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末日輪迴
華實秋與清玹離開靈域已有十日,魔、妖重兵也曾無壓境幾回,卻連結界都沒能打破,又匆匆退兵。先開始,有弟子不放心,還在前線探查,但他們從來也攻不破,也就懶得再管這件事了,藉此機會,受餘下仙尊幾招指點,日後也多少會有些用處。
玉瑤也毫無保留,在他們本身修習上稍加強度訓練,速成了一批精幹的仙兵,這種時候,就算是傾囊相授又何所吝惜!
「玉尊,蓬萊尚掌門請您去蓬萊島小憩共謀,不知玉尊何意?」一個弟子空降下拜,詢問玉瑤。
玉瑤有些驚訝,這個時候,尚羽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軟禁了自己,拿清玹和東皇鍾來換?
「好,我知道了。」簡短的回答后,玉瑤掛起一絲淺笑,如此,倒是要看看尚掌門心中有什麼謀算了。手中,出現了一個巧妙的機械,是清玹做的。變化了一個痕迹,與自己卻是一模一樣,這,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清玹同華實秋布隨至極北之地,上一次來——清玹有些好笑,也不知持銀槍的那個傢伙怎麼樣了?叫什麼來著?清玹竟是一時想不起來。突然,軒轅劍一現金光,從右臂至手心;又有一道藍光添進了劍中,從華實秋身上透出的碧光一點點飛入軒轅劍之中。
「華實之秋,與君一息!」
清玹看到華實秋變得十分虛幻,又像是領域一般,圍築四方,形成一棵參天大樹一直蔓生至雲霄之上。一道道金符漫天飛舞,大多數,清玹並不認識。但很快,這些符文都打入清玹體內,源源不斷。不多時,整個人都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撐開,經脈酸軟睏乏,一道白魄,從體內剝離。
「華!實!秋!」清玹在這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雙目通紅,向天空暴怒嘶吼。淚水,從臉頰滾落,沒想到,居然被他算計了!好一個華實秋,難怪讓我這麼相信你,你卻是為了奪我仙身神識。好,好,你要,你都拿去吧!
「啊!」一聲凄吟,仙氣盡散,一具空殼倒在這深厚的雪地之中。
「噗!」由於被嗆到,清玹突然轉醒,看到一個年老的婦人給他喂水。由於身體很虛弱,又再次合上雙眼,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對外界有了感覺。身上的寒氣時隱時現,由於仙身被廢,每一次極寒之氣的到來,都讓他感到好像是掉進了萬丈冰窟。
一年後,清玹看著從學堂中離開的孩子們,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以及萬般的苦楚!如今這般情況,縱使是玉瑤來了,也無法為他再次獲得一次仙身,最多,也不過是維持這個狀態吧!
房間里,看著兩柄劍,清玹微微有些失神,現在,他已無法控制這兩柄劍了。門突然打開,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婦人走了進來,慈祥的看著他:「孩子,又是一年進京趕考的時候了,鄉紳也推薦你去試一試。你在這裡待了一年了,要不是有你照顧,我這把老骨頭……」
「您千萬別這麼說,若非您前時收留,清玹此時也怕早已在黃泉之下了!至於功名一事,又該為何名利。為富家入仕、為立基入腐,天下縱然如此,勾心鬥角,又何嘗不是為了一己私利。明君明察或誤國,一朝天子一朝臣,天下之象則為國君之形。」清玹在民間也聽了許多人人相噬的事情,內心多少有些憤恨,這天下,終是不能存了!
老婦坐在一椅子上含笑搖搖頭,看著清玹道:「天下,終究不是一個人的天下,俗話雖說:上樑不正下樑歪。但有時候,皇帝有心,也未必能成其事。」
「哦?還請夫人賜教。」
「我丈夫是北城將守,引領護北衛北域魔獸,后回京任御史台守。但是『文丑』一案,卻讓他與朱黨共仇,先皇為保江山永固,無奈以固守之罪斬於午門外。此刻,我攜幼子回到這舊鄉,當消息傳來時,鄉人為保我母子平安,藏於北域雪城,這才逃過一劫。」
「夫人所指,可是韓永將軍?」當婦人眼睛里閃過一抹亮色時,清玹立馬道:「韓永將軍雖讒言在午門外被斬首,但其實早已被靖先王調包,置於家中,別人並不知曉。而又另行派人於此尋其家人,在官兵走後,鄉紳告知二人已故,韓將軍痛不欲生,武夷求道,號為『寂千』,此行已得百逾。」清玹此前,在仙會上見過韓永將軍,只不過清玹已非孩童,寂千並未認出罷了。
「他,還活著?」
「韓將軍命福,歲以成仙。若有可能,可與夫人合道雙修。」這,的確是實話。
「那,你……」婦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瞳孔收縮,看著清玹,多少有些非同小可,一時間有些匆慌,「你究竟是……」
「夫人莫怪,小生軒轅清玹,是靖先王子嗣。」
失去了仙身,清玹只能用身上的一些值錢的東西典當作為路上打點,又雇了一輛車架去往清平縣。清平縣距京城不遠,而韓永之子韓非凡則在此為官。為保家仇可報,韓非凡這個縣令的位置,則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得來的,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底細,十年了,他沒能省親,甚至沒能給母親寄過一件禦寒的衣裳,他雖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一個月,清玹行得很慢,只是怕韓夫人有所勞頓。但是當要邁入韓氏之宅時。韓夫人的臉上多少有些遲疑。
「夫人還是怕會連累世子嗎?」清玹看著她,無奈搖搖頭,「若是一直隱瞞著自己,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又會怎樣?此仇,還需報嗎?」
「靖皇雖優厚我韓家,但皇上卻不一定。奸權當道,不得不考慮一些其他東西。夫永雖歸道門,卻也深知其中利害,我想,若我出現在了這裡,遲早會累及凡兒,如此,卻不如讓他無所牽戀。」
清玹不作聲,卻是聽懂了她的意思。途經京城,清玹看著車外,有些失神,沒想到這次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回來的。突然,清玹的手被人緊緊握住,收回心思,卻看到一旁坐著的韓夫人老淚縱橫,這種陪伴,讓清玹感覺彷彿是過了一世。
清玹放下車簾,默不作聲。於此,他又該說些什麼,回首感慨,自己也曾經輝煌一時,如今也是落魄一生。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轟!」馬車在路面上顛簸了一下,外面突然颳起了大風,驚著了馬匹。清玹連忙出車,用手提起了韁繩,一團黑煙從頭頂掠過,向皇都那邊席捲而去。而一時間,清玹似乎看到了什麼,又好像是一團虛影,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突然,包袱中的軒轅劍緊急飛出,劃過清玹身邊,險些將他打下馬車。
軒轅劍一出,說明裡面必定有什麼東西,但自己仙力已失,靈修於手,無疑是一把破劍,根本無用。而如此,自己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呢?若軒轅劍丟了,他又有何顏面再回靈域。想到此處,手緊握成拳,卻也無可奈何!
伏在車內的靈修劍有些躁動不安,但清玹終究沒有足夠的意念來支配它。但一個人的出現讓清玹有些驚訝——墨宇,有些時候沒有見過他了,妖、魔縱合,難不成和他也有關係?馬車周圍,布了一層結界,加上清玹的陣法異術、奇門遁甲,別人是很難打開的。靈修出,落入墨宇之手,下一刻,整個人被吸入劍中,透著幽若的藍光直衝雲霄。天地間透出一道光亮。
這是?清玹看著又一道身影從劍中閃出,青衣墨擺,而面容中的清秀不再有戾氣壓制,墨宇之身。道路中只停有清玹所在的一輛小車,機甲傀儡在前後與不斷出現的妖魔抗衡著。清玹使用禁術符貼在馬車周圍,變幻著身影,對一個普通人的體質來說,這種體力和念力的消耗是巨大的,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豆大的汗珠在身上滾動,這多少讓他有些支撐不住。一道青光,才讓清玹有能力恢復一些活動空間。
在清玹後撤一步,劍靈已盡斬妖魔,視野一片空闊。劍靈入劍,劍柄入手。當清玹再次握住這把劍時,全身竟有一股清涼之意,只是不再是那般熟悉。在體內,仙力有所恢復,甚至遠遠的超過了他之前。但是這份力量並不屬於他,而是劍。他可用的,也不過是墨宇之前對劍靈的加持而已。不過卻也可用,一道陣法鋪天蓋地而來,一時間,四方盡變。
「夫人,已到武夷山!」清玹掀開車簾,一臉親切地看向韓夫人。
「怎麼這麼快?」
清玹含笑不語,卻攜夫人,背至山頂。頂上有七處雜院,中心有一所道觀。觀主名叫「虛子」,是法後周人,在排行年歲上相當起先。當邁出院中,至於觀中時,虛子等人已在觀門等候,清玹笑笑,卻是看到立於虛子一旁的寂千身上,也不知這道人是否觀察出了些門道。
「老道縱觀賢侄入道駕幸,這一年多來,賢侄卻是深有體會啊!」當聽到虛子這句話時,清玹反而一驚,這麼說來,自己這仙身被廢大有緣由,怕是六界盡知。
「虛子前輩,此話怎講?」清玹迫不及待地詢問。
虛子「哈哈」大笑,搖頭不言,卻讓清玹有些迷惑:「賢侄此行,是必然的,在冥冥中感受得到。至於你將來會是什麼樣子,只有你自己知道,命雖註定,你卻不同!」隨即又言,「寂千,清玹此行因你而來,為你保全。這粒金丹給你,如何做,由你定數,棄仙身或得仙身,皆出於此。走,不怪你;留,定收留你們。」
寂千有些愣神,不知所以然,又看著清玹,才發覺他的身上背著一個年逾半百的垢面老婦,有些失神,因為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素娟!」寂千淚流滿面,才明白了虛子的意思,欠身道:「多謝師傅恩賜。」
虛子點點頭,向清玹招招手:「我雖不能道破天機,卻可告訴你一些你猜測和誤解的其他事。起碼,不要怪實秋之力。」
一件雜室中,聽了虛子的話,清玹驚訝不已:「華實秋居然死了!」
虛子微微點頭,輕笑問道:「賢侄應該相信他才是,畢竟你的身份也不過才幾個人知道而已!仙身被廢,仙力無存是必然,也並非是神就可以承受得住這種傳承。他尋了你千世萬世,但每一次都會陷入這種末日的輪迴,這一次,將性命都搭了進去。如此看來,這一世,註定亡我了。怎麼,不信嗎?」
清玹輕輕搖搖頭:「念不屈,意不服,無所可移,定死不屈。」
聽到這句話以後,虛子又是搖搖頭,清玹只此,便不再說話。思想不一,這些不會有共鳴,尤其是這些上古仙尊,作為晚輩,不該多言及這樣的問題。不過,他知道,至少自己和華實秋不應有隙,或者說,華實秋是因自己而死。若真是末日的輪迴,那這一世,應該是神跡相亡的一世了。自己不過是一個遺迹者,就算是有下一世,誰來開啟神之祗呢?
清玹告辭,御劍碧空,在劍首上墨宇的身影時隱時現。
「師伯,好久不見。」清玹心中有些苦楚:「看來,我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否則的話,也便會傾力尋我。」
虛影動了動,一道聲音傳響:「我不是墨宇,或者說我不完全是墨宇。我只是保留了一部分他的情知和能力,而更多的卻是你的本源!現在我叫靈修。」
清玹頓了頓,不再想和他說話。一股清流劃過腰際,轉眼已至靈域。抬手收劍,卻看到一臉驚訝的焱尊:「清玹,你,你不是應該在妖魔兩重天呆著的嗎?怎麼回來了?現在天界兵將臨近二界,正要救你回來呢!欽尊他們也去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