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坦白一切

暗室里看不見任何陽光。

「嗤——！」上衣被撕裂的聲音雖然輕微，對羅依依來說簡直震耳欲聾。

「媽，媽你快救救我……」恐懼之下，她扯著嗓子哭喊起來，雙腿拚命踢騰著對方。

驀地，江心亞的手停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僵硬地注視著她。

羅依依嚎啕大哭，失去血色的臉上布滿了晶瑩的淚水，像一個可憐兮兮的孩子。

她的模樣和記憶中母親的樣子漸漸重疊在一起。

江心亞眼瞳皺縮，忽然受驚似的坐起身往後退去，雙腿亂蹬著，一直退到了牆角。

羅依依拉攏住自己凌亂的衣衫，有氣無力地爬起身來，跌跌撞撞的往門口的方向衝去。

那裡有一扇鐵門。

堅硬牢固的鐵門，任她怎麼拽也拽不開，似乎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羅依依不知所措地痛哭著，佝僂著身體，失去知覺的雙手用力掰門，想要逃出去。

不遠處，江心亞蜷縮在角落裡，卑怯地埋下了頭，他的肩膀在迷濛的燈光下不停發抖。

羅依依的身體漸漸滑落到地上，哭泣聲也越來越刺混亂，她失聲大哭著，神色慌亂極了。

…………

羅家的老宅子，公司里，東郊的別墅，單小羽的店裡。

四處找遍了，也找不到羅依依。

凌信誠又驚惶又害怕，還是決定打電話報警。

入夜的時候，韓警官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

焦灼了一天的凌信誠急忙上前問：「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韓警官無奈地搖頭，分析道：「沒有手機，很難定位到羅小姐現在的位置，如果真如你所說，她是自己走掉的話，恐怕也是她自己藏起來的，這樣子，我們辦案真的很困難。」

凌信誠雙手叉腰，徐徐地原地走了兩步，眉眼間有些慌張，也有些強撐的冷靜，忽然撤住步子，壓抑地問：「江心亞，你們找到江心亞了嗎？依依說不定就是去找自己的大哥了，她沒有別的親人了，她最信賴的人也是她的大哥。」

韓警官皺眉，有些一言難盡的樣子，泯然道：「我今天來，也是想和你說說江心亞的事情，我們在調查后發現，江心白的死可能跟江心亞有關。」

「什麼？」凌信誠震住，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韓警官擰開了手裡的水杯杯蓋，往沙發前示意了一下：「我們坐下來說吧，你讓我喝口水。」

…………

封閉的房間里，頭頂上一盞白熾吊燈，羅依依表情獃滯，一動不動地靠著門板坐著。

她忽然不哭也不鬧了，歪著腦袋，雙手耷拉在腿彎上，很安靜的樣子。

江心亞蜷縮在不遠處的黑暗中，低啞的聲音穿透了沉悶的空氣，如冰雪般冷清的席捲而來。

「依依，你知道嗎？」他微微提口氣，不遠不近地注視著燈光下她心如死灰的臉：「我心裡最恨的人就是媽媽，我恨她為什麼要和爸爸離婚，恨她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帶到美國，如果我沒有離開家，沒有離開你和心白，我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媽媽毀了我。」

羅依依紋絲不動地癱坐在那裡，似乎在聽著，又似乎什麼都沒聽，痴痴獃呆的樣子。

江心亞微揚的目光變得悲烈起來，怔怔地自顧自說下去：「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和心白嗎？你們自幼一起長大，形影不離，我卻在異國他鄉獨自忍受著孤寂和折磨，媽媽她太強勢了，她想要證明離開了爸爸她依然可以過得很好，卻徹底忽略了我，她沒日沒夜的工作，根本照顧不上我，我坐著輪椅，行動不便，白天挨餓夜裡受凍，根本沒有人管我，後來，媽媽良心發現了，給我請了一個女傭照顧我的日常生活，我本以為日子能好過一些，可是等待我的卻是更大的折磨和羞辱。」

地板上，羅依依的目光微微顫抖了兩下，有氣無力地喘息著。

江心亞慘烈地搖搖頭，才有勇氣繼續說下去：「她時常用言語凌辱我，說我是一個無能的殘廢，媽媽有時候出了遠門，幾天不回家，她就會伺機毆打我，不給我飯吃，不讓我喝水，我摔倒在地上動也動不了，沒有人管我，我只能在地板上扭曲地躺著，我躺了三天，整個人都臭了，我不敢反抗那個女傭，因為我的反抗只會招來她更猛烈的毒打，她在媽媽的面前總是裝出善解人意，溫和友好的模樣，在我的面前又是另一副殘暴不仁的面孔，這樣膽戰心驚，飽受欺凌的日子我過了整整十五年，期間我也曾想過自殺，可是每次一想到你和心白，我就會失去死的勇氣，我多麼想和你們一起長大，可是我沒有機會了，沒有人讓我做選擇，他們肆意安排著我的人生！」

羅依依歪著腦袋，雙手垂在地板上，很安靜地聆聽著。

江心亞又頹然地笑了笑，低聲說：「依依，你知道嗎？那時候媽媽死了，心白不想帶我回國，是你在堅持著，我那時候真的害怕極了，害怕你們會丟下我，害怕再次回到那地獄般的生活。依依——！」他抽了口氣，含著淚又說：「是你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羅依依肩膀微顫，將頭死死地埋在膝蓋上。

江心亞昂了昂頭，眼角的淚水止不住滾滾而落。

「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有生之年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回到了家裡，感覺一下子從地獄到了天堂，我對這裡的一切充滿了感恩和熱愛，爸爸心疼我，下決心一定要治好我的雙腿，傭人們也特別照顧我，有你和心白陪伴，我覺得自己的人生終於不再孤寂，我終於有了一個圓滿的家，可是，很快的，我又發現不是這個回事，我最愛的依依，對我最好的依依，我眼睜睜的看著回國后，你為了另一個男人黯然傷神，心力交瘁，我覺得很不能理解，既然這麼痛，為什麼還要堅持愛那個人呢！」

他平了視線，含淚注視著她冷清的臉龐，淡淡地笑著。

「我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你會漸漸淡忘了那份愛，可是你沒有，那個人一直紮根在你心裡，佔據著你的所有思想，我恨自己沒有能力將他從你心裡徹剜去，你甚至為了他追到了山裡去，她為了愛他忘乎所以，可是你知道嗎？找不到你的那段日子，我有多煎熬，有了你的消息我又有多激動，我開著車連夜去山裡找你，途中雙腿抽筋，差一點連人帶車翻到山溝里，依依，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卻發現你和那個人相親相愛地在一起。」

說到這裡，江心亞忽然難以理解地皺緊了眉心：「凌信誠，他叫凌信誠，你歡喜地告訴我，你說你愛這個男人，你要一輩子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我真的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依依，你不肯回來，我只能想方設法地逼你回來，我派人去燒了凌信誠的藥廠，我要讓他一無所有，知難而退，可是，依依，我的所作所為反倒激起了他的反抗，他帶著你回城來，執意要娶你，我真的懵了。」

羅依依抬起一雙震驚的淚眸，獃獃地看著江心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