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栽贓嫁禍
「燕王殿下,您覺得誰會贏?」
東湖三霸原是東湖的漁民,靠打漁為生。老大,人稱閻王霸,擅長判官筆;老二脾性粗野,人稱雷公霸,老三生得又高又胖,使一對雙錘,往哪一站都是黑黑壓壓的,故而人稱山神霸。三兄弟在元末起義中搏出點名氣,后投到一笑堂門下成為客卿。
燕王沒吭聲,怔怔地盯著擂台。
從辰斯言取走紫檀盒那刻起,蘇笑天的臉色一直不大好看,這會見東湖三霸扭轉敗局,臉色總算有了點色彩,偏偏這個燕王還不給她面子。
蘇笑天臉色又是一沉,就想找個人來尋點晦氣,發泄下心中不滿。可打眼往下一瞧,瞅過來瞅過去,也沒個適合當軟柿子捏的。這時恰好看到西邊下首的杜海晁,杜海晁端著茶碗,滿面笑容的與贏穆低聲耳語,贏穆一臉的不可思議。與杜海晁夫妻座位相隔三個座椅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白眉白髮白鬍須,一身煙灰色道袍的老翁,老翁右手捋著鬍鬚,搖頭晃腦的欣賞著台上的打鬥。
蘇笑天頗感詫異,重新將目光收回到擂台上。擂台上的辰斯言已經完全落入下風,只需要三五招,東湖三霸便能將他打下擂台。
辰斯言臉上顯現出一絲倦容,神情也有些不耐煩。蘇笑天正欲出聲嘲弄,突然聽得擂台上傳來唱詞。
「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
辰斯言凌空躍起,跳出陣心,半空中玉簫豎起,連人帶簫橫劈而下。身旋簫挽,擂台上綠光閃動,忽虛忽實,虛虛實實,虛實難辨。
「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
閻王霸猛地摔下擂台,口中大口鮮血噴出,面前是已被折斷的判官筆。
「樂游原上清秋節,咸陽古道音塵絕。」
山神霸被一腳踹飛出去,雙錘脫手而飛,撞上東邊的座椅,茶碗桌椅碎了一地。
「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雷公霸在擂台邊上晃了一下,一頭栽了下去,不省人事。
「……」
幾乎是同時,院里的人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個個盯著辰斯言,各種眼神,各種表情。
「辰先生,出手未免太狠了吧?」
那個毫不起眼的老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躍上擂台,迷起眼縫打量著辰斯言。
「他們自找的。」辰斯言靠在擂台台柱上,右手揉著胸口。
「東湖三霸就算出言不遜,辰先生也不該下如此殺手哇!」
辰斯言聳了聳肩,兩手一攤,道:「葯已拿到,人已救,寶藏你們大夥分,辰某要先回去睡覺了,告辭。」
老者左手一探,扣住了辰斯言右手腕的脈門,悶聲道:「陪老朽走上幾招,再回去睡覺也不耽誤。」
「哎……辰某平日最不喜打架爭鬥,今兒不過是看著黎兄弟痛哭哀求,心下不忍,才上台奪取續命還魂丹。輸給你,我怕痛更怕死,贏了你,在座的這些人還會接著找我打。」
辰斯言迴轉身子,輕嘆一聲,連連搖頭道:「不打不打,說什麼也不打了。」
「果真不打?」老者微眯著眼睛,怒瞅著辰斯言。
「堅決不打。」
「你不打我打。」
一記長拳擊向辰斯言面門,這一拳來勢兇狠,眼看就要打上辰斯言的鼻樑,不料拳到中途,被半空中突然飛來的少林拂塵纏住了手腕。這東西一經纏上,隨即勒進肉里,任憑老者揮臂力振,就是甩掙不脫。
辰斯言俊顏微側,拂塵執在一個白眉白髮白鬍須,一身道袍的老道人手中。他一聲不吭,抬腿就走。
「妙音書生,可是閣下?」
老道人收回少林拂塵,輕捋鬍鬚,又緩緩道:「妙音書生何時改辰姓了?」
辰斯言不由一怔,但也只是略微地停頓了一下,便頭也不回地跳下擂台,朝著院門口走去。
「妙音書生?他?」
老者顧不得手腕上的疼痛,睜開眼睛,指著辰斯言背影,問道:「一清大師,他……當真是妙音書生?」
「妙音書生……他?」
「一清大師說是,那肯定就是嘍。」
「對對對,一清大師可是『武當北派』太極門掌門,德高望重,豈會信口胡謅。」
「單天河,單前輩,那也是五祖拳的掌門,內功深厚,武學修為極高,還怕打不過一個妙音書生?一清大師阻他作甚?」
「……」
院里又炸鍋了——
「站住,你莫要走。」眼見辰斯言就要穿過門廊,單天河追了上去。
「天河,讓他去吧。」
「……一清大師……」單天河有心與這個不知真假的『妙音書生』過過招,卻不敢在一清道長面前造次。他怕的不是一清大師那技驚五湖的武學絕學,而是一清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和他那名譽天下的『俠義之名』。
「南少林,北武當」一直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武當」自張三丰祖師開創以來,其精妙入微之丹功武技早已被武林界所推崇。在武當山道教中以「真武玄武派」為核心;傳入民間后則分為南北兩大派。南派以松溪派為正宗,北派以太極門為核心。
一清大師便是北派太極門的掌門人,自元朝燕鐵木權傾朝野時,就一直率領太極門弟子,維護百姓不受元人屠殺,每遇到災年,必將自己所產糧食分給窮苦百姓。近百年來,無論是江湖百姓還是武林英雄豪傑,都不稱一清為道而是稱為大師,可見一清大師的分量有多重。
單天河聽到「妙音書生」的那一刻,興奮的連腳底都湧起了驚喜。可再心癢難耐,他也不敢冒然頂撞一清大師,只能目送辰斯言離開。
「他不是什麼妙音書生,不能放他走。」
紫竹突然嚷嚷著跳出來,她腿上的麻Xue剛解開,還沒完全恢復自如,走的有些踉踉蹌蹌。辰斯言毫不理會,繼續往門口走,門口的侍衛架起刀,呼啦啦的搶先圍上來,攔住去路。
辰斯言拿著摺扇挑開侍衛的刀,邊挑邊往前走。
「辰先生,請留步。」
辰斯言沒回頭,停下手上的動作,等對方說話。
「你的心肺已被燕影指所傷,倘若不及時醫治,今後你將永無休止的咳嗽,直到咳血而死。」
「娘,紫檀盒裡的續命還魂丹為什麼是假的?」
蘇笑天才從座位上走下來,黎瑾瑜突然沖了過來,攔在面前,氣急敗壞地道:「娘,你說,為什麼是假的?」
「什麼?假的?」
眾人視線不約而同地從辰斯言身上轉投在黎瑾瑜身上。辰斯言也轉過了身子,詫異地看著黎瑾瑜,問他道:「當真?」
蘇笑天瞟眼眾人,視線最後停在辰斯言臉上,道:「瑜兒,看來是有人做了手腳。」
「我以為你是誠意幫我救依雅妹妹,沒想到你是為你自己打算。」
黎瑾瑜幾個跨步,衝到辰斯言面前,將手一伸,道:「把續命還魂丹還給我。」
原來在著等著我——
辰斯言笑了,攬住黎瑾瑜肩膀,道:「我說我沒有,你信嗎?」
「快把續命還魂丹交出來,否則你今天休想離開一笑堂半步。」
「呼啦呼啦」又湧上一群一笑堂弟子,里三層外三層的將辰斯言圍在中間,領頭的卻是那個一直站在燕王背後的女子。
辰斯言掃了一眼,抬頭看著燕王,抬抬雙手,將衣袖抖了抖,道:「就這些個歪瓜裂棗,擋得住我的去路嗎?」
蘇笑天冷笑道:「呵呵……辰先生,你已經中了燕影指,剛才又連著打鬥了四場,你還能正常運氣嗎?」
黎瑾瑜一把扯過蘇笑天衣袖,道:「娘,你快把續命還魂丹給我,丫丫就快不行了。」
蘇笑天一甩衣袖,怒斥道:「你不相信娘,卻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