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是你爹

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後座的妹紙。

宮琪琚家裡有人來接的，她選擇從前門走，經過的時候俯身說了一句謝謝，然後飛快地跑掉了。

這孩子……

付卿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他家離學校不太遠，一直是走讀。

把筆記本和筆袋往懷裡一揣，他將雙手插在兜里，以最舒服的姿勢慢慢走下樓。

原本他最常走的是南教學樓邊上那個門洞，可是這回他突然決定從北教學樓中間穿過去。

南教學樓邊上，等在門洞邊上的一個人看到了改變路線的付卿，招呼著旁邊幾個人，遠遠地跟上了他。

付卿不緊不慢地走著，身後的幾個人慢慢地圍上來，他恍若未覺。

北教學樓下面，有一伙人正等在那裡，為首的染著黃毛，嘴上叼著一根煙，在大秋天穿著破洞T恤，似乎想要體現自己的男子氣概。

黃毛的身後，一個高個子提著個背包，一隻手放在裡面。

快要走過黃毛身邊時，付卿突然伸手往後面招呼了一下。

然後拔腿就跑。

黃毛一愣，將口中的煙往地上一扔，開口喊道：「靠！還想跑，搞他！」

高個子從背包里掏出十多根裁好的鋼管，分發給身邊眾人，追上付卿後面的幾個人。

不由分說，上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陣亂打。

黃毛一邊打著，一邊還罵：「王亮！叫你帶人欺負我馬子！」

被他打的那個人蜷縮在地上，校服上滿是鞋印，一下子懵了，趕緊說道：「等等，別打了！你要找433班的王亮嗎？你找錯人了，我是437班的陸彪啊。」

「什麼？不是王亮？那你看到我跑什麼？」

「我沒有跑啊，對了，我是追剛剛那個傢伙。」

知道自己打錯人的黃毛，這時有些尷尬，不過為了保持在小弟面前的威嚴，他上去又是一腳。

「叫你亂跑！你不跑我能認錯嗎？怪我咯？」

「啊！不怪你不怪你，怪我自己……」

為了不激怒黃毛，陸彪忍辱負重，連忙道歉。

黃毛最後這幾下也只是做個樣子，看在陸彪表現很乖的份上，也就放他們離開了。

「靠！433班王亮那小子呢？」

黃毛順手揪住一個從北教學樓下來的瘦小男生，狠狠地問道。

「我，我不知道啊，433班早就放學走了。」

「呸！晦氣！哪兒來的小子，壞了老子的事。」

黃毛回頭一看，陸彪幾人才走出去沒多遠，招呼小弟追上去又是一頓暴揍。

「啊！別打了……我真是不是王亮！」

「我呸，陸彪是吧？老子打的就是你，叫你壞老子的事！」

黃毛打了一頓，實在覺得沒勁，這才放過了他們。

陸彪等人一臉倒霉。

這什麼跟什麼……

……

第二天早上，七點二十左右。

付卿雙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沿著河邊的人行道，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就在快到學校的時候，陸彪帶著一伙人攔住了他。

「付卿，你看看！昨天我們幾個被人打得好慘啊……」

付卿地看著眼前鼻青臉腫的幾個人，特別是陸彪，左眼頂著一個黑眼圈，似乎是臀部受傷，歪歪扭扭地站著。

看到他的臉，重度強迫症的付卿強行忍住在他右眼再補上一拳的衝動，他有些艱難地撇開臉。

「哦。」

「你沒聽見嗎？我們幾個昨天被人打了！你看看，我都傷成這樣了！」

「你們幾個被打，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你爹。」

陸彪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我們昨天是去找你的，結果你跑了，還害我們被打，你要負責。」

付卿忍不住被他們逗笑了。

「哈哈……也就是說，你們本來準備打我，但是後面反而被別人打了？真是有意思。」

他止住笑，又奇怪地問道：

「你們被別人打了，不找打你的人負責，找我幹嘛？」

「你！」

陸彪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這好像確實有點勉強。

這時，他身邊仗義的兄弟小聲地提醒了一句。

他很快就想起了去找付卿的初衷。

「喂，我警告你，離琪琪遠一點！她是我喜歡的人。」

付卿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爭風吃醋啊，這就可以理解了。

「哦，對了，你還給她寫情書了來著，她怎麼回復你的？」

「她說她現在只想好好學習……」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付卿一樂，禁不住笑出聲來，「看樣子你沒機會了。」

「誒？不對！你怎麼知道我給她寫情書了，她居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陸彪突然激動起來。

「我我我，你，你不許再跟她說話！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跟我搶琪琪，我，我就……哎呦！」

激動的陸彪扯到了傷口，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你就幹嘛啊？死給我看？」

聽到這句話，陸彪身邊的兄弟都忍不住笑了。

付卿也再次露出了微笑。

「你們笑什麼！嚴肅點！」

陸彪實在不善於言辭，付卿幾乎可以猜到他寫給宮琪琚的情書上寫的什麼了。

無非是什麼「我宣你，做我女朋友好嗎？」，甚至更菜，「琪琪，我宣你，你宣我嗎？」

拜託，你哪位？憑什麼你喜歡我我就要做你女朋友？

看這陸彪的模樣，長得其實還不差，就是有點缺心眼。

「總之，琪琪是我的，你不許跟我搶琪琪，要不然我們就打到你姥姥都不認得你！」

「哦，那你姥姥現在還認得你嗎？」

陸彪的兄弟們再一次叛變了，有一個甚至笑得捂住肚子，差點站不住了。

「你你你，兄弟們，揍他！」

幾人勉強止住笑意，將付卿圍在中間，開始拳打腳踢。

「哎哎哎，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鬧出人命了！」

眾人回頭一看，付卿好心地提醒道。

「哦，謝謝……」

不對啊！付卿在外面，那他們打的是誰？

打著打著，幾人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將身下的人拉起來一看。

是陸彪！

這時陸彪右眼的黑眼圈不知什麼時候被補上了，無力地癱在地上。

付卿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心中感慨道，這樣才完美。

看到陸彪這個樣子，付卿也覺得他有些可憐。

他走上前去，蹲下來對陸彪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遇事老想著用暴力解決呢？我告訴你啊，打人者人恆打之……算了，就你這智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你是不是喜歡宮琪琚？」

陸彪點了點頭。

「那你去追她啊，我又不攔著你。」

「可是，她不接受我……」

「所以你就來找我？拜託，那姑娘那麼可愛，喜歡她的人能從校門口排到步行街，你能攔得住？或者說，你能打得過來？」

「那，我能怎麼辦？」

「追女孩子嘛，當然要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老是盯著情敵幹嘛？想搞基啊？」

「那怎麼追？」

「嗯？想學啊？那我教你？」

陸彪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啊好啊！」

「好你個頭！」付卿抬手就是一個暴栗，「被人打了來找我，要撩妹也來找我，你真不拿我當外人啊。」

「是你自己說要教我的……」陸彪抱著頭，一臉委屈。

「我……好吧，服了你了。這麼說吧，她見過你幾回？注意，我是說她見你，你偷窺的不算。」

「好像，就是遞情書那次……不過，我在情書里寫了自我介紹呢！我喜歡她很久了，再不表白就畢業了……」

付卿抬手又是一個暴栗。

「還自我介紹，要不要貼個照片啊？」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陸彪恍然大悟。

「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記住，女孩子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接受你？所以第一步就是要學會表現自己，讓她記住你。」

「嗯，有道理，怎麼表現？」

付卿伸出手指戳著陸彪的腦門，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又不是你爹！回去問你親爹去！」

輕輕拍了拍陸彪的臉，看著他那兩個整齊對稱的黑眼圈，付卿心中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贊。

「動動腦子！不要什麼事情都問我，說起來我還是你情敵呢，真不怕我把你帶溝里啊？」

「你人真不錯，夠仗義，還給我出主意！」

付卿已經走出去好幾米，突然聽到這句話，差點摔一跤。

這孩子，真是有前途。

要不，乾脆收他當乾兒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