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姓與名
「不對,我不是復活了。」
男孩用手指一下下的點著額頭,心頭的慶幸感還沒來得及蔓延開來,就被他自己的理性壓制了回去。
「而應該是被複活了才對!」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篤定的意味,幾乎已經確信自己是被複活的,而不是遊盪的靈魂無意識間佔據了他人的身軀之後才逐漸蘇醒。
因為在記憶中,被身後的東西砸中後腦的同時,他還清楚地聽見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是這樣說的。
「靠!用力大了!」
男孩模仿著記憶中那種驚訝中混雜著大半無所謂到放棄的語氣。
雖然聽起來有些好笑的意思,但是男孩現在卻沒有半分能笑出聲的感覺,因為對方用力錯誤的結果可以造就了他死亡的結果,而且男孩還察覺到了比這還要嚴重的事實。
「先不管他是究竟是誰,恐怕……這個人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吧。」
『用力大了』,這說明來人原本並不打算殺死他,恐怕只是想擊昏他而已,但同時也就證明了這人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
要是無意間的動作,或者是找錯人了的情況下,對方根本就不會在那時候說出這種話來!
「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帶走我嗎?」
男孩用疑惑的語氣自言自語,即使已經解開了一些疑問,但實際上卻帶來了更多地問題。
「為什麼要帶走我?」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被帶走的價值,更何況還是不惜借用他人的身軀復活他,也要帶走他的程度。
家境、學歷、能力……這些全部都只有泯於眾人程度而已,從小到大他也沒有表現出異於常人的特徵,對方為什麼要選擇他?
「對方有什麼必須選擇我的理由嗎?或者說是有什麼需要我來達成的目的嗎?」
男孩一邊發出疑問,一邊在自己身上以及周圍尋找著什麼。
「……什麼都沒有?」
只是尋找的結果卻出乎他的預料,在他的想法中,先不管對方帶走自己的目的為何,總該留下點什麼來告知,或者說是引導自己才對,不然該怎麼保證自己一定會達成對方期望的目的?
可這一番尋找下來,別說是小說中的那些『主神』、『系統』、『初始一條狗』之類的套路了,就連一張勉強也能當作留言條的衛生紙都沒有發現。
「……」
男孩感覺是不是自己之前的猜測都是錯誤的,或許真的只是某位大能找錯了人,無意間把他給弄死了,所以為了補償自己,讓自己借著他人的身軀重生了?
「還是算了吧,這個問題就只能先擱置了。」
稀少的線索,讓他難以預計對方真正的目的,只能將這個重要程度未知的疑問先記在心裡。
「先弄清楚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再做打算吧,還得儘快弄清楚這具身軀的身份,不然就真的只能用萬能的『失憶法』了。」
男孩掀開身上的被子,打算下床去搜尋一番,他之前就想通過周邊的環境和信息來判斷自己所處的地區,只不過房間里那些雖然陳舊但卻普通的傢具樣式讓他難以用來參考,透過窗戶也只能看到一些樹木和圍牆而已,沒有什麼可以讓他確定現在位置的關鍵事物。
「啪~」
剛剛踩著拖鞋站起身來的男孩腳下一個踉蹌,身體向一邊倒去,幸好他及時扶住了牆面。
「這身體之前到底得了什麼病?怎麼身體虛弱成這樣?」
即使他之前就已經有所預料了,可以還是沒想到男孩的身體居然虛弱到剛下地都能站不穩的程度。
「看來痊癒之後要鍛煉……不對,應該是需要做復健才對吧。」
在他看來,男孩的身體虛弱到這種地步,已經不是要不要去鍛煉的問題,配合醫生做好復健才是頭等大事。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的是,他完全沒有去做復健的必要。
男孩扶著牆面,一步步的將沉重的身軀挪向窗邊,之前他就已經檢查過床頭那空蕩蕩的柜子了,此刻在不出門見人的情況下,也只有寄希望於窗外的景物有些他認識的東西,哪怕只是幾個文字也好。
而他也確實幸運的找到了最有價值的信息——文字。
「這是……R文?」
院牆外飛馳而過的貨車,背後的集裝箱上漆著的文字男孩看的清清楚楚。
此刻男孩對自己大學社團的前輩充滿了感謝,正是他帶著自己做翻譯的兼職經歷,才讓自己不至於在外國連字都不認識。
話雖如此,實際上他的外語水平也有限,基本處於始於看、終於寫、完全不會讀的程度。
「也就是說我現在不在國內?這就麻煩了。」
雖然在國外這一點並不意味著他回不去,但可以的話他不想以外國人的身份回到祖國,因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對他都意味著一層格外的麻煩。
但他對此卻沒有什麼好辦法,畢竟Z國的移民資格獲取是眾所周知的難,從建國至今,獲得Z國移民資格的人連一萬人都沒有。
典型的好出不好進。
「這得好好規劃一下才行了。」
男孩撐著窗檯思考著,無論怎麼樣他都是要回去的,因為他還有家人需要照顧,即便他現在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了,他也得回去報答獨自將他從小拉扯大的父親。
「……呼~」
男孩坐回了床鋪上,微微喘著氣,沒有過於急躁的立刻行動,他深知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回到父親身邊,因為身為未成年人的他壓根就拿不到獨自一人出國的簽證。
就算是老天睡著了,給了他個簽證,就這副扶牆才能走,十步就得喘的玻璃體質,最終也只有逼得飛機迫降的份。
「養病、鍛煉、賺錢、想辦法弄到移民資格。」
男孩重新躺回到床鋪上,為自己整理好被子,呼出一口氣后,定下了自己今後的需要奮鬥的目標。
「……」
在規劃著未來行動的思索中,男孩頭腦中那種因為大病痊癒而出現的霧樣朦朧感也在逐漸消退著,這不由得讓他感到一陣輕鬆,慢慢陷入睡眠之中。
「嘎吱~」
不知道多久以後,男孩被房門發出的噪音驚醒,一位系著圍裙的婦人端著一隻白瓷碗出現在房門口。
「海澤?你醒了啊。」
注意到南海看來的視線,婦人發出了驚喜的聲音,快步走到床邊,將手中端著的白瓷碗放在床邊的柜子上后,婦人捧住了男孩的雙肩,上下打量著。
「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男孩的臉色雖然依舊泛白,但卻比起前幾日的蒼白來已經好了許多,婦人將手掌貼在男孩的額頭,用手測量著男孩的體溫。
「嗯,燒也徹底退了。」
婦人放下了貼在男孩額頭的手掌,溫和的笑顏展現在她的臉上。
「我給你熬了點粥,病剛好吃粥比較容易入口,等過幾天再做你最喜歡天婦羅吃。」
一邊說著,婦人一邊將柜子上的白瓷碗端來,解開上面的蓋子后,一股香濃的熱氣冒出,立刻就抓住了男孩空虛不已的胃。
「咕嚕嚕~」
「呵呵~快吃吧。」
婦人帶著溫柔的笑容將已經涼過的粥碗遞給男孩,並從圍裙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白紙包放在柜子上。
「我把葯放下了,粥吃完了記得喝葯啊。」
她起身為男孩整理好被子的褶皺后,準備離開,福利院里還有其他的孩子等著她去照顧。
「對了,空碗放在柜子上就行,等會兒我來收拾,你把葯喝了就在睡一會吧,這樣才能早點好起來。」
男孩基本上全程都只是愣愣地看著對方,直到婦人離去,他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這倒也不怎麼奇怪,畢竟他的外語水平有限,基本上只能聽懂其中幾個詞,在加上對方的行動才能猜出婦人表達的意思,而你要讓他開口說……那就太為難人了。
「原來這身體的主人叫做海澤嗎?」
他捏起勺子從白瓷碗里舀起粥送到嘴裡,略顯清淡的蔬菜味道在嘴裡散開。
「那剛才那個人應該就是這家福利院的管理人了吧?」
再配上碗里撒著的香濃小菜,實在讓這具身軀的味蕾和腸胃感到了滿足。
「額~話說她叫什麼來著?……白~白~白閣?白閣千緒?……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來著。」
男孩一邊吞咽著嘴裡的粥,一邊含糊不清的嘟囔著。
『我是不是該把這個叫海澤的人的記憶整理下,不然明天見到其他人了,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豈不是要出大問題?』
『而且不出意料的話,應該可以順便拯救下我這可憐的外語交流水平,至少日常的對話不會太尷尬。』
「我可一點也不想用『失憶』這招神技,畢竟連話怎麼說都忘了也太脫離常識了點。」
男孩一勺一勺的將碗里的粥配上小菜送進自己的嘴裡,很快就在腸胃那聲淚俱下的請求中吃下了大半碗的粥。
「……常識?」
可這個時候,男孩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他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極為關鍵,卻因為是常識所以很容易被忽略的問題。
「說起來……我叫什麼來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