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俞忠看著胸有成竹的南宮月離道,「郡主如何看待送來的那封信?」
南宮月離也沒想到她派人走這一趟,只為送一封信,「像她這樣的牆頭草,留著早晚都是個禍患,只是端木東離沒有殺她滅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俞忠常年在京,又怎麼會不知道其中秘辛,「或許她還有利用價值,又或者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的確有利用價值,可她卻不懂分寸,端木東離也不會留著一顆不聽話的棋子,能讓她撿回一條命的秘密,只怕沒那麼簡單。
「我有些好奇是什麼秘密能讓她留下這條命。」她起身站在院落中央,秋風瑟瑟,宛如一副畫卷,隨後又感概道,「即使貴為公主,也不能逃過宿命,想來也是可悲。」
每個人的心裡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是她也有,只是這個秘密守了太久,以至於自己都記不清了。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剛好打斷南宮月離好不容易記起的往事,「郡主,不知是誰送來一塊玉佩,說是郡主一看便知。」
南宮月離看著那塊玉佩,只覺得眼熟,卻記不起在哪見過,俞忠接過玉佩后,便命人退下。
她回頭看了一眼俞忠,可俞忠從頭到尾並未有任何異常,她接過俞忠手裡的玉佩,仔細端詳,也瞧不出有何異常。只是太過淡定的俞忠卻讓她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覺得俞忠應該知道些什麼,可他表現的毫無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
「忠叔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屬下無話可說。」她知道俞忠不會說,不曾想他會是如此反應。
聰明如她,即便不知道那玉佩的來歷,也猜到了大概,「如此便退下吧。」
「屬下告退。」
俞忠如釋負重的神色被她攬入眼中,此物的來歷並不難猜,能讓他閉口不提的無非就是當年刺殺的真相。當年閑庭刺殺真正目標不是南宮翎也不是秦王,而是年僅八九歲的她,那時她只知道殺自己的人出自藥王谷,其他一概不知。
她靜靜的站在樹下,抬頭看著吹得四處飄散的落葉,手不自覺的放在腰間。那天受傷並非大意,而是她學藝不精,該有此劫。
她這一生經歷了太多生死離別,原本該無懼生死,可那一刻真正到來時,卻猶豫了。臨近生死邊緣的她也明白了木子函為何顧慮,為何破不了她的劍法。
她的傷不重,加上有沈莫言的特效藥,並無大礙,手癢的她回房拿起她心愛的佩劍,隨手拿了一根木簪將頭髮挽了起來。站在庭院里朝身後招手,原本寂靜無聲庭院立馬變成一場武藝高低的試煉地。
天真無邪的南宮月離,一旦拿起了武器,就會變的冷血無情,受傷后的她變得更加敏銳,那套行雲流水,也被她練到了極致。
……
映月站在滿月樓閣樓上,看著樓下人來人往,自晉王被賜婚以來就再也沒有來過。南宮景榮也忙著給端木東離善後,更不會來此,然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來了。
木子函抬頭看了一眼,正好與映月四目相對,他與他大哥不同,眼裡沒有那麼多算計,卻不代表如看到這般純良。見他上樓后,放下帘子走到屋內等著他的到來,可她等了許久也未等到他,不由的皺起眉頭。
木子函抬頭看到映月,不由自主的朝她回以微笑,只是他與他大哥不同,並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這次他直接去了婉茹姑娘的房間,婉茹是個人如其名的女子,卻不如映月遠名在外。
婉茹見到木子函進門后,朝他嫣然一笑傲,「公子來了。」
此時的木子函看到溫柔如斯的女子笑道,「聽說婉茹姑娘彈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可否有空?」
木子函脾氣大,難得如此客氣,而她也非一般女子,只好順著他說道,「公子客氣。」
再多的言語,也不如一首曲子來的暢快,木子函聽著悅耳的琴聲,眼睛卻注視著窗外。即使有人監視,他也毫不在意,畢竟他就是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琴音漸落,婉茹走到木子涵面前,為他斟酒,遞上前時,木子涵剛好觸碰到她指尖。她指尖微涼,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公子請。」
木子涵看著她皺起的眉頭,明知道酒里被人下了葯,可他還是笑著喝下。
婉茹突然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此番只為試探。」
他是沈莫言的徒弟,這點葯對他來說毫無作用,婉茹當然也知道。所以在她說完這句話時,手裡的銀針也在這時扎進他的皮膚,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便趴在桌上,昏睡過去。
婉茹立馬鬆了口氣,等人將他帶走,只是這一切全被映月看在眼裡。映月雖與木子涵無甚交情,可看到木子涵被帶走,依舊擔心。
於是派人通知晉王府,可誰料晉王府根本不信,只好讓人將這個消息送去秦王府。得知木子涵被人帶走,南宮月離卻表現的異常清醒,因為早在映月求助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
這是一場相互試探的戲碼,也是端木東離要見她唯一的機會,若是錯過了這次,她想不到下一次見面會是怎樣的情形。
於是等到有人一來,她便立即動身,臨走前,俞忠給了她一塊玉佩,說是摔壞玉佩會產生大量迷煙,必要時會派上用場。
這些糊弄人的小玩意,她很早就不用了,可她依舊選擇收下,畢竟是俞忠一片心意。她走後,俞忠派了四個護衛同她前去,她自己也帶了暗衛,只是多了幾人隨,讓她有些不自在。
她跟著木子涵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到了城外,來到一處名為芙蓉苑的庭院。此地荒無人煙,卻有一座無人問津的院落,南宮月離追到此地后,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大門敞開就想是請君入甕,只是面對一個要殺她的人,總讓人覺得這一切沒那麼簡單。不自覺的將手裡的劍握緊幾分,踏進大門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她們之間的姐妹情誼,也會在這裡消失無蹤。
有暗衛探路無比順暢,可她心裡又有幾分疑惑,先前要殺她怎麼會突然轉性,直到她來到端木東離面前,看到完好無損的木子涵,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
她們的確長的像,可兩人氣質卻是天差地別,一個冷血無情,一個嬌艷欲滴。木子涵與端木東離正在下棋,愜意的模樣,宛如畫卷。
「你輸了。」端木東離笑著對木子涵說。
木子涵顯然不是很在意輸贏,只是看了一眼南宮月離,她們長的確是很像,卻又一點也不像。
「說了不論輸贏,怎麼不算話?」
南宮月離看著正在下棋的兩人,只是這愜意的模樣,與暗藏殺機的院落格格不入。
「秦王愛女,南宮月離?」端木東離生疏的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南宮月離,她長大了也長高了,只是過於冷漠的神情,與小時候天真活潑的她落差太大,要不是這張臉,都險些認不出。
南宮月離一聽到秦王,心裡就一陣感慨,當初離開藥王谷后,父親不在身邊,她們去了京都,可剛到京都就得知南宮無塵離京的消息。那時的她太小,只好將她留在京都,而當時最好的選擇便只曾經受過藥王谷恩惠的秦王。
她說找到父親後會來接她回去,可她等到的卻卻是失足落水的消息,那時起她便成為了南宮月離。她一直以為當年失足落水的人是她,所以在外人面前一直不敢提及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不敢相信要殺自己的人的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