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1.放棄
「選擇放棄是一件很為難又痛苦的事情。」安寧放棄了未來可見的東西,選擇了默默留守在了海城,這件事情安致山並不是沒有想到過,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安寧也許不在了也不是不可能。
蘇御是帶有任務來見安致山,不能空手而歸。
「宋律師說,以前你並不是在南城監獄,後來轉到了南城監獄。」
「原先是在淮西城監獄,那地潮濕得厲害,基本上沒有什麼太陽,不適合我們這把年紀的人,好在調走了,不然現在身子骨肯定是這裡痛那裡痛。」
「那塊地是不是你一早就知道會有人找上門?」
安致山真的不知道,搖了搖頭,「一早知道可能不會選擇讓安寧用這樣的方式離開了,是生是死,不是我們能選擇,也許一開始安寧就不想讓我知道一些事情。」
接下來的談話,蘇御大概了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很快和安致山結束了會面,出了南城監獄,蘇御才徹底敢大口大口地喘氣,說實話,裡面會讓他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每待上一刻鐘如同溺水沒有呼吸。
呼吸到外面的空氣,彷彿得到了解放。
「宋末啊宋末,催使你的動力到底是梁月亮呢,還是你對我當年背鍋的恩情呢。」
宋末急著讓他去南城監獄拿口供,無非就是為了得到一半的關注力在其他地方,而不是在他蘇御身上。
引開了大部分的目光,其餘目光需要移開甚至甩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漢武城醫院。
芟秋隨著氣氛的冰點,他漸漸開始說話緩和。
「宋末。」輕輕喊一句,芟秋是沒辦法做事不理,「你手中掌握的線索無非就是聿南家裡的那塊地,現在那塊地就在這裡,你走了,那塊地就落在你手上了,還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可以說開來,大家一起解決,除了見梁月亮這件事情,我們其他都可以妥協。」
歸根結底,為什麼不可以見梁月亮這件事情上,大家操心的是宋末破壞機會,終究安排這個計劃的人是宋末,成也是宋末敗了也是宋末。
關鍵人物露面了,其他的人還能瞞得住嗎?
何鑫明顯是發現了不妥立馬掉頭走人,宋末呢?沒有何鑫的人脈地位,說什麼都是拚死一搏的機會,錯過了,下一個十年,何鑫估計不一定還在世。
每個人想要讓宋末放棄,不僅僅是讓他放棄,而是換取更大的希望。
梁月亮所遭受的一切是在計劃之內,她一定也算到走這條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從入院開始,宋清已經接到了匿名舉報,說是有無關人員霸佔公共資源,正準備實行攻入內部把人給公開信息,若不是有人出來幫他們一把,興許新聞頭條早就是梁月亮遍布新聞界的每日新聞了。
周圳在收到漢武橋崩塌的消息開始,他隱隱約約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和緊迫感,像是有一股力量把他帶來這裡,又要他去完成他的任務。
然而,大家還沒有了解清楚,反而很迷茫地對視,遲遲沒有一個結果。
「我說你,真想見她,等一切結束了再來看,你是律師她也是律師,佔用的資源並不算是假消息,早在收到舉報的時候我已經減掉一半的人員了,其他剩下來的都是彭彝語派來的,你說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做,為了見一個人,賭上所有人的性命嗎?」宋清並不想說重話,從疫情發生到現在,他經歷太多生死離別,因為這個病死去的人,前一個星期還好好的人,說走就走了,梁月亮現在傷勢嚴重,若是被她知道宋末為了她最終不願意走出最後一步,耽誤了時間,那麼最不會原諒的人不是宋末,而是她自己。
芟秋對於他們之間的事情了解不多,宋末經歷了什麼,他不得而知,走來的這一路,肯定是不容易,誰走過來都不容易,現在解決問題比干坐著好得多。
「你們都知道我選擇錯了,想我走對的路,可是你們考慮過我寧可賠上所有人性命也想要保全她一人,你們還要這麼說我嗎?」宋末骨子裡頭是愛藏了梁月亮,犧牲全部人換取一個人本就是不正常,偏偏宋末從來不是個正常人,梁月亮亦然不是。
正常人不會愛上一個瘋子。
除了瘋子才會愛上另一個瘋子。
宋清甚至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卻不得不相信,這個人確實是宋末。
環鹿的案子牽扯出來的人,宋末不以為然地追究下去,明知道會遇到何鑫這個大人物,偏偏還是往人家的地盤鑽去,梁月亮想要一個結果,他最後怎麼著都會給梁月亮最終的答案。
有人說解出來的答案不就好了嗎,可是有些人連標準答案都有了,還死要計算出另一種結果。
通常這種結果都是強擰的果。
「你瘋了嗎?」朝陽可不像是從前意氣風發而不成熟幼稚的少年,他走在宋末的面前,逼問他:「現在你來漢武醫院不過是想見她一面,所有人阻止你,花了多少時間,你來漢武城花了多少時間,你的時間比我們寶貴的地方,是在於你花的整整八年的時間,而我們是在這八年裡配合你的人,現在你倒好,說不幹了就不幹,該死的人就得該死了嗎?還是說,梁月亮就是你的命,然而你命都沒了,還談什麼保護她!」字字鏗鏘有力地罵宋末無情冷漠幼稚不成熟沒用,還不如每一字每一句重重地往重點說,宋末要的是一個結果和過程,那麼過程中他想要的得不到,需要做的是什麼事情,他們需要擺正態度去告訴宋末,並不是一味的阻止。
阻止宋末,那是沒用的辦法。
芟秋算是明白了,那人是吃軟不吃硬。
這些年,梁月亮沒少軟著性子去求宋末。
大男人誰會無端端去求人呢?
說起來,還真是需要有人去做。
「保護她?」
芟秋跟著說了下去,「保護她和見面是不衝突,現在你是危機重重,何鑫沒有抓到,說明他有機會聯繫外界繼續去圍堵梁月亮,醫院這麼忙,大家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看護她,現在你和我去市醫院,其他的人去做好各自的任務,那就是完成了一大半的工作,不是嗎?」
「你們是想我放棄這次的見面,然後去完成抓到何鑫的罪證,對嗎?」
芟秋看了宋清一眼,感覺他有話要說。
「你哥肯定知道原先你的計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比你清楚一點。」
宋清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芟秋看得有點辛苦,怕是這個計劃說來說去,一個解決的辦法都沒有。
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了。
「事情是這樣,何鑫的行蹤已經被李妍抓取到信息,現在李妍正在漢武城進行抓捕計劃,聽說肖哲還在彭彝語來醫院前,兩人見過面。」說到這裡,宋清下意識望了一眼宋末的表情,很快又繼續說下去,「肖哲手頭上的合同,是一開始月亮想要和彭彝語做交易的合同,沒想到是肖晴晴把合同很早以前調換了,具體調換的時間並不知道,肖晴晴到現在還沒有說,至於陸昭,想必是會把剩餘陸氏集團的股份轉讓出來保全肖晴晴。」保全肖晴晴的計劃已經是不可能實現了,警察局來電,周圳說了已經是回不了頭,肖家做出什麼樣的行為,無法為犯下錯的肖晴晴挽回一絲的希望。
犯了法,就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沒有人可以逃脫。
宋末最終考慮之下,選擇了放棄見梁月亮。
周圳聞聲而來,從樓上趕了下來,見到的畫面就是大家已經做好決定的樣子。
沒下來前,朝陽還安慰宋末。
「別擔心,你家那位除了周醫生,還有我們看著,醫院的所有關注都會給她,她不會有事情的。」
宋末並不擔心這些,只是......
「我怕她醒過來害怕。」
害怕周遭的一切,怕她回想起過去的經歷。
黑暗會吞噬一切,包括希望和絕望。
梁月亮曾有過最絕望的時刻,自殺的念頭一旦有了,就很難去解決,除非用最極端的方式處理,否則不會那麼順利解決。
「不是有周醫生嗎?」朝陽並不知道內情,脫口而出的話,讓宋末本來已經失落的神情變得更加落寞。
宋末沒有一個正當的身份在梁月亮身邊,從前也許有,但好像被他遺失掉了。
「是啊,有你們。」宋末大老遠跑回來,每個人阻止他見到梁月亮的原因是為了保護她,而他只想一個人陪在梁月亮的身邊。
不希望有人破壞他們兩個人的二人世界,怕是所有人不理解。
「話說回來,你趕著來漢武城見人,為什麼不能處理好事情先呢?她已經情況穩定,脫離危險了,安心去做你的事情,其實我並不覺得會有衝突。」
「那一刻,已經是生死之間,哪裡有那麼多想法第一時間想得到呢,我是人不是神,若是什麼都可以事事把控,我回來的時候,為什麼會被你們攔住,無非是你們感覺我已經是昏了頭,正事在眼前,你們想要拉住跑偏一點點角度的我,可是啊,你們想過沒有,她躺在那裡,沒見到人,我心怎能安。」宋末並不是沒有感情,很多人說他沒感情,對待李妍就可以看得出,花了這麼多年時間裡去對一個人好是否可以衡量一個人的愛呢?
宋末認為是不能的。
他愛得多就可以得到相應的愛嗎?
若是這樣,人人都爭著搶著去愛一個人,同樣對等的愛,是可遇不可求。
想得到的人,通常是哪些得不到卻口口聲聲想要幸福的人。
幸福哪裡那麼簡單。
「宋末宋末,為什麼數學那麼難?」梁月亮對於數學太難這件事太過糾結,糾結到很久以後會對數學產生一種恐懼。
掛科的恐懼。
在他們學校專業課裡面,一旦有一門課掛科,那麼同等於下一次考試難度會增加。
第一次考試不過關,別以為第二次的試題會簡單,通常每一次會難上加難。
碰巧大四那一年,宋末擔任了符教授的左膀右臂,相當於補考的試題已經邁前了一大步,梁月亮光靠去偶遇宋末已經花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可以說得上為了得到宋末嘴裡的試題,花了不少心思。
宋末並不是去幫忙盜試卷,她是讓宋末過去拿到符教授的出題範圍,每一年的出題範圍就是一本書,每一年的難度還增加,已經補考兩次的梁月亮已經很是絕望崩潰地求神拜佛,最後一次還掛科就得重修了。
於是宋末去當教授助理簡直就是為她開了一扇窗。
宋末一把扇子直接敲到了她的頭頂,「我說你是被開了天窗吧,頭頂顧著接雨水了,你看看你每天搖頭晃腦的,裡面裝滿了誰,我看你就是蠢,蠢到家了。」
梁月亮不服氣了,雙手叉腰,很是霸道地說:「我就是蠢,我就是學不會,我就是掛科,我怎麼都有理了,怎麼,讓你去偷試卷還是幫我作弊了,我這不是有刻苦看書複習嗎?不是我沒那個腦子才會花時間在你身上嗎?符教授剛娶了媳婦,我哪敢去符教授面前晃悠,人家老婆出了名的母夜叉,你要我去問一個已婚人士畫出題範圍,宋末你是存了心不讓我好過,對吧!」越說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氣鼓鼓地瞪著宋末,生氣地指桑罵槐起來:「我說前陣子你無端端那我和李妍對比是怎麼一回事,我看你就是嫌我蠢,沒人家李妍成績好人美就算了,做事還這麼不懂事,還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對吧?我看你這表情就是說我,認為我就是這樣的人......」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
宋末這什麼都沒開始說話呢,她怎麼就開始哭起來呢?
不就說了一句蠢嗎?
「你哭什麼,哭著像是我欺負你似的,我說你別哭了,你真不覺得你自個比人家差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