秦王府，卻被俞忠攔住了去路，短暫的交手后才各自收手，俞忠客氣的朝南宮無塵行禮，「禹王夜探我秦王府，不知所為何事？」

南宮無塵知道他是誰，只好將隨身所帶的荷包遞給俞忠，誰料俞忠客氣的朝他道，「請！」

看著突然客氣的俞忠，南宮無塵顯得不知所措，「你不怕我會傷了她。」

俞忠看的真切，他知道南宮無塵與何絮不同，這個世上只有她的血能救他，她出了意外對他可沒有半點好處，「你若想動手，多的是機會！」

俞忠選擇信他，有兩種原因，一是因為今日他救了南宮月離，二是是因為南宮月離信他。

「可人心難測。」

俞忠笑著抬頭看著被烏雲遮住的夜色，喃喃自語，「她信的人，我也信。」

「就因為她信我？」南宮無塵看著曾經的暗衛統領，他可不傻，會真的相信他這麼天真。

她喜歡自由，不喜歡這個身份帶給她的約束，才會義無反顧去了邊境，也許最適合她的人會是他。

「也許是我老了，看人待事也與從前不同。」

南宮無塵冷冷的看著俞忠，他從很早開始就跟著秦王做事，既然知道南宮月離不是秦王之女，為何還如此費心儘力？

「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不必再提，還請禹王日後也不要再提。」南宮無塵原本想說當年的事，可惜被俞忠打斷，「她八歲那年生了一場病，醒來后忘了一些事，有些時候糊塗過完一生也不錯。」

南宮無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深思片刻后，去了南宮月離的院子。在他進門那瞬間猶豫了，直到被屋裡的人走出房門。

「小叔，怎麼這麼晚才來看我？」

南宮無塵第一次這麼窘迫，緊張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看著南宮無塵穿著夜行衣，露出一絲淺笑，「小叔這麼穿，真好看。」

她一靠近，南宮無塵就聞到一股香味，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也跟著笑了起來。

南宮月離拉著南宮無塵進屋，屋內陳設很簡單，一點也不像姑娘的閨房。

「今天是我過的最刺激的一天，小叔做了我的保鏢，可不許中途反悔！」

她說完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裡面放著一把匕首，拿給他看的目的很明顯，說明她知道。

南宮無塵神色微變，依舊面不改色。她不是真的傻，只是裝的久了，難免會累。

「這一次我不想傻傻的任由他人主宰命運。」

南宮無塵低頭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眸，從她出生到現在，他錯過了太多，可唯一可以彌補的方法就是留在她身邊。兩人無聲的交流，似乎達成了共識，看著她臉上泛起的笑容，南宮無塵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南宮月離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感慨道，「小叔的眼睛真好看。」

這句話讓他想起了在藥王宮的時候，那時她還小，總喜歡看著窩在他的懷裡，說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等這一切結束，你想去哪兒？」

像陽光一樣的南宮月離，卻在這一刻露出一絲苦笑，看著垂下眼眸的南宮月離。各自心裡都有了答案，有些話不必說，因為此彼此都知道。

「遠離是非的地方！」

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她再次回頭才敢確認，她選擇留下是因為這裡有她在乎的人，並不代表她想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