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動手

當你變快之後你會發現什麼？你會發現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衝進人群的李虎並沒有急著動手，因為他發現當他動起來之時，其他的人都彷彿落入了水中似的，每一個人的動作在他面前都似乎是在克服這水中的強大阻力，那些高舉的拳頭遲遲的不能落下，踢來的腿也慢騰騰的到不了他的面前，這當然有著幾分誇張，但對於李虎來說每個人都真實的慢上了那麼兩拍，這種憑空出現的感受竟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興奮中帶著點懷疑，所以他不是沒有出手，而是忘記了出手。

就像是剛才的一拳李虎沒有能掌握好分寸，此時在人群中輾轉騰挪的李虎同樣的顯得很生疏，對於身體的掌控還在一個適應的過程，身體和大腦的交互還顯得不是很協調，就像穿針，你手中的線始終穿不過針孔之時心情總會越來越煩躁，起初的興奮勁或許已經過去，現在的不爽才剛剛開始。龍哥這群小弟也是相當的煩躁，這小子在人群中衝來跑去，就是抓不到人，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還總是能夠找到縫隙，在人群中竄來竄去，如同一條泥鰍般，可又不算泥鰍，因為偶爾的他又會像一輛飛馳來的小車，一撞那就是倒一片，雖然沒有小車猛烈，但也是撞的人生疼，所以這些小弟似乎都被撞出了陰影，看著李虎駛來都有意的退後兩步，唯恐自己倒在了車禍現場。

其實撞人並不是李虎的本意，而是他沒有剎住車。每一次的閃避，總會發生一點小的偏差，小的偏差的累積總會釀成一次車禍。李虎心情越發的憋悶，甚至忍不住的悶氣都溢出了鼻腔而發出了一聲悶哼，漸漸的臉頰似乎都已經憋紅，這時的李虎才真真的像是一頭蠻牛，即將發起一場衝鋒，再也不想去閃避什麼，只想直來直往的頂翻眾人，將胸中的這股怒火傾瀉而出。

就在李虎來回衝撞了幾個回合后，人群中沒有人能夠攔住他，稍微挨著一下就疼的揪心，更別說這正面硬抗的人，所以現在李虎所到之處，人群老遠就開始給他讓開一條通道，這些慌亂後退的眾人也忘卻了自己目的，李虎也忘情的在人群中撞來撞去，這跑偏的雙方似乎是達成了一個動態的平衡，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僵持著。

秦生見此情景也有些哭笑不得，這驟然得到的財富容易讓人迷失，這突然增加的力量看來也不是這麼好把控的。「虎子。」秦生喊了一聲，雖然現場嘈雜，但卻莫名的響徹在李虎的心底，李虎就這樣停了下來，大口的喘著粗氣，倒不是因為累，而是這口悶氣憋了太久了。李虎一停下，另外的人群也就迅速的聚集到了李虎的對面，同樣的都喘著粗氣，但他們是真的累的夠嗆。雖然被李虎牽扯了半天，但這些人卻並沒有怕，而是更加兇狠的看向了李虎，都覺得這他媽的就是一個力氣大的出奇的傻子，龍哥這時也氣喘吁吁的走到了人群前，訓道：「都他媽的一群廢物，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抄傢伙。」

就在這些人都在廣場周邊花台變戲法般拿出棍棒之際，李虎就站在那兒冷眼旁觀，呼吸漸漸的趨於了平緩，此時秦生的話語又傳了過來：「虎子，記住了，無論什麼情境下，心態都要放的平和，你小子就是急躁。」李虎摸著腦袋不好意思的望著秦生傻笑，看著李虎模樣秦生也是沒奈何啊。

龍哥看著這哥倆莫名其妙，都在說著什麼胡話，「他媽的少跟我裝神弄鬼，龍哥我講信用，今天說要廢了你們，那就絕對會弄死你。」說著又大手一揮，繼續向手中多了武器的眾小弟道：「弄他。」一群拿著棍棒之人又沖了過來，這次李虎沒有迎上去，而是就這樣站在原地，閉上了雙眼，李虎的變化這些小弟沒有看出來，秦生卻是看在眼裡：「還不錯，有點物我兩忘的意思。」

就在第一棒快要敲下來之際，李虎雙眼緩慢的睜開，身體跟隨著一側，這一棒幾乎是貼著李虎的鼻樑而去，李虎這次沒有快速的閃避這些揮來的棍棒，而是弄險般每次都恰到好處的避開，漸漸的李虎又到了人群的中心，四面八方的棍棒如同織出了一張大網，而李虎總是能找到其中的縫隙，而這張大網沒有傷到李虎，卻往往是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不過都是打紅了眼的眾人，平時打架鬥毆早也習慣了這些傷痛，再加上此時手中有了武器，而李虎又不像之前那樣橫衝直撞的來的有威懾力，這些反倒讓這眾小弟打出了血性，手中的棍棒揮舞的越來越快，而揮來的棍棒的密度越來越大，不過李虎的身形此時卻是越來越快。

李虎沒有再糾結於身體無法掌控的鬱悶中，一開始便只是遊走於人群的外圍，李虎也沒有如之前般一味的追求於突如其來的速度，而是有了一個緩慢的遞進，而看似前後一快一慢的差別，實際卻是之前的急躁心境在此時得到了沉澱，如果站在秦生的旁觀角度望去，就會發現李虎正一點點的遊走到了人群的中心，這揮來的拳腳，棍棒雖然越來越密集，但是李虎的應對卻越來越從容，此刻的李虎已經慢慢的融入了這種奇妙的意境中，似乎忘記了自己身體的存在，但這種忘記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忘記，而是似乎有一個上帝視角般的意念審視著一切，而此時李虎的整個思維正是都沉浸在這股意中，而這股意相反的卻是更加清晰的感知著這方天地，包括著李虎自身的身體，而李虎則是通過這股意對自身有了更加具體的認知，彷彿李虎就是一個旁觀者，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股意和身體之間的協調，又或者李虎就是這股意，這其中玄而又玄的美妙，不可捉摸，不可細說。

閑庭信步於人群之中的李虎，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了微笑，繼而如出竅的靈魂附體般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更加的刺激著眾人，咒罵聲伴隨著棍棒此起彼伏。此時的李虎似乎已經對自己掌控自如，再回頭看時發現就是這般簡單自然。李虎還是沒有真正的出手，而是更加從容的在人群中戲耍起來。面對迎面擊來的棍子，李虎輕鬆側身轉而右手搭上了持棍之人的肩膀，持棍之人還未反應之時，李虎的左手已經輕輕的撥動了一下持棍之人那揮舞在空中的手臂，笑道：「力道不錯...」到此時那人才緩緩的想要強行的轉過頭來，頭還未轉過那支揮舞著的棍棒已經擊中了另一人的腰部，那人卻還不自知，可頭轉過來時李虎已經不在他的身邊，轉而迎接他的是另一根棍子，直接被敲的眼冒金星，李虎就如此這般的遊走，眾人也是如此這般的莫名倒下，起初的一人，兩人，直至越來越多。

如此多的人在地上慘叫，這些人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都停了下來又聚攏成堆，龍哥這時也有些猶疑，說道：「你他媽的使了什麼手段。」「哈哈哈，你這些小弟可都是自己動的手，和我可沒有關係。」李虎今天的心情如過山車般，幾番起伏，現在總算是撥開雲霧見青天，無比的愉悅，「胖子，你這小肚雞腸的傢伙，我們可要好好的算算賬。」胖子見李虎不停的向自己眨眼，心底透涼，想到今天真是徹底完了，先不說這李虎，單就是龍哥那兒他也受不住啊，從一開始他就始終遠離著李虎，這一番旁觀下來，才發現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猛啊，這時龍哥的眼神也向他看了過來，那真是如把尖刀般在自己身上猛插啊，怎麼辦，怎麼辦啊。就在此時，胖子卻靈光閃現，像終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看向了秦生，忙大聲叫道：「先抓住那小子，抓住他，抓住他這小子肯定不敢動......」龍哥等人才想起，這邊還有一個呢，看樣子這白白凈凈的小子，肯定不像這黑乎乎的小子。

眾人一窩蜂的沖向了秦生，胖子挑釁的朝李虎望去，但卻很失望的沒有看到李虎的慌亂，相反的怎麼感覺這小子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感覺不對的胖子立即看了過去，然後的場景對於胖子來說或許是永生難忘。秦生站起走了過來，但這走來的秦生卻像是一顆不停引爆的炸彈般，從和人群接觸的一瞬開始，秦生周圍的人便向四面八方飛開，飛開的同時口中不停的噴吐著鮮血，這場景如天女散花般，只是這散出的不是花，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可無論怎麼看都不知這秦生怎麼出的手，就只是見他未曾停過一步的走了過來，胖子內心小有感慨，人不可貌相啊，驚恐之餘雙眼只是下意識的一眨，秦生便已到了他的面前，胖子雙腿顫抖，眼睛微微一瞄秦生身後，那瞳孔生理性的不停的收縮，旁邊的龍哥早已嚇得癱坐在地，雙腿不停的往後蹬，他只知道現在必須要遠離這個魔鬼。而早已嚇得失去了知覺的胖子就這樣顫巍巍的站在秦生身前，聽秦生說道：「之前的我們已經一筆勾銷，現在這筆我必須要給你留下點教訓，不然你是不會長記性的。」

正在秦生抬手之際，廣場不遠處響起了警笛聲，接著便浩蕩的開來了不少的警車停在廣場邊，然後便有擴音器傳來的聲音，「我們是人民警察，立刻住手......」秦生疑惑說道：「警察？」這抬起的右手依然點向了胖子的左肩，胖子頓時口吐鮮血，向後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