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府內風波(下)
辛三抱著游四方急步出了府門,門外清冷寂靜,一陣寒風吹了過來,不覺一顫。游四方大叫道:「辛三,你快放我下來,我要跟爹娘同生共死。」
辛三身子已經轉過街角,黯然嘆道:「小少爺,你現在回去又能怎樣,不過是賠上一條命罷了。」
游四方眼眶發紅,怒道:「你快點放我下來,不然我不跟你客氣。」說著張口往辛三手腕咬下。辛三吃痛,手上一松。游四方一落地便往家的方向跑去,心中惶急不安,絲毫沒想過自己回去可能會小命不保。
辛三急道:「小少爺,回來,快回來……」提氣直追,奔出數步已離他不過三丈距離,猛一縱身,一手往他肩頭抓落,眼看就要抓住,內息忽然運轉失衡,眼前一黑,便跌倒在地。他修習內功向來只是用作修身養性,輕功則從未用過,平時快步疾奔也沒什麼影響,此時運起輕功倒是生平頭一遭,一急之下又未曾想過內息的調勻及運轉,這才暈了。
游四方聽得身後有異,回頭一望,吃了一驚,只見辛三倒地不起,不知死活,急中生智,道:「辛伯,你騙不了我。」又跑出數步,心中實在放心不下,轉過身回去,翻轉辛伯的身子,伸手一探,氣息心跳俱在。
游四方心底鬆了一口氣,將辛伯拉在道旁,說道:「過一會兒再來救你。」
「救」字從心頭一閃而過,忍不住在想,「即使我回去,真的救得了爹娘?」原本一股腦兒地往回沖,反而什麼都不會去想,現在一停步,思緒卻又捋順了幾分,回去不過添了自己一條命,但如果逃走,只要找到無了大師,學習他的武功,那就不愁報仇了。
剎那間,心底兩股想法來回交戰,這時耳畔忽然傳來一陣兵器交擊之聲,這一來牽動思緒,心如刀絞,父母正自罹難,怎可說走就走?一咬牙,往府中奔去,竟然什麼都不顧了。
游泰明一時殺氣騰騰地連進數招殺招,丁炎見他凌厲的刀法中夾著幾分頹氣,知他不過是在做困獸斗罷了,斜身閃避中,守勢多於攻勢,樂得看著游泰明的窘迫之象,柳菲跟著拔劍上前夾攻,點點劍花灑向丁炎。
丁炎大怒,尋思若不是游泰明之故,自己早就跟柳菲成雙成對,眼見兩人刀劍夾攻,夫妻同心便似嘲笑自己孤身一人一般,當下「呼呼呼」連拍三掌,游氏夫婦同時感到燥熱難當,極速揮動刀劍,將身前組成一道光幕擋住掌力。「叮叮」兩聲,丁炎的掌力透圍而入,將柳菲的長劍斷成兩截,伸掌便往柳氏拍去,這一掌來得甚是迅捷,只將柳菲驚得花容失色,一時竟忘了如何抵抗。游泰明再要揮刀格擋已是慢了一步,情急之下撲身而至,擋在柳菲身前,「砰」地一聲,一掌擊中背心,「喀喇喇」幾聲,斷了幾根骨頭,游泰明口吐鮮血,仍不忘妻子安慰,問道:「你怎麼樣了?」柳菲淚水盈眶,道:「你怎這麼的傻?」游泰明沉沉吐出一口氣,道:「你沒事,那便好了。」
丁炎冷冷道:「想不到你真的願意擋下這一掌。」他這迅疾一掌只使了五成力道,掌力之中還有著幾分還轉之地,意在看看他們是否真的夫妻同心,若是游泰明沒有撲身抵擋,掌力登時轉向,那時便是十成十的功力,游泰明立時就得斃命。
游泰明轉過身來,冷冷道:「哼,須知一日夫妻百日恩,要是都同你這般狼心狗肺,那又怎配得到柳妹的愛?」
丁炎勃然大怒道:「你這是找死。」手起一掌拍向他的天靈蓋,驀地驚呼聲起,聽得兩聲「住手!」,丁炎應聲收掌,這兩聲驚呼聲一聲來自柳菲,一聲卻來自門外奔進的游四方。
丁炎詭異一笑,對著游泰明道:「我且不先急著殺你,我要讓你看著你的兒子怎麼死在你的面前。」
柳菲見丈夫已是氣息奄奄,一時三刻之間便會斃命,早已存了與之同生死的念頭,正準備跟丁炎做拚命一戰,哪知游四方卻從門外奔了進來。柳菲怒道:「混賬,讓你走,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游四方趴在游泰明的身子上哭著道:「娘親,咱們一家三口生死不離。」
聽此一言,柳菲的心中不禁一動,暗道:「難不成真的要四方陪著咱們一起死?」
丁炎笑道:「好,有骨氣,我先送你一程。」游四方掩去目中淚痕,站起身子直勾勾地盯著丁炎,丁炎心中不禁一顫,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會有如此狠厲的眼神,心道:「此時不除,遲早必成禍害。」手掌緩緩舉起,便要拍落,柳菲忽然大聲道:「住手,你放過他們父子,我跟你走就是。」
丁炎狂喜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柳菲忽然一斂悲痛之狀,向前走出數步,一雙水盈盈的妙目盯著丁炎道:「千古艱難唯一死,我又豈是不惜命的人,何況你又對我這麼好,只要你答應饒過我兒子一命,我怎麼都行。」說著臉上不禁泛出一層紅暈。
丁炎哪曾見她對自己如此過,忍不住走上幾步去拉她的手,口中答道:「你說如何便……」話聲未頓,突然間白光一閃,柳菲向後急摔而出,丁炎身形晃了一晃,一手捂著小腹,怒道:「你竟然對我下此毒手?」原來柳菲趁他不備,使出袖裡劍的功夫,一劍穿出直刺丁炎胸口,若不是丁炎武功高她許多,及時一掌拍出,身形微側,此刻只怕橫屍當場。但是這一掌拍出隨即大悔,柳菲中了他這一掌火烙毒掌,只怕性命不保,心中所想的美事登時成了夢幻泡影。
柳菲倒在地上,冷笑道:「算……算你……算你運氣。」掙扎著爬向游泰明。
丁炎伸指點了身上幾處止血穴道,怒道:「好,你如此不講舊情,也就怪不得我了。」一掌疾向游四方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