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賣刀
「我說了,我不賣了!」一聲怒喝,自樓下傳來,顏孟透著窗子看去只見一身穿石青色勁裝男子,被幾個人環環圍住,推搡來推搡去的,緊緊地護著懷中之物,定睛過去,依稀辨得是把刀劍之類的兵器,許是那兵器太過沉重,那男子一邊護著他,一邊推開身邊的人顯得有些吃力。
「今兒本大爺在這,你是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人圈外一個打扮的像只野孔雀一樣的男子,插著腰夾著嗓子朝那人群中的男子說道。
之所以形容他為野孔雀,是從未見過一個男子能將所有裝飾之物掛在身上,光腰間的香囊玉佩,放眼望去不細數都有七八個,更別說掛在扇子上的吊墜了,衣裳是紫紅相間,腰間的錦帶更是在玉牌外綴了一圈的珍珠,竟也不嫌沉。
「你......你真無恥!」被圍住的男子,吃力地推開身邊的人,不只是氣的還是太過費力,臉憋得通紅。
「什麼?還敢罵本大爺?揍他!」野孔雀氣急敗壞,手舞足蹈的的指揮著人群衝上去打那個男子。
「你......」男子一句話沒說出來就被人一拳打到地上,幾個人蜂擁而上,將那男子撂倒在地。
剛開始還聽得幾聲呼叫,慢慢的也聽不見聲響了。
人群中有幾個人看不下去,想出言制止卻別身邊的人拉扯助,畢竟那下達指令的男子,一看就非富即貴,旁人誰敢招惹?
野孔雀聽見人群中有些吵嚷,一個眼神掃過去,就沒了聲響。見這附近圍了這麼多人,野孔雀有些煩躁,歪著嘴巴,惡狠狠的看著眾人:「誰還看啊?本大爺教訓個人這麼稀奇嗎?還是想嘗嘗本大爺的拳頭?」
眾人一聽分別作鳥獸散,不一會兒的功夫,剛剛還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一群人頓時沒了蹤跡。
「呸!」野孔雀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即便身穿華服也透著股地痞流氓一樣的無賴勁兒。見地上的男子沒了聲響,便走了過去,用腳踢了踢還在動手的幾個小廝,止住了他們的動作。「行了,刀拿來,人留口氣,母親說了,咱們要積德行善!」他提手捋了捋鬢邊兩縷像蝦須一樣的頭髮,將髮絲拋到身後。
幾個下人停住了手腳,紛紛上前,欲將那男子懷中的刀扒拉出來,只是過程似乎不那麼順利,地上的男子雖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看樣子也已經暈厥過去了,只是不知為何那力氣竟出奇的大,牢牢地抓著懷中的兵器,任幾個下人如何拔都拔不出來。
「廢物!」野孔雀咒罵一聲,走上前去,用力拔了一下見果然拔不出來,抬腳朝那男的的手跺去,可算是將那把刀從男子懷中抽了出來,只是他低估了那把刀的重量,一時不察,一個趔趄向後倒去。
沒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野孔雀睜開眼,只見一雙手緊緊地鉗著自己的雙臂,扶著自己,野孔雀欲轉身道謝,展開一個自覺完美的笑朝身後看去,只見一張黝黑寬闊的臉放大在眼前,野孔雀看清來人長相普通,不,在他的認知里,可以算得上是醜陋的面容,連忙向後撤去,慌得連手中的刀也顧不上了,「咣——」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野孔雀怒火叢生,瞪著眼朝剛剛扶起他的人說道:「你誰啊?憑什麼碰本大爺?」說著揮起袖子拍打剛剛被人鉗住的地方,像是沾染了多髒的東西一樣。
「在下是誰你不需要知道,你可認得在下身後的馬車?」
野孔雀順著男子朝他身後看去,滿不在意的說著:「什麼馬車、驢車的......本大爺......」誰知當他看見那車頭掛的顏府的標識的時候,臉色一變頓住了嘴巴,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對面的男子堵住了他的話頭。
「少爺本想安心陪小姐逛一逛的,誰知被閣下擾了清凈......不知閣下......」
野孔雀這會兒不知穿的如孔雀一般,就連面色也變得和孔雀一樣五彩斑斕的一會兒綠一會兒黑的。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這個地方,才意識到旁邊是靈犀館,想明白男子口中的少爺是誰,只覺得后槽牙都被他自己咬碎了,強擠出一個笑:「顏...少爺是吧,許久不見啊。」
說著整理著裝要上前打個招呼,卻被方才的男子攔住了「少爺今日心情不好,奴才奉勸閣下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您覺得呢?」
野孔雀隱在衣袖裡的手緊握,后槽牙發出吱吱的聲音。憤然轉身,甩袖離去。
男子瞧著他們走遠了舒了一口氣,走上前想將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叫起來,才發覺那男子衣裳都被打破了,漏出來的皮膚找不到一塊好皮,更是如何叫也叫不醒了,不由抬眼向樓上望去。
顏孟看著樓下四喜傳來的目光,剛巧也選好一隻藍綠色松石素銀簪子,樣式簡單覺得顏靜姝應該會喜歡,就立馬付了錢,走了下來。
顏孟吩咐四喜將那男子帶到馬車上,走到那把刀前,稍頓了一會兒,帷帽隱下她複雜的神色。叫了車夫將刀也一同拿到了車上。
「去醫館。」顏孟坐回馬車,朝外面說道,看著馬車內陷入昏厥的男孩,與他旁邊立著的那把刀,顏孟陷入沉思,剛剛她一瞥便看到了這把刀,這把刀她並不陌生,前世她更是數次被這把刀的主人救於水火之中,只是她卻並不認識如今拿著這把刀的男子。方才在上面看她就注意到這男子拿刀的方式方式不熟練,甚至這刀的體型也與他極不匹配,這男子月末六尺身高,宛若一個孩童模樣,如何使得了這樣鋒利且笨重的武器呢?剛剛他還在賣刀,是不是,而那人的刀是不會讓不近身的人觸碰的,如今這個男孩子貿然拿出來賣刀,那就是這孩子是他信任的人,那人莫非受到什麼難處了?
顏孟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人在哪兒,只是這孩子的傷勢看著也忒嚴重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路。想到剛剛那個花枝招展的野孔雀,為了一把刀,方才卻如下了死手一般地狠厲,那人她剛開始就覺得面熟,畢竟京中能如此打扮,性格又如此乖張男子除了崔家大少爺崔晉文還有誰呢?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世與她數次交鋒的女人崔文芫的同胞哥哥。前世崔晉文可從沒少對自己下狠招,竟是沒想到如此便舊人相見了。
京文堂中,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顏初誼算一個,崔晉文算另一個,剛巧這人與顏初誼自小便有過節,而顏初誼又因著身份處處壓著崔晉文一頭,崔晉文的父親不過個從三品京兆尹副使,從品級上看若是單扔出去,無疑是個大官,可在京中就有些不夠用了,中京處處非富即貴,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也就別怪顏孟借顏初誼的名號招搖了。
與此同時在路口的拐角,方才那個野孔雀看著遠行的馬車露出一個燦爛卻十分滲人的微笑。對著身邊的侍從說道:「剛剛看清楚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子了嗎?」
侍從瞧見自家少爺露出這幅表情那裡還不知道他動了什麼心思,只是...「少爺,那是顏府三少爺的妹妹......」侍從自覺還留有一絲清明,不似他主子那般被色心迷昏了頭,剛剛那個女子不過漏出一個身影,卻是能覺摸出應該是個樣貌不俗的女子,可是人家樣貌不俗,身世也不俗啊!
「我自然知道那是顏初誼的妹妹,正因為他是顏初誼的妹妹,不然少爺我要什麼女人沒有,還能看上她?」
「少爺的意思是...」
「尋個機會將她給我綁了......」
「少爺可使不得,夫人交代了讓您不要惹事......崔晉文還沒說完,侍從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顏家小姐身份尊貴不說,若是被夫人發覺少爺幹了糊塗事,少爺是夫人親生兒子出不了差錯,他才是第一個被處置的啊,光想一想夫人整治下人的手段,他就覺得渾身發寒。
崔晉文將合上扇子,用力的敲了一下那個侍從「膽小如鼠能成什麼大事?」崔晉文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他剛剛有個非常好的想法,前幾日他母親給他說過,他父親在官場上因為背後沒有個靠山而處處受人掣肘,若是他給他爹爹找一個好的靠山呢?顏家身為百年世族,在這京中可不是白白的延續這麼多年的,如此不僅他父親以後官場的路子平步青雲,就連自己的仕途,也不用父親再為自己奔波了,畢竟若是能做了顏家的女婿,顏太尉豈能坐視不理?
侍從哀求的看向崔晉文,希望他只是一時衝動,能趕緊清醒過來「少爺......」,突然他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可是今日顏少爺和顏小姐在一起呢!」
崔晉文似是看傻子一般看著他,翻了個白眼說道:「我當然知道,我說今日了嗎?」
侍從縮了縮頭「可是......」
「閉嘴!聽我說!」崔晉文似是魔怔了一半,覺得自己想了一個很好地計劃,用扇子將侍從的耳朵挑近至嘴邊,輕聲的說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