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多事之秋
五十九
熊貓敲擊著鍵盤，屏幕熒光映在他的臉上閃閃爍爍，伊里斯偶爾探頭看去，會見到這布偶在各類聊天室、論壇和網頁上閑逛。
「這個聊天室怎麼回事啊，罪歌？這傢伙怎麼混入來的啊……」
「Dollars原來在池袋活動的么？哎我加入那麼久都不知道吶……」
「黑鷹？什麼東西……」
「這個地獄通訊真的打開了，唔，我看看，程序代碼怎麼那麼奇怪……」
熊貓徑自喃喃自語，而昨天與小狼一行人不歡而散的伊里斯則被小桃強制性留院觀察。身材嬌小但性格強勢的小桃大人不由分說地劈頭罵了自家妹妹一頓，然後不解氣地一個爆栗扔下恐嚇：「我把你的收藏全都扔了！下次再這樣擅自行動、不聽醫生勸告，我就把那個金髮的傢伙也扔了！」
「你說謊。你的心跳和呼吸都說明你並沒有碰我放在家裡的槍械……」伊里斯還欲解釋，然後就被對方氣勢洶洶地砸下的拳頭消了音。
結果最後強烈反對的變成了熊貓君。此布偶死死扒著暴走的小桃的衣尾，一邊阻止女人往外拖金髮青年的動作一邊可憐兮兮地用他軟綿綿的嗓音道：「那個身體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啊，不要扔啊不要扔啊……」
……
而現在，熊貓摸摸自己再次崩線的手臂，繼續在網路上閑逛的同時搜集信息：「怪盜基德明晚就行動了？你打算怎麼樣？我倒是建議你最好也準備滑翔翼之類的……」
樸素的手機鈴聲響起，熊貓挪過去，小胖手戳中接聽鍵軟綿綿地道：「哎？是……她在她在……沒有沒有。」
「呼——」熊貓憐憫地望向棕發的祭師，「小桃又打電話來了，你該有多不讓她放心啊，雖然我也能理解……」
「熊貓君最近很輕鬆啊……」伊里斯淡淡地接上。
——我壓力很大的才不輕鬆……
「啊哈哈……」熊貓默默乾笑，扭頭，「其實你要出去的話小桃也無法阻止你啊……她也不會阻止，只是事後生氣……她很包容啊，我這個外人都感覺到了……」
鍵盤的聲音冰冷地在白色的房間中流淌，半掩的房門讓走廊的腳步聲靜靜地流進這個空間。窗邊的白蘭有些蔫了，今天有雨，在燦爛的陽光下迷濛著的小雨讓空氣更加悶熱。仲夏里明媚的天瓦藍色的。伊里斯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指——粗糙、修長，有些微的顫抖，那幅度很小，如果不定睛凝視片刻無法察覺。
——這個身體又差不多到極限了。
「我知道……」
熊貓聽到這遲來的回答，很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抬頭愣愣地望她一眼。伊里斯墨綠的眼眸半掩著，淡色的唇線堅毅果斷，披散的長發亂七八糟地掛在床邊，略顯深邃的五官因為收斂的氣勢而柔和。布偶黑幽幽的眼瞳閃過些什麼，伊里斯沒有看到，熊貓自己也沒有發覺。
然後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腦袋探了進來。少年的銀眸因為驚喜而瞪大，黑色的碎發柔柔地滑過他總是噙著淺笑的唇角。
「【伊里斯！】」
普羅米修斯一下飛撲，整個人撲到了伊里斯的懷裡，嬌小的少年摟著狼族少女的脖子，異常歡樂地蹭了蹭對方的臉頰：「【你回來了回來了回來了！】」
被一下子掃跌在床底下的熊貓揉了揉自己毛絨絨地頭，默默地爬上金髮青年的旁邊，拉上被子縮作一團。
而伊里斯的臉色漸漸開始發黑。
棕發的少女拎起普羅的后領，嫌棄地將放到地上，扒拉開這傢伙黏糊糊的手腳：「【你還沒有離開這個次元啊。】」
語氣十分失望。
普羅那雙總是溫和的銀眸盯著祭師小姐的臉，一會兒，揶揄道：「【哎，伊里斯你原來有想念過我啊~！】」
……
「【嗚，沒有經過啟蒙的野獸！野蠻人！戰鬥白痴！】」普羅蹲在地上，捂著頭上的包默默吐槽……
「【你來醫院幹什麼？】」
「【龍一那孩子受了重傷，現在還處於危險期，佳奈突然發飆不知道跑哪了，所以我來照顧他的。】」普羅語氣溫和，「【從前的醫藥可治不好那麼重的傷……】」
「【你很平靜啊。】」伊里斯靠坐起來，「【我記得那個孩子很照顧你。】」
「【人類的生老病死本來就是自然規律。】」普羅凝視伊里斯的眼睛，「【即使是意外，也是規律。既然是法則所允許的，那靈魂的輪迴就不會止息……只是你執著了，伊里斯。】」
「【這只是選擇的問題，不是嗎。】」伊里斯轉頭，窗外的雨停了，但陽光卻顯得暗淡了些。
熊貓從被子里探出頭來，望了眼曾經作為提坦神的銀眸少年柔和的眼睛，然後深深看進伊里斯祖母綠的瞳仁里。
「嘀嘀嘀……」，伊里斯將桌子上的黑色鈕扣旋開，「UB」專用的聯絡器響起，裡面傳出來的女聲熟悉的呆板、卻輕微地顫抖：「（我是佳奈……伊里斯，幫我一個忙可以嗎……求求你，我可以給你需要情報，求求你了……）」
三分鐘前，並盛醫院。
沢田綱吉木然地看著擦過自己髮鬢鑲入牆裡的拳頭，以及拳頭的主人那雙滿溢著怒火的橘色瞳仁，半響反應不過來。
病床上穿著奶牛裝的孩子在氧氣罩下艱難地呼吸，而病床邊對峙著的兩人表情卻處於兩個極端。火紅色短髮的少女橫掃而過的腿風堪堪掠過獄寺凖人*的鼻尖，而銀白髮的少年嗤笑著祭出炸藥，掐在五指縫裡的爆炸品點燃時飄出的硝煙味嚇得旁邊被波及到的未來黑手黨首領哇哇大叫：「不可以！獄寺！這裡是醫院啊！」
「但是十代目……」少年話音未落，就被對方一腳掃到了牆邊，有著柔軟棕發的沢田驚訝地跑過去：「植木學姐，獄寺他做了什麼嗎？」
「很明顯我什麼都沒有做這個女人就突然攻上來了啊！」獄寺捂著肚子站起來，「讓我把這傢伙炸成殘渣！十代目！」
——不對，看情況植木前輩比你靠譜啊獄寺，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人家才發飆的！
「植木前輩……」
「龍一、龍一他會死……」少女停下攻勢，愣愣地站在病房中央。寂靜蔓延，只有藍波*的呼吸聲一絲一絲融入空氣，凝滯、痛苦……
「龍一會死……」植木佳奈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終於在淚水中崩潰。滑落的水珠模糊了她一向木然的眼睛，溫暖的橘色此刻變得茫然無措。被這個變化嚇到的兩個男生都怔住了，沢田綱吉聲音慌亂：「那、那個……植木前輩，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你們在學校挑起戰鬥是為了什麼，但是你不應該傷害龍一的，你不應該傷害他的……」像上了發條的木偶一般機械地呢喃著，火紅髮的少女放棄了攻擊，她獃獃地走出這個憑著一時衝動闖入的病房，離開那些也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少年們。桂龍一的事故體質一直是佳奈憂心的事，她猜到會有這一天的，她只是沒有想到，會那麼快……
——為什麼是龍一呢……
醫院裡來往的護士們已經習慣了哭泣的人來往在這個白色的泛著藥水味的地方。但是並盛醫院一向活力的氣氛卻無法融入植木佳奈這樣一束冷冷地燃燒著的火焰。少女愣了一會，猶掛著淚的眼眸閃過堅定的神色。
——那個人說，只要找伊里斯的話……
掏出「UB」的鈕扣式聯絡器，少女的指尖顫抖得連幾乎沒有重量的鈕扣都抓不住了，大滴的淚水浸濕了那枚小小的電子儀器，佳奈的聲音嘶啞得可怕：「伊里斯，求求你……龍一會死的，我的預感告訴我，只要你幫忙的話，就會有轉折的契機，但是我自己不可以……我不可以，我做不到……你可以，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的，求你……」
「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軟糯的童聲突然在病房裡響起，站在窗台上的嬰兒一身黑手黨打扮。黑手黨的少年們終於從愣神中回過神來，未來的首領更是驚呼出聲：「Reborn！你知道什麼嗎？」
「昨晚的指環爭奪戰，似乎波及到普通人了。」Reborn揚了揚手裡的照片，裡面的天藍鬈髮的少年眉眼溫柔，「這孩子被重傷，現在在東京綜合醫院，還沒有過危險期。」
獄寺震驚地瞪大眼睛。
沢田更是不穩地退後了兩步。
藍波的呼吸在寂靜的壓抑的病房中清晰得嚇人。
「這只是黑手黨世界的冰山一角。」
棕發的十代目打了個寒戰。
冰帝。
跡部揉著眼仰頭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小櫻坐在他面前，冰帝的女生校服襯得她身形修長美好。
「……所以，你是來幹什麼的。」學生會長的忙碌再加上網球部部長的繁忙本來還在紫灰發少年的承受範圍內。但是，跡部少年的精神力並不能支持這些超越正常人認知範疇的各種各樣刺激神經的玩意啊……尤其眼前這個不屬於地球人行列（聽說來自玖國）的少女在他忙得恨不得生出四隻手的時候出現……
「我們就要離開了，這個，可以幫忙交給伊里斯小姐嗎？」小櫻將手裡的木刻娃娃遞過去。
跡部愣了一下，接過鏤有美麗繁複花紋的木刻玩偶。
然後一陣風掃過，他的手空了。
……
「……既然已經送到了伊里斯小姐的手上，就不麻煩你了，跡部君。」小櫻維持著溫和的笑容，若無其事地轉身，然後撞到了方才從窗戶處翻進來並且瞬間把神格碎片抓到手裡的伊里斯的懷裡。
「小櫻公主，可以幫一個小忙嗎？」伊里斯勾唇，「麻煩你跟小狼說，借他的公主一用。」
看著一剎那消失掉的兩人，跡部扶額，止不住地覺得異常疲倦：究竟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用一貫的方式離開醫院，找到小櫻「拜託」她用尚未融合的那根羽毛的力量讓桂龍一的情況穩定了下來，順便跟聞訊趕來的小狼打了一場，融合了第五片神格碎片的伊里斯心情尚算不錯。面對擁有超預感的佳奈那一副重新恢復到冷冰冰的模樣，普羅難得沒有說些什麼刺激人的話——他被再次因為伊里斯的擅自離開而發飆的小桃的怒火波及到，現在正埋首在甜品堆中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站在加護病房外，伊里斯靠著牆雙手抱胸，感受了一下合作對象的男友平穩下來的呼吸，低低地開口：「那麼，可以告訴我情報了。」
佳奈面容憔悴，勉強開口，乾裂的嘴唇迸出一絲艷紅：「……闖入的靈魂隱瞞了一些你想要知道的東西。」
「還有就是，謝謝你……非常謝謝。」火紅的短髮在少女的臉上打下一片陰影。狼族的祭師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
——隱藏在「極光」中的神格碎片、異次元的旅行者們、怪盜基德、被誤傷的少年以及……熊貓。
——這些都是必然嗎？次元的魔女。
隱隱感覺到所有的事情下都有著微妙聯繫的狼族首領垂眸，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獄寺凖人：《家庭教師》配角，彭格列家族十代目的嵐之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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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中間的暗線和過渡寫得某琅要吐血了……會不會有點亂啊（畫圈）……
下一章大概就把五番完結掉了，六番回無限啊，鄭同學啊楚同學啊什麼的全部給我出來打醬油…………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