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不可破

規不可破

()北平,公孫瓚大營。

校場之上,四方大旗迎風而舞,三軍將士站的整齊劃一,公孫瓚身著鐵鎧,立於點將台上,他拔出腰間佩劍,凌空一指。

三軍將士呼聲雷動,十裡外可聞,手中兵器朝天而闕,龍虎氣勁平地而起,三聲大喝后,人人熱血沸騰。

公孫瓚收劍入鞘,正打算回帳處理軍務,將此處交與部下操練。忽的耳中聽來一聲傳報,守營門的將士此刻正跪於台下,言有遠來軍情。

公孫瓚在此紮營已兩月有餘,為的就是防止袁紹來襲,可數日來那袁紹未有動靜,何來軍報?

「主公,是否放行?」

公孫瓚腳下踱步,左右思考一陣,未能想透其中可能。

如今他手下將士皆為鐵膽,自不怕那袁紹陰謀詭計,廝殺上一場,己方未必會敗。

「放那人來此。」

來人顯是匹馬勞頓,灰頭土臉,上面頭盔都已歪了去。他見到將台上公孫瓚也不下跪,只雙手執禮,「我家主公遣小人來送緊急軍報。」說罷從懷中拿出一物。

公孫瓚道:「你家主公何人?」

小兵道:「我家主公乃是東郡太守曹操!」

公孫瓚聽到曹操二字腦中極度不解,曹孟德在濟北除賊,與他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與袁紹更無聯繫,整這麼一出是作何?

此時數萬將士當前,左右武將為證,這所謂的緊急軍情自是不可不看。公孫瓚示意一將士接下那紅色錦帛,令其念來他聽。

那將士剛把錦帛展開,還未看清上面寫的啥,忽的從裡面掉出一物。

那是一個鏤空蝴蝶笄,一看就是女子的物件,雖只是小小一物,在這全是男子的地卻異常顯眼。

那將士把鏤空蝴蝶笄撿起來,愣愣瞅了半天,才對公孫瓚道:「……主公?」

公孫瓚亦不明,只得到:「呈上。」

公孫瓚一臉鬱悶的在將台上研究女子頭飾,台下那將士展開紅色錦帛粗略掃了一遍,臉上神色竟變的古怪之極。

他瞄了一側陸軒幾眼,不知這所謂緊急軍情到底該不該念。

陸軒淡看過去。

公孫瓚不耐,「還不念來。」

那將士領了命,當下只得朗聲道:「陸將軍,一別數日,曹某甚為掛懷。怎奈你遠在北平,不能得見,只得以錦帛相傳,聊表心意。」

陸軒:「……」

趙雲往前走了一步。

公孫瓚手一滑,把鏤空蝴蝶笄捏彎了。

「……陸將軍一表人才玉樹臨風,武藝絕倫少年英雄,昔日在公孫兄帳中得見時曹某就甚為喜歡,可奈何你我相遇不逢時,公孫兄福緣不淺,得你為將,羨煞我也。」

曹操著重表明了自己未得陸軒為他效命的惋惜之情,念帛書的將士咽了下口水。

公孫瓚把鏤空蝴蝶笄捏斷了。

陸軒皺著眉頭,一語不發。

「……陸將軍已到婚娶之齡,曹某知將軍如今還是孑然一身,未曾有妻妾在側,故以此帛書為媒,向將軍提親,還望將軍切勿推脫。」

公孫瓚把鏤空蝴蝶笄拋飛,摔了個稀巴爛。

「……長女曹憲仰慕陸將軍已久,特取頭飾一枚作為信物托曹某轉贈將軍,我女文才樣貌皆可與將軍匹配,還請陸將軍應允,切勿傷了小女心意。」

那將士念完,看著陸軒方向,有些同情。

臨陣收妻,軍中大忌,犯者必斬!

即便此時情況與此大忌不同,也……

三軍將士縱使往日鐵律再嚴,剛全體聽了這所謂緊急軍情實為提親帛書,當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者連成一片。

且不知那曹憲年紀多大,十二三?十四五?十七八?如今公孫瓚整軍備戰,三軍將士日日操練,豈可思這等事!

縱使這提親之事全是那曹操一手策劃,可必定與陸軒有關,軍規不可破,數萬將士耳朵聽了,若今次不罰,何以服眾!

來日人人都託人到大營中提親,處處亂成一團,如何自處?

一盤散沙,人人領兵可破!

曹操多計謀,也不知此次他是想藉此事把陸軒招到自己帳下,還是要讓陸軒觸犯軍規,藉此將他毀了。

來日終要成為對手,不得便棄,殺敵於無形。

公孫瓚心中嘆息,一個不留神,就鑽了曹操的套。

他苦著一張臉,曹操出此等奸詐招數陷害他手下愛將,他作為主公,還得做幫凶。

他再次拔出長劍,努力做出一臉氣憤表情,揮劍斬下,點將台上桌案被削去一角。霎時,三軍將士立刻噤聲。

公孫瓚大怒道:「陸伯寒所犯軍規為何?」

三軍將士齊聲:「臨陣收妻,必斬不赦!」

公孫瓚道:「念他營中未娶,斬刑免去,但死罪可免,活罪不饒。杖責一百軍棍,在校場跪到日斜,以儆效尤!」字字沉厲,敲人心頭。

一百軍棍,當是不輕!

公孫瓚明知陸軒無錯,心中瀝血,可當著全軍將士的面不得不為之,「陸伯寒,可願領罰?」

這一問實屬多餘,不願領罰就能不罰了?軍法如山,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只怕說一個不字,便會罰的更重!

公孫瓚在心中將曹操罵了八百遍,咬牙切齒,不能解恨!

事已至此,陸軒無話可說。

他半跪於地,峻聲道:「末將願領。」

公孫瓚重重呼出口氣,「左右,準備執刑。」

趙雲幾步跨出,攔在陸軒身前,沉聲道:「主公不可,陸將軍不曾有錯,何來如此重罰,還請主公從輕發落!」

公孫瓚轉過身去,忍痛道:「一百軍棍已是極輕了,犯錯不罰,何以震軍心。」

趙雲知道這其中道理,可要他看陸軒硬生生被打一百軍棍,實難忍住,「主公息怒,還請主公看在陸將軍以往所立軍功份上饒他一回!」他音色不穩,有些抖。

公孫瓚擺手,「左右,還不執刑!」

下兵搬來長凳,陸軒退了身上鎧甲,只脫剩一層單衣。

趙雲鐵色鐵青,雙膝跪地,「末將願替陸將軍受棍刑。」

一百軍棍,趙雲張口說要替陸軒代受,只要不打在陸軒身上,他就好受。

陸軒被替受二字激的心裡一突,他神色複雜看著趙雲道:「子龍,我陸軒泛泛之輩,實受不起你這般。」

趙雲不看他,只一味懇求。

事情到了這一步,公孫瓚不能反悔,痛聲道:「有求情者,再加二十輥!」

曹操用區區一錦帛書,換得陸軒一百二十軍棍,不用親自來,就把公孫瓚大營鬧翻了天。

陸軒趴到長凳上,兩邊棍子當空而下,他癟眉不吭聲,那棍子打在他背上,啪啪的響。三軍將士不敢言語,只能看著陸軒活受罪。

趙雲跪地未起,每打一下,他心頭一顫。

他雙眼盯著陸軒,看著陸軒白色單衣泛起血沫。

「……呃……」陸軒滿頭冷汗,到後面幾十棍他實在忍不住,悶哼出聲,冷汗滑下額角,把長凳前端浸了一片。

待一百二十棍打完,那背上衣服早已血紅,想是裡面已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陸軒翻身下去,跪在地上,重重呼了幾口氣,道:「……謝主公不殺之恩。」軍規大於天,斬刑大罪,公孫瓚只判他一百二十軍棍,算輕的了。

曹操這招真是……

他跪在地上不動,此刻你讓他起來他也起不來。

再打幾十棍子,他就真廢了。

見這邊打完了,曹操派來那個送錦帛的小兵,又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道:「我家主公還有封信。」

小兵吸了吸鼻子,四周看他的眼神都像要殺人,他真無辜,領命跑腿,曹操讓他幹啥他就幹啥。否則,乾的不對了,回去復命的時候也免不了罰。

小兵抖聲道:「請……」

公孫瓚一臉要殺人模樣,喝道:「呈上!」

小兵雙腿打晃,把信呈上去。

公孫瓚拆了信封,拿出內里紙張一看,氣的差點要吐血。

上面只寫了一句話:公孫兄下手不可太重,若將曹某賢婿打死,必興兵來討。

黑色墨跡書於紙上,怎麼看怎麼像個笑話。曹操把公孫瓚動作算了個徹徹底底,他要如何做,曹操早知道了。

公孫瓚只覺像是被人捏了死穴。

他一劍又砍去一角桌案,勃然大怒道:「將此人拋到營外!」再待一會,他會忍不住將此人一劍抹了脖子。

公孫瓚扶著額頭下了點將台,不忍心看陸軒模樣,先前他還說讓陸軒受刑之後跪倒日落西斜……

三軍將士全部聽見了,不能做偽,只恨曹操奸詐,常人不及。

公孫瓚走後,將士們便各自散了,有幾個本想上前說話,大概是不知如何安慰,終是未過來。

空空蕩蕩的校場上,只剩陸軒與趙雲。

此刻離日落西斜還有一個時辰。

趙雲行過來,與陸軒跪於一處,伸手扶住他肩膀,心中千般思緒化成一句:「伯寒,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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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將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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