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烏孫 第四章 舍一足而保全身

第一卷 烏孫 第四章 舍一足而保全身

夜露深重,外加一夜的雨水未乾,潮氣陰濕便隨著庭院的石階透過薄薄的下裙滲入骨子裡。

月又藍直挺挺跪在院子里已是一天一夜,仍舊紋絲不動。

「哎!」蘿娜見這一幕是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小小姐啊小小姐,奴實在是沒法子了,希望你收到奴的鳴鏑,快些回來吧。」蘿娜遠遠地站著也不敢上前,一面喃喃自語,一面不住地作揖。

這時,只聽見屋內有聲音冷冷地傳來:「你可知錯?」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驟然襲來,隨即一高大身影籠罩在月又藍之上,正是她們的父親,月隈垚。

月又藍聞所未聞,靜默了許久才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他,道:「藍兒,不知。」

「好,好得很,我竟不知,我的長女,也會有如此不通人事的一天!」

「敢問父親大人,何為人事?」月又藍質問。

「冷血無情是人事?大義滅親是人事?如果您所謂的人情要靠犧牲自己身邊最親的人來獲得,那又藍,寧可不要。」

「呵——」聽到這話,月隈垚不由冷笑出聲。

「只有廢物才會視這無用的感情高於一切,藍兒啊藍兒,你最好記住為父的忠告,不要把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強加於人,你做不到的,別人未必不行,心兒,遠比你強。」

「可父親莫要忘了,淺心才十三歲,從未離開過我們身邊,您就這樣打算丟下她一人在那舉目無親的天烏宮自生自滅。阿爹怎麼可以……?

「別忘了,現在的我們是自身難保。」

「父親這樣做,對得起淺心,對得起星姨嗎?」

「啪!」的一聲,重重的一耳光頓時響徹庭院,力道之大令人心驚。

而月隈垚青筋暴起,顯然已是怒極。

「阿姊!」

月淺心一回來便見到這一幕,心悸不已,忙衝過去扶住大姐搖搖欲墜的身子。

月又藍頓時腦子裡轟鳴作響,喉頭一陣腥甜。

『』心兒…你回來了,不,你快走,快走…『』月又藍艱難發聲。

「阿爹,大姐是犯了什麼錯你要如此罰她?」還要下這麼重的狠手?

月淺心沉聲質問,是朝著月隈垚的方向。

月隈垚不贊一詞,只是施施然理了理衣袖,良久才抬起眼皮,彷彿才看到淺心一般,「哦?我當是誰,原來是心兒啊。」

「為父還以為,你是不打算回來了呢?」

「父親說哪裡話,心兒是月家的女兒,阿爹在哪裡,心兒就在哪裡,哪兒都不會去。」月淺心很快回應道。

月隈垚嘴角微揚,作勢拍了拍淺心的肩膀。

「可是現下有人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困擾了阿爹可是許久都百思不得其解呢,不知你是否願意為父分分憂,替我參謀參謀。」

其他人紛紛不明覺厲地瞪大眼,唯有月淺心眼波流轉,目光如炬。

「從前有戶商旅豢養了一隻鱉,甚是喜愛,有一天家中的一僕從不慎將其落入湖裡,手頭恰好只有一段不長的鐵錨,只能夠得著鱉的一部分。」

月隈垚講到這裡停了一下,目光一轉,緩緩停在淺心身上,繼續道。

「這個僕從便犯了難,若是勾中鱉首,撈上來也是個死物,可若是勾中鱉足,僥倖得生,也勢必會廢掉一足。可若是放棄的話,又會損失整隻鱉。」

「你說若倘若你是那個僕從,該作何抉擇?」

在場眾人聽到這裡都是一頭霧水,這唱的又是哪出?

這時,一直沉默的月淺心站出來了。

「回父親的話,心兒選的是,鱉足。」

「哦?你可想清楚了。這可沒有反悔的餘地?」

「若能舍其一足而保全身,心兒自是不在話下。」月淺心緩緩道來,眉目一片清明。

是的,她從一開始就聽出來了月隈垚的弦外之音,無非就是變著法軟硬兼施地逼迫她入宮就範。

可是阿爹,其實不用這樣麻煩的,阿娘從小就跟她講過,心兒是阿爹的女兒,阿爹說的話,心兒都要去聽。

其實她在回來之前就已經決定甘願入宮為質了。

「好,說得好,這才是我月隈垚的乖女兒。」月隈垚很是高興,可是接下來說的話卻今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那就回去準備一下,擇日,便動身吧!」

說罷便拂袖而去。

院子里霎時安靜的瘮人,月又藍這才反應過來,掙扎著要去阻攔這個結果,「不,不,姐姐再去求他,宮中險惡,你不能……」

「沒事的,長姐。」黑夜裡一雙小手,輕輕地拉住了月又藍的衣角。

「你忘了嗎?心兒,本就是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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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鸞鳳之絕世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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