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20.為你,所向披靡
南城監獄。
一名男子穿著黑色西裝出現在監獄門口,凌冽的臉龐微微抬起頭來,盯著這座監獄,裡頭的人想出來,外頭的人不願意進去,除了家屬,通常會來這裡的人無非就是那些和刑事案件有關聯的人才會不嫌麻煩跑過來。
蘇御帶著任務來見安致山,宋末告訴他,拿到了安致山的口供,相當於捏住了何鑫的命脈。
無論如何想要拼一把,那就不可以現在放棄。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
「你在南城監獄為什麼碰不見他,沒想過有人刻意為之嗎?」宋末一早猜到有人會阻止他們見面,拿到口供這種事情,如果那麼容易就得到,那麼早些年何鑫就不必大費周章去一趟海城了。
安寧沒有死這件事,安致山現在估計沒能保證會不會安然無恙,這麼多年過去了,起碼人是會生老病死。
「安寧沒死,一直避而不見安致山是有可能,兩人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現在何鑫非要找到安致山而不是安寧。」
「安寧手上的東西有很大可能在他手上,何鑫找誰不如找到活著的人。」
「活著比死去的人靠譜。」
「怕是安致山容易控制,何鑫那會就有這麼大的機會想要阻止,那麼現在來看,一開始不想何鑫接近安寧的人,怕是安致山。」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想我去問清楚?」
「最好可以問清楚,我們好知道這十幾年來,何鑫在找什麼。」
「那塊地的合同......」
「先看安致山怎麼說吧。」
有關和宋末的對話就在此停住了,蘇御來這裡像是故地重遊,這一次是宋末拿到了安致山準確的位置,申請到了會面的名額。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蘇御接到宋末送過來的文件,與其說是意外,不如說是驚訝。
「我一個傻姑娘無意間發現的。」
「我以為你放棄了。」這麼多年,蘇御一個人默默努力,他不確保宋末是否遵守約定,現在看來,他是個靠譜的人。
「你幫了她,我一樣會幫你。」
蘇御從不虧欠別人,一樣不希望得到一定要回饋。
一切隨緣。
從他踏入南城監獄開始,命運的齒輪轉向的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不要期待變化是最好,最壞的結果等待著下一個人的出現,抱怨生活前奏,悄悄地埋下一顆不定時炸彈,等待下一秒爆炸,是生活帶來的絕望。
四周是牆壁,太陽升起時,第一眼睜開眼就能看得見陽光,閉上眼也會漸漸融入了黑暗,沒有人能夠逃避得到黑暗的恐懼,進來時遍體鱗傷,裡頭的人只會在傷口上撒鹽,蘇御早早發誓有那麼一天,勢必將何鑫帶入這座孤城,讓他嘗一嘗裡頭的滋味。
會面時間是下午兩點半,現在是下午兩點,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一點。
宋末在他下車的時候發了簡訊提示,口供沒有拿到就及時離開南城監獄,此時的蘇御,並不再是過去的蘇御,一舉一動很有可能會牽動很多問題事件。
走出這一步棋,宋末非常清楚,蘇御有過案底才能夠接近安致山。
安致山進來的這些年一直有人關照,照道理聿家不會管他了,誰知道還是關照了安致山。
換名字這種事情,花點心思去查肯定會查到,只差一秒鐘。
當時宋末一鍵刪掉所有關於聿致山的信息,那一刻的心臟是劇烈跳動,隨時感覺到心臟會從胸膛中破膛而出似的,從身邊經過的警員開始,他表現得面無表情,內心早已波瀾不驚,緊張而刺激的瞬間,隱瞞下的事情,導致後頭何鑫一直沒有找到人,順著桿查到了宋末,緊接著是他身邊的人,一步一步被何鑫設計,最終宋末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找上了蘇御合作。
前提是蘇御肯答應入獄,不然宋末不會同意幫忙。
沒有交易就沒有利益共同體。
「你想要的,別人也想要。」安致山一下子看穿了蘇御的來意,這些年很少有人來打擾他了,安安靜靜在這裡過多幾年,很快就會結束這段苦悶而無聊的日子,回歸海城養老,這是他的打算,不想牽扯以前的事情。
蘇御對此禮貌地微笑回答:「別人想要的同時也要你的命,我們是只要我們想要的,你的命我們同時可以保證會保留。」
安致山不怕被危險,雙眼微咪起來,渾濁的眼睛里摻雜了許多,有看不懂的悔意,也有看不懂的傷心。
「我一把年紀了,走不動了,命不值錢,你們想要的,就拿走吧。」安致山大半輩子是在這裡面過的,後半輩子已經是快要入土的人了,現在講什麼也不想要耽誤了後頭不該發生的事情。
「是啊,我這次來是想問清楚何鑫和安寧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很多人說是安寧逃離你才會被亂棍打死的?」
瞬間,安致山的臉色變了。
提及安寧,安致山已經像是很久沒有人在他面前提過了。
「安寧。」從他的口中喊出這個名字,像是遙遠而有歲月的感覺。
「對啊,你的女兒。」
「她不是死了嗎?」
「你真的認為她死了嗎?」
「一把火燒了。」
「為什麼要燒掉?」
「髒了。」
「髒了?」
「對啊,她哭著想要離開想要求死,我便成全了她。」
「難道,安寧真的死了?」這不可能啊,蘇御繼續追問,「你知道那些年發生的事情經過是怎麼樣的嗎?」
「我已經和警察說了。」
「安寧沒死,對嗎?」
「死了,我一棍子打死了,燒掉了,所以你們找不到。」
「不對,安寧是不是去了海城,你以前的家。」
「海城是我的家沒錯,南城也是我的家,我在南城結婚,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你能告訴我何鑫當年為什麼要帶著安寧走嗎?」
面對蘇御的問話,一頭白髮的安致山沉默地低頭不說話,像是在思考問題,在考慮要不要回答這個問題。
蘇御再次開口,「你看這份文件。」說著,從他的文件袋裡抽出一份文件,是宋末交代好的資料,給安致山看過後,興許會說些什麼。
「這是?」
「海城的一塊地的合同,上面署名人是聿懷。」蘇御不曉得眼前的人是否認識,「很早之前他得到這塊地,說是有一天會有人來拿,還是說這塊地的歸屬權,你也有一份?」
「聿懷?」這個名字聽著很遙遠,按照這個年齡,怕是已經是長大成人,快要進社會工作了吧。
「很不幸的是在前幾年,聿懷遭遇一場實驗室爆炸去世了,現在掌管這塊地的人是叫做一個聿南的人,他們是一家人,你認識嗎?」
「你們都調查過我,想必早就是有備而來了。」安致山徹底明白眼前的人要的是這塊地,而不是他的命。
「宋律師來的時候說,你願意開口說,後面的路好走,你的家人也會一生平安,誰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家人所遭受的一切。」安寧想必逃離是為了保護安致山以及她的家。
安寧一開始是不接受她媽媽找了一個醉鬼結婚,後來才發現是她媽媽的初戀,很早以前認識,因為一些原因分開了。
再而是安致山表面看著不在乎,其實挺在乎這個繼女,在安寧被欺負的時候,安致背地裡為她清除不少欺負她的人。
「本來沒想打擾那個家,看來是避不開了,安寧是死是活我真不知道,我在裡頭呆了十幾年,外頭是什麼樣的變化早已不知道了,現在你問我安寧在不在,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安致山還記得那天晚上,安寧跪在他面前,懇求地拜託他。
安寧一臉的絕望,想要尋死,他自認為這段日子裡沒有少虧待安寧,安寧發生什麼樣子的事情,以至於讓平日里最樂觀的安寧瞬間沒有希望。
安寧告訴了安致山,在這座後山上,她被強迫做了不願意做的事情,當時他聽到了,差點沒衝出門想要抓住何鑫。
何鑫是喝了很多酒,偏偏是清醒的情況下要了安寧半條命。
外面的信息,無非是何鑫散播出去好多年了,從離開這座城市開始,何鑫早早就布局好了,所以蘇御的朋友查到的是何鑫當年就放出的消息。
誰都沒有說謊,是何鑫說了謊。
「安寧那天晚上和你說了什麼?」
「她說,只有死了,何鑫才會放棄找到她。」
「為什麼要答應何鑫離開?」
「何鑫拍了照片和視頻。」安致山不能忍受的這一點,生生為了安寧忍住了,當著何鑫的面一棍一棍往安寧身上打去時,安寧求饒的表情,沒有一次不是含淚求著他不要因為她的求饒而心軟,每一棍是她活命的機會。
安致山原本有更好的辦法,誰知道安寧不願意冒險,用最壞的選擇去逃避。
安致山曾經問過安寧,「萬一真的打死你了怎麼辦?殺人罪我不怕,我怕的是你活不下。」
「我活著,已經是拖著半條命活了下去。」那天晚上,並不止何鑫一個人,還有其他醉漢路過,何鑫本就是個自私的人,偷偷讓衣著不整的安寧就這樣躺在了路邊,幾個醉漢哪裡有一丁點的猶豫,見到安寧就像是看見了免費的食物,撲上去直接啃咬,絲毫沒有情感的在她身上索取,過度的索取,早已讓安寧沒有了半條命。
沒有任何的安全措施,在很多年後遇見梁月亮,何鑫哪裡能不驚訝有第二個安寧的出現,想要破壞掉心底的惡魔,那就要毀掉安寧。
安寧就像是一個當事人,站在他面前,他毫無力氣去抓住安寧。
「安寧怕得要死,最後選擇了在我棍下奄奄一息的時候,她說一把火燒了,斷了何鑫的念頭。」
「那麼她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什麼都沒有。」安致山像是對於何鑫一直努力尋找的東西,彷彿是一場可笑的戲劇,「何鑫是在找他的心魔,當時昏了頭讓安寧給人糟蹋了,後來處理乾淨那幾個醉漢的人,不還是何鑫嗎?」
蘇御沒想到還有這段事情,「你是說,那幾個人是何鑫殺的?」
「不然呢?」
「當時為什麼判定是意外?」
「意外?」安致山聽到了最大的笑話就是蘇御的這句話,「小夥子,你還年輕,可是何鑫可以設計我們開始,已經就不可以讓這起事故叫做意外,而是蓄謀已久,來到南城,何鑫的目的從來不簡單,爬到現在的位置,我一個坐牢的人時常會聽見他的消息,你說他是敢於俯首稱臣的人嗎?」
不會。
答案顯而易見。
何鑫的野心不止步於南城。
「難道說,遇見安寧並不是巧遇,本來就是在計劃里設計好的相遇,只不過安寧長了一張他喜歡的人,最後選擇了毀掉的人,也是他。」
「何鑫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我看我當時如果沒有綁住何鑫當著他面打死安寧,恐怕何鑫會把安寧困在一座城裡面,永遠折磨安寧,精神的折磨,安寧一輩子不會好過,我打她,只是一時的痛,往後的無限可能比我這個老頭子還有很大的可能,遇上她喜歡的人,做她喜歡的事情,看似不可理喻的經歷,其實不過是何鑫放不下當年安寧被糟蹋了。」安致山早早就在被抓捕的一刻就想明白了,為什麼安寧急切用最痛苦的方式離開,越是痛苦,越是讓何鑫不容易忘掉她,既然安寧已經死了,那麼何鑫這輩子就要帶著安寧被打死的記憶活下去。
安寧沒有死的話,何鑫依然會不停地去找她,就像是何鑫不死就會一輩子找她。
這是安寧的目的,也是安致山最終承認殺人罪的判決。
原本是無期徒刑,最終因為安寧的錄音讓他得到了緩刑,聿家的幫忙,他的無期徒刑變成了有期徒刑。
再過幾年,他就可以出獄了。
本來,一切都是塵埃落地,看來,出去還得回來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