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你是我未婚夫
新升的陽光和煦的籠罩在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里,泛著金色的光澤。
長椅上,一個白皙的近乎透明的女人套在寬大的藍白格的病服里,仰著臉閉著雙眸,濃密的睫毛上翹。
顧念笙一身薄款風衣,薄唇輕抿,看著長椅上的女人,一時恍惚。
「顧先生,林小姐最近情緒很穩定,沒有再犯病。但到底有沒有痊癒,唐醫生認為還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嗯。」
他邁步朝著她筆直走去,立在她的身前。
「林歡晚。」
低沉的嗓音,帶著意味深長的尾音,讓長睫毛顫了顫然後緩緩睜開。
林歡晚睜著空靈的眸子,饒有興趣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俊朗的五官,挺拔的身影。深邃的眸子默然的凝視著她。
她歪著腦袋,聲音溫軟,「他們說,你是我的未婚夫,會來接我出去的?」
「嗯」單個字,從喉嚨里發出來,「在這裡幹什麼?」
「真討厭,怎麼又是陰天了。」在他腳邊蹲著的女人突然冒出了個頭來,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回看了一眼林歡晚,有點可憐,「我還沒吃飽。」
林歡晚看著她,愉悅蔓延在白皙到有些病態的臉蛋上,泛起暖色。她平靜的看著他,「你能不能讓一讓,擋住陽光了。」
顧念笙低頭看了旁邊的女人,英挺的眉擰起,但還是挪動了一步,伸手卻是捧著她的臉,「你還沒告訴我,你在這裡幹什麼?」
「曬太陽呀。」她乖巧回答完,嬌小的身影已經是被他打橫抱起來,她沒有尖叫,只是皺了皺眉,像是在適應這個感覺,「我可以出院了嗎?」
「醫生說你還要繼續觀察兩個月。」
「哦。」她應了一聲,轉頭看著還保持蹲在地上的女人,「花花,我先回去了。」
女人轉頭,尖細的問道,「你吃飽啦?」
「嗯。我說的,你要記得哦。」看見女人鄭重點頭揮手,她才側過腦袋,看著顧念笙。她始終很平靜,讓人很難聯想到重度抑鬱症,自殘自殺的詞跟她有關。
但這種平靜往往也容易蘊藏更尖銳的問題。
「你們說了什麼?」
她彎了彎唇,笑意不達眼底,「秘密。女人間的。」
「好。」
「我送你回去休息。」顧念笙看著懷裡的女人,白皙清純的臉蛋,眉眼如畫。薄唇掀了掀,「以後不要跟這裡的其他人一起。」
他不想再看見她的病歷上再添一條。
可這次懷裡的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唇角噙著淺笑,杏目彎成兩道月牙。
「說話,林歡晚。」
「不好。」她還是淺笑,「我很喜歡花花。」
不悅掠過顧念笙的眼底,他換了個話題,「時間到了,你該睡覺了。」
她的房間是單獨的玻璃房,裡面擺著她種的綠植。剛開始來的時候,她多半的時間全在這裡,拒絕見任何人。
房間里空蕩的地方都被她用綠植填滿,吊蘭伸展出來的葉子垂到了地面,不得不說,花養的很好。中間,只擺了一張床,淺藍色的被套。
顧念笙掀開被子,將她放下去,替她捻好被子,將她的亂髮撥到耳後。
到了時間,她也睡的很快。腦袋埋在被子里,露出光潔的額頭,淺淺的呼吸聲均勻的在房間里響起。
看著床上的女人,涼涼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喜悲。
低頭看了腕錶,抿了抿唇,高大的身影起身出去了。顧念笙離開時,看見了長椅便沒動的女人低聲問了一句,「那個女人什麼病?」
「偏執。」護士看了眼,「但病情好轉了很多,只是將自己當成一棵樹……沒什麼攻擊性……」所以也不用擔心會傷害到林小姐。
畢竟兩者相比,似乎林小姐的病症更嚴重些。但她只是敢想,沒敢說出口。
在接觸到顧念笙掃過來的冰涼寒意時,立刻噤了聲。
「讓她離歡晚遠一點,懂?」
「明白了,顧先生。」
天逐漸陰沉,黑色雲層聚集,醞釀這一場暴風雨般。
大雨是從七點開始下的。
林歡晚很早就起來了,寬大的藍白條紋的病服襯的她越發的瘦。長發遮住她大半張臉,在玻璃房裡裸著的瑩白的腳尖一下一下的點著地板,模擬著時鐘上針表爬動的節奏。
一道閃電劈過,緊跟著是雷聲轟鳴。
直到,女人尖細的聲音從走廊的另一邊響起。撕心裂肺,企圖刺破天幕一般。
唇邊才揚起一個笑,她起身到了浴室換了衣服。
屋外,噼里啪啦的雨聲濺起。
林歡晚換了護士的衣服,長發盤在了腦後,露出乾淨的巴掌大的臉。外面亂成了一團,能聽見幾個人的尖叫聲,或興奮或驚恐。
以及醫生護士枉然的勸慰聲音。
沒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她走在長廊上,與幾個倉皇的護士醫生擦肩而過。
手緊緊的攢住衣角,她低頭儘可能的快走。
「啊」忍不住的低呼一聲,因為走的太急,直接撞上了醫療推車。推著的護士也嚇了一跳,正要上前時,林歡晚咬唇擺手。
「沒事,去看病人。」
「哦,好,我得快點過去。」
她走的很快,推開門,正門口在一片暖橘色的燈下,對她來說有若海市蜃摟一樣迷幻。顧不上噼里啪啦的落下來的雨點,快步的朝著外面跑去,再沒有從這裡出去,她的心就始終放不下去。
一輛銀色的蘭博基尼從不遠處駛來。
她本能的將頭壓得更低。
顧念笙伸手捏了捏眉心,餘光還是瞥到一個身影,他眯著晦明難辨的眸子,薄唇動了動,「停車。」
林歡晚走的很快,身上早已被打濕的透徹。剛出門的那一刻,沒有意料中的輕鬆,反倒是揪著隨時都會抓回去的心。
跳的比這雨還要亂。
手腕被大力的握住的時,她還來不及看來人,就已經尖叫出聲。手腕上被拉,她轉身就看見顧念笙的臉,在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戾氣漸盛。
她想起臉上還帶著口罩。
掐著嗓音她才開口道,「先生,鬆手,你抓疼我了。」
「去哪裡?」太陽穴的青筋爆出,聲音低沉的怖人。
「病人發病,醫院讓我……」
單手扯開她的口罩,捏著她手腕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爆出青筋,他低吼一聲,「林歡晚,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