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信
這次莫昊坤和她一塊來見賀永昌的事情是把褚凌天惹毛了。他會把她扔在路邊，許知知一點兒也不奇怪。
反正都得罪了他，許知知現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攔了一輛的士繞到離醫院很遠的一個食街。這個時候唯有口腹之慾讓她有活下去動力。她實在有點壓得別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南山別墅門口，褚凌天剛下車，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別墅不由得皺眉？難道睡了？
等他進屋，看到玄關處那雙粉藍的女式拖鞋規規矩矩地放在裡面時，褚凌天「嘭」的關上鞋櫃的門，解開手機就要拔電話。只是在那個號碼拔通前，他又把電話給掛了。
褚凌天站在偌大的客廳，環視了一周，這個屋子並無什麼兩樣，所有女性用品都是他著人準備的，沒有一件是她帶來的東西。褚凌天冷冷的一笑，轉身進了廚房。
當他打開冰箱，看到空空如也時，剛剛的悶氣緩和了一些。他住進這棟別墅時，有讓人安排每天送些凈菜過來。現在看來有人自作主張把這項服務給停了。
褚凌天從冰箱里拿了一枚雞蛋，一個西紅柿和一些雲腿出來。動手做麵條之前，他打了個電話給陳然。
知知坐在的士車上，心裡還在糾結是去塗瑤那裡蹭一晚，還是回南山別墅。兩隻耳朵旁似乎有紅白兩個小人在不停地打架，最後還是支持她去南山別墅的小紅人贏了。
回到別墅，客廳里留了一掌落地燈，許知知還小緊張了一把，掃了一眼客廳里根本沒人。褚凌天大概回房了。許知知鬆了一口氣。
半小時后，許知知站在褚凌天房間的門口，幾次三翻抬手要敲門，眼前的屋門還是沒敲響。
今晚去見賀永昌的事情她想和褚凌天道個歉。現在這樣冷戰，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況且哄人的事她不是沒做過。
只是站在褚凌天房門口，許知知又開始躊躇起來。
他這人深不見底，她到底有些拿捏不準姓褚的吃不吃這一套。
房間里一點兒聲音沒有，不知道他是睡了還是沒睡。
過了一會兒許知知心一橫「咚咚咚」敲門。
沒反應，再敲。
過了好一會兒，門終於開了。褚凌天一手扶著門框，黑著臉問：「有事？」
似乎打擾了他的好事。
許知知顧不上這些，連忙說：「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想和你說賀永昌已經脫離了危險期，是不是我媽……」
「我沒空。」
褚凌天不僅很沒禮貌地打斷了她的話，而且「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吃了閉門羹的許知知感覺氣血上涌，她真想一腳把眼前的門踹開，抓住褚凌天的衣領，好好質問他：「拽什麼拽？有沒有家教的？要不是你遲遲不行動，我會去找別人嗎？」
「喂，你到底打算怎麼救我媽？為什麼不聽我把話說完？救我媽只是你結婚的借口……」
最後一句話的聲音低到了許知知的喉嚨管里，因為那個甩門進房的男人，忽然又出現在許知知的跟前，許知知心裡發虛，沒骨氣地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
「進來！」
褚凌天不耐煩地命令著，許知知完全沒反應過來，抬眼看他，對方已經十分不耐煩地伸手把她扯進了房間里。
褚凌天把她拉進來后，鬆了手沒再管她。他這個房間是個套間，有獨立的衛生間，還隔了一個書房出來。褚凌天已經朝書桌上走去，那裡傳來流利的英文交談的聲音，還不止一個人說話，看樣子是在開視頻會。
他的卧室連張椅子都沒有，許知知真是進退兩難。是她吵著要進來的，現在進來了還不如在外面等著。
她住進南山別墅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進到主卧。一到新空間里，許知知的職業病就犯了，打量著屋裡的陣列。
掃視了一圈，許知知滿眼的嫌棄，她還以為她住的那間屋夠簡陋的了，沒想到這間屋子除了面積大一點兒，和她住的那間沒什麼兩樣，家居簡單得像經濟酒店的客房一般。
在這一堆了無生趣的陳列里，許知知還是發現了一點讓她瞳孔放大的東西——他的床頭柜上放著一隻超人，而且這隻玩具超人手斷了。
許知知腦子裡閃過那天在外公家，褚凌天給小朋友買冰激淋的情形，她嘴角挑了挑，給小孩買冰激淋，超人玩具和冰箱男褚凌天怎麼都覺得違和。
書房那頭傳來褚凌天說英語的聲音，純正的美式發音，加上他上了磁的嗓子，令許知知朝他那邊望了望。
屏風是鏤空的，她看不清他的全身，只見他一手抵著下巴，凝神地盯著電腦。許知知覺得他是這個房間最豪華的陳列，令她移不開眼。
他的視頻會議結束，褚凌天站了起來，許知知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許知知！」
褚凌天在屏風那邊叫她。
許知知繞過屏風，站在他的辦公桌前。他則站在窗戶邊點了一支煙。他煙癮似乎挺大的。許知知沖褚凌天燦爛一笑，特狗腿地問：「開了那麼久的會，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茶還是咖啡？」
褚凌天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把許知知拉下臉來獻的殷勤當成了空氣。他猛地吸了一口，彈了彈煙灰，緩緩地吐出煙圈問：「說吧，什麼事？」
然後他漫不經心地玩著打火機，並不看她。
他這麼冷淡的反應早就在她的預想之中，許知知斂了斂神說：「我見到賀永昌時，請求他撤訴來著。他沒答應。」
褚凌天一點反應沒有，那隻銀色金屬打火機繼續在他手裡打轉。
「我媽和我爸感情一直都很好。我家雖然破產，可是以我的收入，養活我媽還是不成問題的。我媽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我想這次的事情大概是沖著賀永昌來的，我媽就是替死鬼。」
對面的男人終於正眼瞧了她一眼：「這話你和賀永昌說了？」
「嗯，只是賀永昌堅持說，我媽想要殺了他。我實在想不出我媽這樣做的原因。所以，我想去看看我媽。」
那次見媽媽，她默認這項罪名的反應令許知知疑惑。
褚凌天對她的要求充耳不聞，陳述道：「你還是不信任我能辦好這件事！」
許知知在他的凌厲的目光下，大拇指摳著食指，她至始至終都沒有迴避他的逼視。
「不，我信。」
褚凌天平靜地望著她說：「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可是……」
可是這事那麼沒有迴旋的餘地，他就不該多說點什麼嗎？
「出去，別再敲門影響我休息。」
褚凌天說話間又從盒子里抽了一支煙。
「你少抽點煙吧，對身體不好。」
話一出口，許知知就後悔了。果然，褚凌天伸手把嘴裡沒點燃的煙拿下來，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褚太太這是在關心我？」
「沒有。」
「沒有嗎？我記得我抽不抽煙可不在交易的範圍里。」
他在提醒她的逾矩。許知知一時語塞，褚凌天重新點燃了煙，抽得那是一個起勁。
「不打擾褚先生抽煙的雅興了。」
許知知從他房間出來時，感覺很挫敗，她想要的目的並沒有達成。
第二天許知知起床下樓時，聽到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竟然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許知知的錯覺，這聲音她有幾分熟悉。
許知知快步下樓，看到餐廳里的吳媽時，她眼前一亮：「吳媽……」
喊出吳媽的那一刻，許知知覺得鼻子酸酸的。
吳媽聽到聲音也轉過頭來看到了她，臉上是欣喜的表情：「知知……」
知知上前抱住吳媽，吳媽紅了眼眶，拍著她的脊背：「好孩子，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