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殺死時嵬

第122章 殺死時嵬

陛下方知今日嘉虞王會帶著府中人來,心中暗喜,道:「皇后,時家那些人,你今日邀了他們入宴?」

皇后冷笑道:「不過是些鄉紳,臣妾有事當面詢問才讓他們來良渚,即便從前是家臣子,如今也算不上了,如何入得宮宴。」

陛下卻吩咐人將時家人請來。

恰好季斐裕半路撞見時家人。

「大人,臣婦見禮。」時夫人拿眼一瞧,卻不認得季斐裕。

季斐裕問道:「你們為何而來?」

來不及告訴始末緣由,陛下已經宣時家拜見。

宴會尚未開始,嘉虞王今日來得比以往都早。

時悠瞥見華服著身的時嵬,多年未見,又喜又悲,一雙眼睛在她身上偷偷打量。

時夫人卻脊背寒冷,手掌發冷汗。

陛下問道:「你可認得嘉虞王身邊那個女子?」

時夫人道:「這卻不識。此人面生。」

陛下笑了,「哦,可孤聽聞,此女和四門學生員時嵬有幾分相似。」

時夫人搖頭,「時嵬是臣婦的兒子,九年前慘遭橫禍,獨留老婦我一人撐家,累我受苦,我怎麼會認不出自家的孩子,這個姑娘,和我的兒子沒有半分相似。」

即墨幻低聲對時嵬道,「你快輸了,她不認你,你說,她是不是沒有認出你?」

時嵬再次問道,「若時家有一人認我,那就算我贏,是嗎?」

「自然,而且,我會讓時家全身而退,你看,我都能把於同救出來,更別說小小的離耳時家。」

時嵬看著鳳座上的皇后,她眉間那樣慈愛,時嵬覺得,她的手心,應該比母親還暖,不會和面前這個冷眼相對的時夫人一樣。

時嵬望著時夫人半日,也不見她看她一眼。

陛下笑問,「丫頭,你可認識這位時夫人?」

時嵬看了看時家的人,道,「認識。」

不等眾人反應,時嵬道,「母親指望我堵住時家長輩的口,讓我作她一輩子的傀儡,好使她把時家緊緊握在手中,不想我卻是個女兒身——」

滿堂皆驚。

她繼續道,「母親只得讓我扮作男兒身。想讓我遊學於六學,將來考取功名,可承繼父親官位。」

時悠一顆心懸在喉間,撲簌簌掉下淚來,當即拭去。

陛下亦是驚愕,竟沒料到她這樣就會承認,反問道:「這位時夫人說她的孩子九年前便消失了,不知已經是怎樣光景,你如何一眼認出?」

「怎麼認出?」時嵬笑了。

把長發盤在頭上,以簪束髮,束成男兒的發冠,轉臉看時家人,「你們可還認得出我?」

時家眾人皆驚慌,無人敢抬頭看她。

哪怕是認出也不敢道一句,若她就是時嵬,那時家滿門都保不住,女扮男裝入六學,同男兒們一道讀書,逆天下大道。

「姐姐,你也認不出我?」時嵬問時悠。

一句話沒有問完,時夫人一個巴掌扇了過去,「你竟然污衊我時家家主,是何居心?」

時嵬在這一巴掌的暈眩中,漸漸曉得了,原來,她早就在多年前便被時家拋棄了,那一劍,應該要了她的命才對,這樣,時家才不至於有紙包不住火的這天。

時家九人,無一人認她。

這樣,很好。

時家不會有危險,皇后也不會有危險。

他們都能好好的。

只有她,她輸了,滿盤皆輸的是她,一無所有的也是她。

時嵬抬頭去尋皇后的目光,卻看見一雙冰冷的眼睛,那眼睛好像從來沒有溫柔對待她,是她自以為是,以為那眼睛是滿含溫情的目光。

這個清脆的巴掌打醒了她。

她本來,想要用命來守護這些人,哪怕是她萬劫不復,她也想讓他們平安無虞。

時夫人控制她,皇后無視她,陛下擺弄她,季伏微拋棄她,即墨幻玩弄她,她是物件,是草芥,是螻蟻,在他們眼中,她只是一顆棋子。

這一瞬間,她才明白。

她心裡渴望的那隻能扶起她的手,從來不存在。

沒有人可以拯救她。

即墨幻就是想讓她看清這個事實,他要徹底摧毀她的信念,他要殺死時嵬,將蘇芷寧徹底替代時嵬,他要她自己承認,時嵬根本不存在,他要她親手殺了時嵬,這不是一個賭,這是一個局,她不是他賭桌上的那個對手,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隻甲子牌。

只需片刻,時嵬便從周遭意味深長的目光中發現了自己的本質,在他們眼中,她成了個笑話,成了個瘋子。

可是,瘋子明明是即墨幻。

她沒有瘋啊,他才是那個瘋子。

為什麼,他們不用那種目光看他,反倒把眼睛盯在她身上。

這又像是一場噩夢,時嵬想要醒來,可悲的是,這噩夢沒有盡頭,做了一個,又來一個,她被困住了!

她已經做了多年的行屍走肉,難道她還要繼續如此嗎?難道她只能長眠於黑暗中,和即墨幻這隻陰暗的老鼠為伍嗎?

她不甘心,更加痛恨這些人,痛恨自己把心都剜給了他們,可他們只想推開她,在他們眼中,她比路邊的泥水還不能入目。

季斐裕不是她的伏微了,他再也不會擋在她面前為她擋下風雨,更加不會對她伸出手,他做了什麼?他只是低下了頭,不去看她。

那個清脆的巴掌那樣響亮,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宮人們也都側目而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戲,有人的臉色帶著質疑的詭笑。

可是,她還想爭取一次,可能他們只是在猶豫,只要她告訴他們,他們就會說,哦,原來是醋醋回來了,快回家吧!

時嵬只想聽他們說這句話。

要是她能贏,就好了,即墨幻會放她自由,她再也不用困在他身邊,做他的珍玩。

即墨幻沒有阻止她,他聳了聳肩,任由她胡鬧,最後鬧得再大,不過一句,病卧在府良久,有些神志不清,帶回府內必多加管教,還請諸位貴人見諒。

他也有信心不讓季斐裕橫加干涉。

時嵬緩緩從地上站起,臉頰已經紅腫,望著時家人道,「我是時嵬,是醋醋啊。」

時悠腳下一動,被時夫人瞪了一眼,終究沒有說話。

時家九人,沒有一人認她。

「為什麼,你們都不認我是時嵬,陛下不是也清楚我是誰嗎?」她的姿態已經變成了滿不在乎。

看著這群厚顏無恥對她任意擺布的人,時嵬只想揭下自己的面具,也想把他們臉上的面具摘下,看看那面具後面是怎樣醜惡的嘴臉。

是了,他們都已經放棄了她,時家的榮耀比她的分量要重得多。

看來,她註定是被拋棄的人。

可是為什麼,她總是會被捨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時嵬一遍遍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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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學要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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