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開端

現在是五月十七號下午兩點，所有跟此次案件有關的嫌疑人和受害者家屬都在玉茗市刑警支隊裡面，他們可以確定兇手是誰，但是他們需要知道事情的經過，審訊工作也正式展開。

「一個一個審，還是分開一起進行。」江玉芊看著被帶進審訊室的謝袂，對著旁邊的三個人說道。

「方燭那邊有消息嗎？」衛湫沒有回答江玉芊的話，而是向著夏墉問道。

「還在查，不過剛剛方燭給我說他們發現了一棟以謝袂母親的名字買下的一棟房子，他們現在正在往那邊趕。」

「你們之前的對謝袂的調查不夠仔細啊！」古棠雨還是坐在椅子上沒起身，嘲笑道。

夏墉閉口不言，這確實是他們的工作失誤，這無從辯解。

「你還是回去休息吧！」衛湫有些無奈的看著古棠雨。

「不，事情馬上水落石出了，你現在叫我回去，可能嗎！之前怎麼不見你讓我回去休息！」古棠雨翻了一個白眼給衛湫。

「那請你移駕吧！」衛湫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早知道他就先把她送回去。古棠雨順著衛湫的話，向著李逸的審訊室走去，至於為什麼不去謝袂那裡，四個人共同的想法就是：讓他等著，等他們把所有的證詞、證據都掌控了，他們倒是想知道，謝袂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鎮定自若！

衛湫看著古棠雨的背影搖了搖頭，夏墉拍了拍他的肩旁以示安慰，江玉芊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衛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跟著夏墉去了李逸的審訊室。衛湫被江玉芊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果然女人的心思難猜。

四個人一起來到了監訊室，卻發現於局也在。

「來了，誰審呀？」

四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古棠雨是法醫，做不了審訊的事，自然被他們排出在外，夏墉和江玉芊是老人了，審訊這種事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衛湫之前和李逸交談過，讓他去可能會很好一點！但是他們兩個都從衛湫的眼神中看到了滿滿的拒絕。

「我不行，但是我可是給你們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衛湫連忙開口拒絕道。

「行吧，我和江玉芊去。」

夏墉和江玉芊推門出去，然後就進了審訊室。李逸的頭被纏了好幾圈的繃帶，右手手臂打著石膏掛在脖子上，臉上的鬍子也被剃的乾乾淨淨，一點也看不出這人是差點要了古棠雨命的男人。李逸看著進來的兩個警察，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之後就沒有任何動作了！

「李逸先生說說唄！」夏墉和江玉芊坐下后，夏墉就直接問道，而一旁的江玉芊開始做筆錄了。

「說什麼？」李逸抬頭看著夏墉，問道。

「那你想從那件事說起，十年前、還是五年前？」

李逸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說：「什麼十年前、五年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記得了，那要幫我回憶一下嗎？十年前的那個女孩…………」

「你閉嘴！！！！我沒殺她！！！！」李逸突然激動的掙扎著想站起來，可是他被椅子束縛著，另外一隻手被拷在椅子上，根本站不起來。李逸以為過了十年，他已經忘記了，可是一聽到夏墉的話，他還是開始害怕、開始恐懼了！不不……媽媽說過，那孩子沒死，這些警察是想污衊我，對，一定是這樣！李逸心想。

「你沒殺誰？！」

「我沒殺她………她還活著………她還活著………你們別想騙我！！！」李逸從一開始的喃喃自語變成大聲嘶吼道。

夏墉和江玉芊就看著李逸在那裡吼叫，沒有一絲阻攔的意思。

「他這是什麼心理？」古棠雨問衛湫。

「愧疚！」

「我當然知道，他既然對那個女孩子有愧疚，為什麼還要幫著謝袂做那兩起案子呢？」

「因為那個女孩是他親手害死的，主動動手和被動動手還是有一些區別的，就像你弄壞了於局的茶杯，由於是你主動弄壞的，你肯定會愧疚，想買一個新的送給於局，但是如果你是被別人推過去打碎了茶杯，那麼你可能就會覺得這是跟你的關係不大，畢竟不是你主動打碎的，跟於局道個歉也就沒事了，李逸現在就是這樣，第一個孩子是他害死的，而另外兩個孩子是謝袂拿著視頻威脅李逸綁來的，一個主動、一個被動、那麼他就會為了自己找借口，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謝袂身上，所以對於其他兩個孩子他不在意！」

「為……為什麼用我的茶杯做比喻？」衛湫和古棠雨以為於局要發表自己的看法，都朝他看來，結果他的重點在茶杯上，兩個人都有些無語，默默的繼續看著審訊室。

審訊室里的李逸慢慢安靜了下來，然後開始痛哭了起來，嘴裡一直念叨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害死你的………對不起！」

「李逸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她，那就告訴我們這三起案子的真相！」夏墉目光犀利的看著李逸。

李逸聽到夏墉的話，哭泣的聲音一頓，紅著眼睛看著夏墉，過了幾分鐘李逸才慢慢開口道：「你們一定從我媽媽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對嗎？」

「是，我們想知道十年前那個孩子在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呵！那孩子死了！！！」

審訊室內外的人都很鎮定，因為這是他們能想到的結果，但是他們想知道這幾個孩子是怎麼死的！

「你殺的？！」夏墉沉聲說道。

「算的上是我殺的吧！！」李逸癱軟在椅子上，似乎在回想過去。

「把話說清楚。」

「那個孩子被我待到爛尾樓后只是昏迷了，但當時我太害怕就以為她死了，後面我和我媽回去看時那孩子已經不見了，我們就以為她還活著，後來我媽說她回去了，我也就信了，直到五年前我遇到了謝袂，我才知道了整件事的真相！」

五年前的臨畫縣子樹街164號的店鋪中，羅帶悔在檢查今天新進的食品，離開朝寒縣后，她就帶著李逸來帶這裡，用全部的錢盤了一個鋪子，開了一家超市，生意還不錯。現在正是放學、下班的時候，很多人路過這裡都會進來買瓶水或者雪糕，羅帶悔剛剛把食品擺放好，就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長得還挺好看。

「歡迎光臨，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叫我。」羅帶悔招呼道。

「羅姨？？」不確定的聲音從面前響起，羅帶悔這才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越看越眼熟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羅姨真的是你啊！？我是謝袂啊！您不認識我了！」這個人正是來臨畫縣出差的謝袂。

「謝袂？！哦！是小謝啊！！哎呦！阿姨一時沒想起來！你怎麼在這兒啊？」經過謝袂的提醒，羅帶悔終於想起來了。驚喜的看著謝袂。

「我是來出差，沒想到會遇到羅姨，您這幾年過的怎麼樣？李逸呢？」

「哎～還不是那樣，李逸那小子還沒下班，說起來你們也有五年沒見了吧？！」

「對呀！當初李逸高考完你們就搬走了，連道別都沒有，可讓我傷心了一段時間呢？！」

「這不是沒來得及嘛！對了，你媽媽怎麼樣了？」羅帶悔表情不太自然，迅速的轉移了話題。

「我媽……她一年前就去世了！」謝袂臉上出現了一些悲傷的情緒，但很快就收斂起來了。

「啊！！唉～小謝對不起啊……羅姨不是故意的。」羅帶悔有些慌亂的說道。

「沒事羅姨，都過去了！」

「對對對，都過去了，你要不要留下吃個飯，你跟李逸那麼多年沒見肯定有話要說，吃個飯再走。」

「這……這回不回打擾你們啊？」

「沒事，就是一副碗筷，這有什麼，我給李逸打個電話，讓他快些回來，你去裡面坐吧，羅姨還要看一會兒店，你自己隨意！」

羅帶悔拉著謝袂來到超市後面，那是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跟超市連在一起的。羅帶悔給謝袂洗了一些水果，到了一杯水就回超市看店去了，謝袂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然後四周環視了一下，布置的挺溫馨的，電視機旁邊放了兩張照片，一張全家福和一張大學畢業照。沒過多久超市那裡就傳來了羅帶悔的聲音，好像是李逸回來了。

「媽你那麼神神秘秘的幹嘛啊！？」

「哎呦，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快去吧！媽還要看會店，你替媽媽招待好客人，知道嗎？」

「行行……我知道了！」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靠近，沒過一會，門就打開了，李逸看到裡面微笑著看著他的男人，臉色一下就白了，手中提的菜也掉到地上。謝袂站起來走到李逸身旁，把地上的菜提起來，然後放在了茶几上，李逸還站在門口，可是他頭上開始冒了細密的汗珠。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天氣太熱了，想著買瓶水喝，誰知道一進來就看到羅姨，於是就留下來了！」

「你到底想幹嘛？」李逸此時眼眶通紅，眼球微微凸起，像一隻發怒的野獸，面目猙獰可怕。

「我沒想幹嘛！只是羅姨留我吃個飯而已，別那麼緊張。」謝袂斯條慢理的削著蘋果。

「你以為我會信，你別想傷害我媽！」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我真的只是來看看羅姨過的好不好而已！」

「放屁！我不信！」

「那我也沒辦法了！需要我走嗎？」謝袂輕輕嘆口氣說道。

「馬上走。」李逸往前走了兩步，讓出門來。

「行吧，那我就去看看可愛的陳依小姐。」謝袂順從的放下削到一半的蘋果，站起來就準備走。

「你站住！！你找陳依幹嘛？」李逸低吼道。

謝袂走到李逸身旁，俯身低耳道：「你說陳依小姐會不會跟一個殺人犯結婚呢？我很好奇哦！」

「你………」

李逸後退一步，拉開他與謝袂的距離，這個男人他是四天前遇到的，他以為是偶遇，直到昨天他收到謝袂發給他的那些視頻、照片，他才知道這個男人已經觀察、跟蹤他很久了，他調查清楚了自己周邊的所有人，可是他也不說他想幹嘛！只是每天定時發一些照片給他，但是昨天晚上他發的視頻跟前兩天的跟蹤視頻完全不一樣，那視頻內容是五年前他帶走那個孩子的畫面，他昨晚忐忑不安的一夜，他剛收到視頻就想打電話過去質問他這個視頻是哪裡來的？他為什麼會有、他發這個視頻是什麼意思！？可是謝袂就像是猜到他會這麼做，直接就把手機關機了，就這樣心不在焉的上了一天的班，回來就看見謝袂在他家坐著，這讓他一下就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慌，我現在還沒想好要你做什麼？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怎麼樣你！」謝袂笑著說道。

李逸被他的笑容的弄的背脊發涼，他害怕謝袂把那個視頻交給警察，他不想坐牢，又害怕謝袂會勒索他，但是他更怕他的女朋友陳依會知道這件事，他們馬上要結婚了，他不能讓謝袂破壞他的人生。

「我給你錢，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你把視頻刪了！」

「什麼視頻啊！」羅帶悔本來是準備回來拿東西的，就聽到他們在說什麼視頻，於是就好奇的問了一下！

李逸在門口的斜右邊，謝袂站在他面前，剛好就把門口擋住了，導致李逸沒在第一時間看到羅帶悔，謝袂早就聽到羅帶悔的腳步聲了，但是他什麼也沒說，羅帶悔疑惑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不明白他們兩個人在幹什麼。

最後還是謝袂面帶笑容的轉身對著羅帶悔說：「沒什麼羅姨，我只是給他說了一下我最近看到的有趣視頻而已！」

「哦，我就說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聊吧！對了小謝，我還沒問你，你來出幾天差呀？」

「差不多一個月吧！怎麼了嗎？」

「我這不想著你們剛見面，肯定有話要說，想你多留幾天嘛！」

「媽，別人肯定是以工作為主，哪有那麼多時間來找我啊！」李逸現在只想謝袂趕緊離開。

「也是，瞧我，見到你就高興壞了，小逸差不多跟你一起長大的，想讓你多聊聊，小謝別介意啊！」

「沒事的羅姨，見到小逸我也很開心，要不這樣吧，我以後厚著臉皮來吃羅姨做的晚飯怎麼樣？」謝袂拉著羅姨坐在沙發上，說道。

「行呀！」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前者是羅帶悔高興的聲音，後者就是李逸帶著恐懼的怒吼，這個時候羅帶悔才察覺到兒子的不對勁。

「兒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出那麼多的汗？」

羅帶悔急忙起身，用袖子擦著李逸臉上的汗水，這個時候李逸的視線越過羅帶悔看向坐在沙發上謝袂，只見他晃了晃手機，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可眼睛里卻沒有一絲溫度。李逸吞了一下口水說：

「媽……我沒事，就天太熱了，你不用擔心！」

「是嘛，那就好，今晚我給你們做綠豆湯，解暑啊，哎對了，你剛剛為什麼不同意小謝來家吃飯啊！」羅帶悔這才想起剛剛兒子反對的聲音。

「媽，他是來工作的，而且住的地方離我們肯定很遠，這樣一來一去的多耽誤別人的時間啊！」

「也是，是我考慮不周到，小謝，這會不會很麻煩啊？」羅帶悔看向已經站起來的謝袂。

「是有一點麻煩，不過……羅姨，我可以在我想吃你的飯菜時，再過來嗎？」謝袂停頓了一下說道。

「可以，當然可以啊…………」

「老闆！老闆在不在？」

羅帶悔本來還想說什麼的，結果就聽到外面叫人的聲音，於是趕忙往外走去，讓他們兩個人待在這裡面。

謝袂重新坐回沙發上開始玩兒手機，李逸幾步走到門口，把門關上，然後又走回謝袂面前，李逸看著低頭玩兒手機的謝袂，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煙灰缸，那是上次陳依的父母來時，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心中想殺了謝袂的想法越來越強烈，他不由自主的想煙灰缸走去，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拿起來，就被另一隻手搶先拿了起來。

「你說，這要是照著腦袋砸下去會不會死？」

李逸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連退好幾步，退到認為安全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你……你想做什麼？」

「應該是我問你，你想做什麼？你剛剛是想用它打死我吧！」謝袂把玩著手裡的煙灰缸，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可說出口的話，卻讓李逸害怕不已！

「我沒有……剛剛只是……想把它收起來！」

謝袂看了他一眼，把煙灰缸放在茶几上，站起來說：「明天上午十點芳樹酒店七樓703號房間，我很期待你的到來！」

說完這句話謝袂就走了，李逸聽到他媽媽在問謝袂的話。

「哎，小謝你要去哪裡？」

「羅姨，我同事找我有事，可能不能留下來吃飯了，對不起啊羅姨！」

「這有什麼！下次你想吃就直接來，羅姨給你做。」

「好的，謝謝羅姨，那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路上小心啊！」

李逸在房子里聽到謝袂說再見的聲音，直到外麵店里沒有了謝袂的聲音，李逸這才放鬆了下來，這個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整個人濕噠噠的，渾身難受，渾渾噩噩的給自己洗了一個澡，又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謝袂會有那段視頻？難道他一直那天他看到了，李逸越想越慌，他現在就想找謝袂問清楚，可是謝袂已經約他明天見面，那麼今天他就不可能會告訴自己。明天！明天就知道他想幹嘛了！李逸一直在心裡安慰自己，他的心也漸漸的安穩了下來！明天就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