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鳳寶呢？
下朝後，清寧宮。
謝婉瑩帶著三十個侍衛大搖大擺地進了清寧宮，彼時一身華服的蘇梓離正在殿中假寐，貴妃榻邊上跪著個小宮女，正在小心翼翼地幫著她塗蔻丹。
蘇梓離生得艷麗，杏眸櫻唇，眉如遠黛鼻如勾，一張瓜子臉紅潤白皙，一襲紅色宮裝，蔻丹也挑的是水仙紅，端的是個蛇蠍美人的派頭，聽到動靜，這才慵懶的睜開眼睛，看向眉眼肅殺的謝婉瑩，愣了一下，「怎麼是你？」
「除了蘇梓離，其他人都押送出去，發配賤奴庫留用。」謝婉瑩一聲令下，銀甲侍衛立刻出動，偌大的清寧宮瞬間被清空，那些宮人侍衛連掙扎一下都不曾，想來也聽到了大殿上的風聲，明哲保身。
蘇梓離悠然的臉色這才變了，「謝婉瑩，你個賤婦，想幹什麼？」
「蘇梓離，本宮是皇后，論品級，你該叩頭跪拜，以遵禮法。」謝婉瑩坐在上首，將蔻丹盒拿過來，慢吞吞給自己塗了一個，好心解釋道，「不奇怪為什麼清寧宮的人連反抗一下都不曾么？」
蘇梓離噌的一下站起來，「你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剛一動，銀甲侍衛一腳踹向她膝蓋，押著她的肩膀硬生生逼著蘇梓離跪下，「廢妃蘇梓離，不得無禮。」
「廢妃？」蘇梓離愣了一下，震驚道，「你胡說什麼？該死的東西，放肆，誰准你碰本宮的？」
「呵呵，真可憐啊。」謝婉瑩走下來，彎腰拍拍她憤怒的臉蛋，「今日大殿之上，本宮狀告金將軍指使蘇貴妃謀害皇后，金將軍當然不承認啊，將你推出來頂罪了。喏，你簽了這一紙罪狀，畫個押，安心地去吧，也省的本宮為難。」
「這不可能！」蘇梓離怒吼道，「謝婉瑩，你搞什麼鬼？皇上不可能這麼對我？」
「哦？聽起來，你和金將軍倒是感情不深啊，知道他對你無情無義，所以壓根不指望他，難怪你剛剛這麼淡定。」謝婉瑩扯唇，好奇道，「難不成，身為金將軍派到皇上身邊的眼線，你被策反了？」
蘇梓離冷聲反駁，「什麼眼線！你以為我是你么？我從未做過不利於皇上的事情！」
「可是下旨讓本宮除掉你的，不就是皇上么？」謝婉瑩一臉嘲弄，「你不信金將軍沒錯，但也不該信任皇帝。左右，咱們不過是宮廷權力傾軋遊戲里的棋子而已，誰會在乎我們的死活？」
蘇梓離眸光閃爍，裡頭的生氣忽地蕩然無蹤，肩膀垮了下來，「棋子……我就是個棋子。」
沒錯，她一直都明白，即使不依靠將軍府，她也無法依靠皇帝。
龍庭羽之所以還留著她，不過是因為她入宮這麼多年，沒做什麼傷害他的事情罷了。
如今用她一條命可以換取更大的利益，龍庭羽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她還在奢望什麼？
「哈哈，可悲可嘆！我還在期待什麼？」蘇梓離猛地攥緊拳頭，狠狠看向謝婉瑩，「你不要囂張，謝婉瑩，我今日的下場，便是你明日的歸宿，就算你弄死我，將軍府還有更多人能送進來，到時候你又能堅持到何時？不是每一次，你都能死裡逃生的。早晚有一日，你會和我一樣，孤苦無依，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呵呵。現在，你知道我被下毒暗害時孤立無援的滋味了嗎？」
謝婉瑩眼神冷下來，眼神噙著刺骨的寒意，「也怪你和我一般都是棋子，偌大的清寧宮，居然一個人都使喚不動，金將軍都放棄了的人，他們也沒有必要保了，你還掙扎什麼？」
「至於我的未來，不由任何人說了算。」說著，她的手指下移，扣住蘇梓離的脖子，微微收緊，「死亡的滋味，你也得嘗一嘗，我得為謝婉瑩報仇啊。」
蘇梓離終於害怕地白了臉色，不停地掙扎著，臉色憋得青紫，「不，你……唔……謝婉瑩，你不得好死。」
「放心，我不會親自動手。」謝婉瑩猛地鬆開手，留了她一口氣，看著她匍匐在地上拚命咳嗽，眼神變得悲涼，「讓她簽字畫押，再把毒酒灌給貴妃娘娘，送她一路走好。」
說罷，她一撩鳳袍，轉身離開，神情清冷而平靜，將身後的嘶吼哀鳴拋諸腦後。
謝婉瑩，你的仇，我幫你報了。
從此以後，我便只為自己而活。
未央宮。
謝婉瑩一進門，便看到大殿之上擺數百個方方正正的黑木箱子，殿中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宮人低著頭靠牆站著，表情頗為驚懼。
「皇后回來了？」龍庭羽坐在殿上，慢悠悠品茶，吩咐道，「把朕送給皇后的禮物打開。」
宮人們聞言，立刻上前打開箱子，有些膽小的忍不住驚呼出聲，又匆忙捂住了嘴巴，嚇得面無血色。
裡面赫然都是血淋淋的黑乎乎的人頭，臉都正對著門口，蒼白又僵硬，表情甚至十分扭曲。
「那些侍衛，全部滅了九族。」龍庭羽勾唇，像是等著看她的笑話，「皇后，朕為你出氣了。」
謝婉瑩面無表情，「多謝皇上。」
她收回目光，上前一步，「臣妾要的鳳寶呢？」
這一下，輪到龍庭羽啞口。
鳳寶一直在長公主手上，這個皇姑姑大概是他在這宮廷中唯一信任尊敬的人了。
他曾經立下豪言，一日不掌權，就永遠不向長公主開口要鳳寶。
現在大局紊亂，他還是個傀儡皇帝，自然沒去開口。
「也罷。」看出他的為難，謝婉瑩呵了一聲，轉身捏了捏脖子，吩咐翠筱，「皇上公務繁忙，臣妾就不打擾了。翠筱，送皇上出去。」
「站住。」龍庭羽被看穿了心思有些氣惱，再看她這副堪稱目中無人的態度，不禁脫口而出，直言，「今日朕要在未央宮留宿。」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謝婉瑩身旁，挺拔高大的身形立刻將嬌小玲瓏的謝婉瑩籠罩在身影之下，目光戲謔，「皇后，你可要好好準備。」
「你！」謝婉瑩惡狠狠的咬著牙，只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數百名威嚴凜然的藍衣侍衛紛紛迎向殿外，恭敬大喊，「恭迎大將軍。」
謝婉瑩勾唇，幸災樂禍道，「皇上，看來，今晚不必臣妾侍寢了，有人上趕著送了美人過來呢。」
話語落，金大將軍領著一名身穿鳳冠霞披的清秀女子進了殿，張口哈哈大笑，朝著龍庭羽走過來，一抱拳，「皇上今日乃是您大喜之日，老臣特來祝賀。」
他一把將身後的女孩拉過來，「小女錦繡，今年剛及笄，實在是義女蘇梓離罪大惡極，老臣對皇上心懷愧疚，故而將錦繡送進宮中。錦繡，還不向皇上和娘娘行禮？」
錦繡長得瘦弱，不是多出挑的美人，可是那眉眼之間卻含著一股英氣，櫻唇一張，聲音還有些豪邁，「臣女見過皇上和皇后。」
謝婉瑩挑眉，看了眼她帶著薄繭的指腹，不愧是出身將軍世家，這姑娘看著瘦弱，卻不想還是個練家子。
龍庭羽默默掃了眼父女倆，沒說話。
金將軍只當他怕了，心中好不得意，「皇上，老臣對錦繡寶貝的很，您可得幫老臣保護好了，錦繡可不是謝相那文弱書生的嫡女，若是缺了什麼……」他冷冷掃了一眼謝婉瑩，「是要死人的。」
謝婉瑩沖他微微一笑，半點不在意似的。
誰怕誰，儘管來。
「金將軍言重了，朕怎麼敢慢待您的嫡女？」龍庭羽刻意拔高了聲音，剛要假裝行禮，金大將軍連忙上前一步，眉毛挑得老高，大喊一聲，「皇上您可別亂行禮，萬一觸犯禮法再砍了老臣，老臣可沒地方哭去。」
說罷，他滿含戾氣地哼了一聲，然後給錦繡使了一個眼色，直接離去了。
龍庭羽心中冷笑，看來今日謝婉瑩讓這兩個老東西丟了面子，還是有些用處的，最起碼日後不用對著倆老東西行禮了。
錦繡鬆了松肩膀，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皇后，咱們在哪兒歇著？」
謝婉瑩連忙笑道，「皇上不如送錦繡去清寧宮，都是大將軍的女兒，清寧宮的規格，在後宮之中，可是連未央宮都比不得的。」
龍庭羽暗暗瞪了她一眼，抬眸咳嗽一聲，「朕今日身體不適，睡御書房。」見錦繡臉色一沉，他直接喚來李公公，「傳旨，賜大將軍嫡女錦繡為皇貴妃，入清寧宮主位。李公公，照顧好皇貴妃，若是慢待了，小心你的腦袋。」
李公公連忙誠惶誠恐地接了旨，哄著一臉不高興的錦繡離開。
臨走之前，錦繡並未多看龍庭羽這個傀儡皇帝一樣，而是冷冷看了謝婉瑩一眼，微微一笑，「皇後娘娘，日後還請您多指教了。」
原本她身為大將軍嫡女，完全能有更好的歸宿，若非是謝婉瑩這個庶女，她怎麼會被送入宮中當了棋子？
日後，定要她好看。
謝婉瑩冷哼一聲，漫不經心道，「還要辛苦皇貴妃派人處理廢妃蘇梓離的東西，本宮累了一天，就不送了。」
錦繡冷哼一聲，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離開。
龍庭羽瞥了她一眼，「滿意了？」
「皇上為何這般問，皇貴妃又不是臣妾送來的。」謝婉瑩捋了捋頭髮，「您不是身體不適么？」
龍庭羽咬了咬牙，「早晚有你求饒的時候。」
「翠筱，」謝婉瑩揚聲道，「還不送陛下出去？」
龍庭羽腳步一頓，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離開，翠筱跟在身後，低垂的眉眼滿是不悅。
回到寢殿，謝婉瑩剛剛關上門，幕簾後面閃出一道身穿夜行衣的蒙面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摟住謝婉瑩的腰身，「婉瑩，你要的東西我準備好了。」他還有些緊張，嗓子都嘶啞了，「你真的願意陪我私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